聽到柳浮生的話,我的心裏更加慌張,我想象著他等會回來戴著手銬腳鐐的場景,我甚至想到了他晚上謀殺獄友的畫麵。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朱文舉被我們的管教送了回來,和我想的不一樣,他並沒有戴著手銬腳鐐,他隻是換上了一件黃馬甲,甚至還刮了胡子。


    一進門,管教指著最中間的位置對柳浮生說:“以後不管是電教的時間還是睡覺的時候都讓他在那裏,白天如果他想值崗就讓他站站,晚上就別給他安排值崗了!”


    “是,管教!”


    柳浮生回答完,管教還不忘對我們訓斥:“都打起精神來,整天一個個的吊兒郎當的,一點也不成樣子!我告訴你們,春節期間我不允許監室裏出現任何情況!”


    不知道為什麽,管教越是強調不允許出現任何情況,我就越感覺會出現情況,但這也隻是我感覺,現實是監室裏挺和諧的。


    等管教摔門而去,柳浮生按照管教的指示給朱文舉安排在中間的位置,至於打鞋底和朱文舉的案情,柳浮生連問都沒問。


    同樣,我們也沒有人對他指指點點,就連一直對新人不友好的曲智勇,這一次也沒有多說什麽。


    朱文舉坐在中間的位置上一動不動,我就在他旁邊,看著他穿著的黃馬甲,我的心裏有種說不出的別扭。


    馬上就要過年了,監室裏怎麽會添了一個殺人犯,這怎麽能讓人安心呢?


    這個時候監室裏比以往都安靜,也許大家剛被管教訓斥過,也許是大家對這個殺人犯都有顧慮,現在沒有人吭聲,更沒有人願意和朱文舉說話。


    再看朱文舉,他坐在床鋪上腰板筆直,眼睛死死的盯著電教節目,看他電教認真的態度,怎麽看也不像是犯罪的人,更別說是殺人犯了。


    監室裏的空氣仿佛就要凝結,這時候柳浮生率先打破了這種寧靜,他對著朱文舉坐著的位置問:“剛才來的那個新人,監室裏的規矩你都清楚嗎?!”


    朱文舉規規矩矩的轉過身說:“第一次進看守所,你說的規矩我不清楚。”


    朱文舉也算是實事求是了,但柳浮生卻用很重的語氣說:“不清楚就趕快學,我不管你犯的是什麽罪,來到監室你就要給我守規矩,大過年的我不想打你,但是你在監室裏也別給我惹事情!”


    朱文舉很平靜的說:“放心吧,大家都是來坐牢的,既然分進一間監室也算是緣分,咱們誰也不為難誰。”


    柳浮生點點頭:“好,我要的就是你這句話,剛才管教的話你也聽到了,讓你睡在中間相對寬鬆的位置,晚上還不用讓你起床值崗,這已經對你夠照顧了,你隻要做到在監室裏老老實實的服刑,監室裏就沒有人會欺負你,不過你如果想要欺負別人,我這裏不管你是誰,我該打照樣打!”


    朱文舉再次保證道:“你們都放心吧,我雖然失手殺了人,但是關在一起都是緣分,我絕對不會故意找事的。”


    雖然朱文舉說自己是失手殺人,但是柳浮生也沒有問他的案情,說話的語氣也沒有像對待別的新人那樣強硬,不過他既然有了這個保證,我的心裏也放心了不少。


    說話之間下午放風的時間到了,風場的大門一開,吳晨陽就抱著一摞凳子率先走進風場,我咯吱窩裏夾著書也懶懶散散的跟著人群走了出去,隻有朱文舉還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就在這時,柳浮生大聲訓斥:“都他媽的搶死嗎,那麽著急跑出去幹什麽!”


    聽到他的訓斥,本來跑進風場的人又折返回來,沒有跑進風場的人也停下了腳步。


    緊接著,柳浮生對朱文舉說:“老朱,現在是看守所的放風運動時間,以後放風運動的時候你也走在中間。”


    朱文舉也不是那麽多事的人,柳浮生讓他走在哪裏他就走在哪裏,就這樣,朱文舉站在中間後,我們再次進入了風場。


    因為朱文舉是殺人犯的關係,今天我對他特別關注,我發現原地踏步的時候他挺活躍的,甚至還會扭扭腰伸伸手掌,看來這個人也沒什麽異常,和別的在押人員基本一樣。


    看到他的這種行為,我對他的戒備心再次減少了不少。


    運動剛結束,三號風場裏就衝著我們風場大聲問道:“二號,今天上午所長們巡查完監室以後,你們監室裏電教了沒有?”


    柳浮生給杜正剛使了個眼色,杜正剛扯著嗓子回複道:“我們監室裏電教了,你們難道沒有電教嗎?”


    杜正剛回答完,對麵的聲音又傳了過來:“我日,你們可真敬業!大過年的還電教個雞毛,巡查完我們監室我們直接解散,該吹牛逼的吹牛逼,該打牌的就打牌!”


    因為在兩個風場喊話的時候,我們風場裏一直吵吵鬧鬧,杜正剛豎著耳朵聽的很吃力,聽著聽著他發起了脾氣:


    “我日他媽的,我這邊說句話扯著嗓子喉嚨都快喊啞了,你們還在那裏嘰嘰喳喳!他奶奶的,我看你們誰的熊嘴還不停!”


    我在看書,肯定沒說話,說話的人也趕緊閉上嘴巴,隻有在玩彈腦瓜崩的馬新貴,他因為贏了曲大誌,所以還在激動的大喊:“彈,老子這一次要用吃奶的力氣彈!”


    “梆梆梆梆”,腦袋正在挨彈的曲大誌都不敢說話了,馬新貴還在笑哈哈的彈個不停,就連杜正剛走到他身邊他都沒有發現。


    這時候杜正剛已經握緊了拳頭,拳頭中間的中指更是故意突出,按著馬新貴的腦袋用力的鑿了上去,同時杜正剛嘴裏還罵道:


    “彈彈彈,老子讓你給我彈!沒看到別人都不說話了,就你他媽了個巴子的玩特殊!”


    “咚咚咚”,十幾下鑿完馬新貴疼的捂著頭,兩眼噙著淚,我們卻是笑的人仰馬翻……


    笑過之後,杜正剛扯著嗓子喊道:“三號,你們現在不用電教了嗎?”


    三號風場裏回答:“不用,振江哥讓我給你們說一下,咱們兩個監室從明天開始都不電教,等放假結束以後再電教,如果出了什麽問題,振江哥頂著!”


    聽到三號風場的回答,柳浮生笑著說:“可以,你們什麽時候敢不電教我們也什麽時候敢不電教,我們聽振江哥的!”


    就這樣我們兩個監室結成了“同盟”,接下來就看明天電教的時候能不能實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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