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後麵還有很多獄友沒有登記的原因,我看到杜正剛把我的資料登記完了,就自覺的站起來離開。


    我並沒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而是走到姚振江身邊蹲下來問:“振江叔,之前王管教管理監室的時候家裏給我找了關係,管教讓我在監室裏不用值夜崗,現在換了新管教,我的關係還算數嗎?”


    姚振江笑著問:“你家裏給你找的誰?”


    我如實回答:“我也不知道叫什麽名字,反正我現在就是害怕家裏找的那個關係隻給原來的王管教交代照顧了,沒有給這個管教說。”


    姚振江點點頭:“興許有這種可能,這個李管教是咱們看守所的副所長,關係不硬的在他那裏確實行不通。”


    “這樣吧,明天談心的時候你先試探一下,實在不行我再出麵給他說一下,不過你自己能說還是盡量你自己說,這裏麵的那些人都不會吃虧,我替你說得欠他們一個人情,到時候要還的。”


    “好,那我明天先自己說,如果我說完不行,你再幫我給李管教說一下。”


    “好,這件事我知道了,你先回你位置上坐著吧!”


    我回到位置上沒多久,登記完資料的杜正剛走到姚振江身邊。


    把登記好的材料遞給姚振江後,杜正剛說:“振江哥,我本來和原來的管教說好要留所服刑的,現在換了新管教,你看我留所服刑的事該怎麽辦?”


    姚振江想了想說:“你這樣,明天談心的時候我先給李管教提一下,你也給你家裏透個信讓他們運作一下,咱們雙保險,盡量讓你能留所服刑。”


    “好,那麻煩振江哥了。”


    監室裏突然更換管教,不止是我和杜正剛不踏實,就連監室裏的其他人也人心惶惶。


    此時此刻,馬磊坐在凳子上一言不發,可能現在最頭大的就是他吧,畢竟一朝天子一朝臣,換了新管教,他還能不能再當號頭誰也說不準。


    中午放風的時候他走到姚振江身邊問:“振江哥,你說王管教走了,這個新管教還會讓我當號頭嗎?”


    姚振江本來對馬磊就不太感冒,聽到他的這個問題姚振江嘿嘿一笑說:“老馬,這是你和新管教之間的事,你問我我怎麽會知道?”


    馬磊明顯有些不甘心:“振江哥,我的意思是說明天你能不能對新管教說說好話,讓我繼續在監室裏管事?”


    姚振江並沒有答應:“我說好話肯定不行,你這樣,明天李管教找你談心的時候你說明情況,到時候該怎麽整就怎麽整,你隻要整的到位了,我想李管教應該不會給監室裏調換號頭。”


    就這樣,新管教上午和我們簡單打個照麵後,下午又給我們送來一壺熱水,之後他拿走了杜正剛統計的在押人員信息,就匆匆的離開了監室。


    一夜過後,春天的清晨已經沒有那麽的寒冷,監室裏大多數獄友已經褪去了厚重的睡衣,換上了相對單薄一點的外套。


    這些外套送進來的時候都是經過特殊處理的,外套上麵根本就不允許出現鐵扣子,鐵拉鏈或者長帶子之類的東西。


    這也是看守所為了防止發生吞食鐵器,上吊自殺等不必要的麻煩。


    但是出於人性方麵的考慮,看守所在用鉗子剪掉拉鏈的時候,隻剪掉了拉鏈方便手捏的那一部分,並沒有破壞拉鏈的那個機關。


    所以,外套拉鏈的機關上,獄友們都會找一個小布條,綁在拉鏈的機關上以求方便。


    因為我怕冷,我身上依然穿著梁伯齡臨去辦案基地時送我的那件羽絨大衣。


    我知道,這件大衣肯定價值不菲,如果現在我不穿,明年冬季之前我絕對會被判刑,到時候如果送進了監獄,就沒有機會穿了。


    我裹著那件並不合身的大衣,站在風場的鋼絲網邊望向風場外的那片空地。


    空地上的小草已經發出嫩芽,月季花也似乎已經長出了花蕾。


    回想起來時的白雪皚皚,再看看現在的春意盎然,我的心頭不禁泛起了一抹苦澀。


    正當我看著外麵浮想聯翩的時候,一隻手突然搭在我的肩膀上:“看什麽呢,今天早上放風怎麽不帶著書了?”


    我扭過頭看到說話的人是吳晨陽,於是我便愁眉苦臉的說:“換新管教了我哪裏還看的進去,我估計在監室裏我的好日子馬上就到頭了。”


    聽到我的話吳晨陽笑著說:“怎麽了周正,換了新管教你是害怕他不照顧你?”


    “我告訴你,根本就不用想那麽多,在這裏麵又沒有人欺負你,大不了就是值崗,你看大老板範根生還值崗呢!再說了,監室裏的崗都是我排的,我又不會給你排到半夜,你怕什麽?”


    怕什麽,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在怕什麽,按說有姚振江在監室裏,即使家裏沒有給我找關係我也不會吃虧,但是我心裏就是不踏實。


    可能是因為想家了,也可能是因為習慣了原先的管教,總之我隨便找了個理由對吳晨陽說:“我不是怕值崗,咱們監室裏五保戶比較多,就算真的要值夜崗也是好幾天才輪到一次,大不了輪到我值崗的時候我給五保戶點東西讓他們代替我。”


    “關鍵是以前的管教對我不錯,下次我家裏再來看我的時候可能會給我送照片,要王管教說到時候幫我帶進來給我,這換了新管教,我怕人家不肯給我送了。”


    吳晨陽拍拍我的肩膀:“想那麽多幹嘛,吃好自己的牢飯,服好自己的刑,照片也不是什麽違禁品,隻要你家裏帶過來,他肯定會給你送……”


    放風結束回到監室,吃過早飯後我們齊刷刷的坐在凳子上等待。


    等到監室外的走廊裏有了動靜,我們知道這是值班所長們開始巡視各監室了,於是,我們原本就很直的後背挺的更直了。


    所長們巡視監室有個習慣,每次巡視他們都是從一號監室開始,然後是二號,三號……直到巡視完所有監室之後,他們才會呼叫高崗打開電視,我們也才能正式接受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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