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城主道:“萬幸冰雪門帶來此訊,使我們不至措手不及,然而,我們既知此訊,就絕不能置良穆都、原睦邑數十萬百姓於不顧,因此,我們隻有一個選擇,那就是兵分三處。”


    真人道:“我們立刻回防原睦邑、良穆都,有兩種可能,一是先於天魔趕到,我們能夠有時間疏散百姓,二是天魔先到,我們被拒城外,隻能在與天魔交手之際,尋機救出百姓。”


    梁城主道:“天魔有飛龍相助,所以,如果他們此時已然南下,必是第二種可能。”


    鬱城主問:“如果天魔未動呢?”


    梁城主回:“我們還是要南下回防,可在南下之前,我們可以重創此間天魔,讓天魔為奪取兩牧付出代價。而後再行南下迎戰天魔,尋機搭救百姓,如果不敵,隻能在塵埃外封鎖天魔東進步伐,從長計議。”說罷,梁城主麵向四玄門四位門主道:“查探天魔是否還在九嵩山下之事,就交給四位門主了。”


    真人道:“天魔中有人能知北風之事,說不定亦有人識得霧隱陣法,四位門主同往才教人放心。”


    東方昭、西風正、南宮恒、北辰明立刻施展出霧隱陣法,乘白鶴探查去了。


    梁城主再道:“接下來,就是如何兵分三路了。”


    木瑾道:“這些天來,北地受八方之援,冰雪門很是感激、感動,如今良穆都、原睦邑有難,冰雪門願投桃報李,請來援同道盡數回防良穆都、原睦邑。”


    真人道:“木瑾城主,你可明白,若如此,冰雪門將要麵對什麽?”


    冷北穆道:“冰雪門願獨守冰目原。”


    梁城主問:“倘若失守?”


    “人在城在!”


    “糊塗!”梁城主一時氣憤,不覺罵了一句,再道:“實不相瞞,老夫現在能想到的對策隻有舍棄冰目原來為其他兩牧的百姓營造生機。天魔要取三牧,必然是三位護法各率麾下天魔前往一牧,若是我們仍舊平分戰力,這一次有天魔護法在,必然會三處皆敗。現在最重要的,是搭救良穆都、原睦邑百姓。所以雖然不甚合理,可也隻能是冰雪門留守冰目原。然而,這並非是讓你們獨守冰目原,令天魔有蠶食四城五門之機,而是讓你們盡快將南霜、北冷的百姓撤出塵埃範圍,而後將冰目原讓與天魔。”


    見冰雪門上下皆有猶豫,景勝美道:“冰目原之失,是舍小我,換大我,是四城五門的共同決定,自然也要共同承擔西北屏障失卻的後果,你們無須有太多負擔。”


    原城主道:“倘若解了良穆都、原睦邑之危,四城五門定會再齊聚一堂,奪回冰目原,請冰雪門放心。”


    梁城主接著道:“為便三牧互通消息,雍遠、呂晨婉,你二人也隨同留下,若有任何情況,立刻用雙笙共鳴陣法與龍象化形契約告知。”


    雍遠、呂晨婉領命。


    梁城主再對眾人道:“原睦邑人、雨幕府人、荊棘門人、駐暮城人、海慕濱人與雍妙共乘二十一隻白鶴趕赴原睦邑,這一路,有海無風和雍妙在,也可互通消息;良穆都人、荊木邦人、永牧州人共乘二十二隻白鶴趕赴良穆都,這一路有四位門主和展不平、景如慧,亦能互通消息。”本來白鶴共有四十七隻,林川門來時留下兩隻在海慕濱,前日天上、天相乘走兩隻,因此隻剩四十三隻。


    若雪上前問道:“梁城主,那夕然呢?”


    “暮光女神是聖獸傳人,不屬四城五門,老夫無權驅使。”


    夕然道:“我留守冰目原。”


    這時,北風已經漸起,塵埃熱浪向著南邊席卷而去,眾人立在風沙中,焦急等四位門主帶回消息。


    三個時辰後,四位門主終於回返:“天魔皆在九嵩山腳下歇息,未有任何動靜。”四位門主說完,早有弟子將方才安排告知。四位門主道:“四玄門並無異議。隻有一事,北風大起,南行看似順風,可卻無法為白鶴提供升空之力,白鶴須貼地飛行才可。”原來西風門主所修為四塵風數,對風象了解非同一般,因此有此領悟。也正因為這個建議,四城五門的南下之路才未有太多耽擱,卻未想天驕、塵颺也通此道,也令飛龍貼地飛行,眾魔仍然率先到達。


    梁城主點了點頭,望眾人鄭重道:“前路艱難,眾位同道,小心保重了!”說罷,率先要走時,忽有劉淵身後追來:“梁城主!”


    “何事?”


    “自古神兵有德者居之,晚輩忝持黃塵劍日久,毫無作為,請城主重掌此劍。”


    “神兵乃是身外之物,老夫要之無用。”說罷,梁城主上白鶴揚長去了。四城五門就此分離,各踏前路。


    這日午後,天上、天相已到莽荒山上,可尋了許久,莽荒山上卻不見天魔護法蹤影,天上疑道:“今天是塵埃降臨的第二十四天,按理天魔三護法又該驅趕塵埃,怎麽到現在還不見蹤影?”說罷,拿出時間長河,正要一觀此間過往,卻聽天相道:“大哥,你上次不是說在天魔域時間長河無用嗎?”


    天上指了指東邊:“那就是九嵩山,因此這裏的塵埃熱浪相對較少,或可一試。”


    “大哥還記得這事就好,天相已經迫及不待地想要去九嵩山尋個根底。”


    天上展開時間長河,法行三轉,時間長河上終於顯現畫麵:三個人影各乘飛龍,從遠處而來,乘灰色飛龍者隱在塵埃裏,乘黃色飛龍者掩在百花後,另外一人,乘黑色飛龍,渾身籠罩一團炭火雲形。


    “大哥,怎麽他們的身形、麵貌都看不清楚?”


    天上道:“他們的修為高過此時的我,因此時間長河隻能看到塵埃、花叢和雲形。”


    “那一定是天魔三護法了,他們果然曾來驅趕塵埃。”


    “不,隻有塵護法和花護法,血護法並不在此,若是他,我們看到不會是火雲而是血霧。”


    “那火雲中的天魔是誰?”


    “天魔兩位護法對那人都畢恭畢敬,加之他乘坐象征無上地位的黑色飛龍,這火焰彤雲棲霞劍能有,看來此人必是天魔尊之子天傲。”


    “大哥,他們怎麽沒停?”


    天上當然也看到三魔在接近莽荒山後,不曾停留,一徑望東北而去。“他們這是要過九嵩山?天相,你在這等我片刻!”說罷,天上將天劍一舉,天劍帶著他衝向高空。等到萬米高空,天上向北望去,隻見幾千裏外的雪山頂端,雲團翻湧,正望山下重重壓去。


    天上落下身形,對天相道:“將有一場狂風席卷九牧,到時風起,不出三日,塵埃必會侵襲去良穆都與原睦邑。我們要立刻趕回四城五門的營地。”說罷,見天相麵現躊躇,他緩了緩再道:“天相,大哥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做到,可事有緩急,北風的事不可有丁點耽擱,你要理解。”


    天相聽大哥親做解釋,忙換了神情,強笑道:“隻要大哥記著就行,走吧。”弟兄倆,又沿路回返。


    且說天魔。多日來,他們受四城五門追趕欺淩,都憋了許多惡氣,此時亂坐在九嵩山東北角下,不住傾吐憋屈,叫罵九牧。噬使者道:“那群老不死的,連日來趕我們何急,真是欺人大甚。”


    煉使者道:“九牧人膽小如鼠,惜命怕死,不敢與我等的聯合之術一較高下。隻怨大護法,不讓我們死拚,如此敗退,猶如喪家之犬,實在難受!”


    嗜使者道:“本是既定之計,你們何必氣憤?”


    煉使者道:“雖然如此,不能不氣!”


    蠱使者道:“等九牧匍匐臣服,本使者定要罵他們個狗糞噴頭,解咱們心頭之恨。”


    馨、賞二使者聽了,臉顯嫌棄,馨使者道:“蠱使者,你這話說的,一股臭味迎麵撲來。”賞使者道:“哪止臭味,汙穢的畫麵也在眼前浮現,讓人作嘔。”


    “怎麽,本使者哪裏說的不對?”


    賞使者道:“你那句話不是說自己能口噴狗糞?”


    “我……”這可讓蠱使者的半青半赤臉,成了半赤半青,蠱使者冷哼一聲,背過身去,似乎也怕自己熏到兩位嬌娘子。


    祭使者:“坼使者,如今已退無可退,殿下他們何時能來?”


    坼使者遠望北方,從風雲變化之象有所得:“不出半日。”說著,神情一動,連忙起身:“殿下與兩位護法來了!”眾魔趕緊起身,列成三處,恭敬迎接。


    不出片刻,三個人影落在眾魔前,眾魔斂色屏氣:“恭迎殿下!”


    天驕掃視一圈,道:“大家辛苦!”


    眾魔齊道:“苦中有樂,樂此不疲。”


    “今晨我觀風雲變化之象,雲象沉壓,風象竄湧,是天時已至之象,今夜北風將起,四城五門必會分守三處。塵護法,你率屬下奪取原睦邑;花護法,你率屬下奪取良穆都;罹使者,古護法幾日後會領大批子民前來,這段時間,由你暫行護法事,率眾駐守冰目原。”


    塵颺、花戀蝶、罹使者齊諾一聲:“遵命!”而後花戀蝶見天驕臉色不佳,上前一步:“殿下連日來大受消耗,尊上曾有交待,奪取三牧的事決不讓你參與。”


    “我豈能隻是觀望?”天驕自然不會聽從。


    塵颺上前一步:“殿下,此時的您與普通人無異,又毫無防人之心,屆時若有意外,叫我等如何向尊上交待?”


    “我自一力承擔。”


    “若有意外,尊上如何向夫人交待?”


    天驕頓時沉默,許久後心中暗道:“孩兒決心改過,父尊萬萬不要擔憂。”乃對塵颺、花戀蝶道:“我隻是督戰,絕不出手。”


    塵颺這才大鬆一口氣,再道:“殿下既要掌控全局,不免要坐鎮中央,花護法,殿下就交由你照顧。”


    花戀蝶:“是。”


    天驕正欲下令,塵颺再道:“殿下,依屬下之見,我們恐不可立即動身。”


    “哦?塵護法,這是為何?”


    “殿下雖知九牧天時,可卻不知九牧人心,九牧人一向狡詐,待會北風便起,到時九牧必然會知我們的順風而下之計,若我們先動,萬一他們齊來此處,則血屬天魔有危,他們再從此處闖去天魔域,則火晶宮亦危,先動實為不宜。等四城五門來此探查過後,我們再動,飛龍速度快於白鶴,我們後發亦可先至。”


    天驕點頭讚道:“塵護法說的是,本殿急躁了。”


    花戀蝶道:“殿下,九牧來此探查,必會用霧隱陣法隱藏行跡,我們如何能知九牧已經來此探查過?”


    天驕笑道:“有些事心中有數即可,不必非要知個確切,三個時辰後再出發即可。”


    花戀蝶追問:“為何是三個時辰?”


    天驕反問:“如果馨、賞兩位使者即將受困,你會如何?”


    “當然立刻去救。”


    “這不是了。九牧也是一樣,他們急於疏散原睦邑、良穆都百姓,自然來此一探便走。一個時辰後北風將起,給九牧兩個時辰探查,足夠了。”


    眾魔皆稱讚不已。靜等三個時辰後,雲氣翻滾,肆意壓下,冷風低沉,狂暴回旋,一場狂風暴雨眼看襲來。就在這時,塵颺的蒼焰枉天塵忽然一動,他忙上前道:“殿下,時候到了。”說話同時,以手指天。


    天驕起初不解,以為塵颺說的隻是天時一事,可一想若是關於此事,他已言明,何必多此一舉?這才明白,心內暗驚:“天上來了!”於是對花戀蝶道:“花護法,四城五門必會分東、南、北三處疏散百姓,徑取良穆都後,你率屬下在東、北二門伏襲他們。”


    花戀蝶道:“殿下,若如此,良穆都無人把守,必被四城五門從南門救出。”


    “以一城百姓換東、北二門的九牧精英,豈不劃算?”


    花戀蝶這才明白:“遵命。”


    天驕揮手令下:“各位,事不宜遲,時不我待,這就出發吧!”


    天魔剛走,天上、天相過了九嵩山,此時,狂風大作,呼嘯而下,眼前的的大樹竟被連根拔起,房屋十有八九被掀翻在地,更有暴雨傾盆,讓眼前雨霧茫茫,十米不能視物。如此肆虐風雨,偌大平原,想要尋找四城五門營地所在,如大海撈針,天上自知其難,便請白鶴相助:“帶我們在四處找找,若有其他白鶴的氣息,就請告知。”豈料話音剛落,白鶴就有回應:“不久前四隻白鶴在這,可隻待了一會就望東去了。”


    “隻有四隻白鶴?”天上大覺疑惑,不得不揮出時間長河,未見白鶴蹤跡,卻見天魔在此。天上撥轉時間長河,盡知了天魔打算,惆悵片刻,忽問:“天相,聽到天傲的聲音了嗎?”


    “大哥,天相聽到了,不就是那個被稱為殿下的人嘛。”


    “你二哥的聲音與他相似。”


    “啊?二哥的聲音竟然和這天魔相似……”


    “聲音、相貌隻是外在,能影響一個人的品性的唯有良師益友。”不知怎麽,天上忽然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大哥,你在說什麽啊?”


    “我……大哥想起了很多往事,在多情時空,大哥正是有很多良師益友,才有如今的大哥。”


    “哈哈,那天相也一定是了。”天相很是開心的說一句,再道:“大哥,我們要盡快找到四城五門,告知他們天魔已然南下。”


    “已經遲了。”


    “遲了?難道四城五門還在平原上?”說罷,天相急忙對白鶴道:“快帶我們跟上那四隻白鶴。”


    白鶴道:“因為風雨的原因,我們追蹤到半路上,同伴的氣息就會消散,憑借氣息是找不到他們了。”


    “大哥,這可怎麽辦?”


    “你擔憂的是良穆都、原睦邑無人守護,對不對?”


    “嗯!”


    “那你可知天魔擔憂的是什麽?”


    “怕四城五門及時回防。”


    “不,天魔擔憂的正好相反,天魔是希望四城五門回防的。四城五門若是在此地,天魔尚有天魔域的後顧之憂,絕不敢分襲三牧,這也正是我要告知他們的。如今天魔已然分襲,定是確定四城五門已經分守三處。”


    “難道天魔也能未卜先知?”


    “他們不能未卜先知,可凡事皆有理可循,天魔能未卜先知,利用的正是四城五門的為求心之所安,如今四城五門回防,正好中了天魔下懷!”


    “難怪那個護法說什麽飛龍速度快於白鶴,原來是說他們能早與四城五門到達。”說罷,天相撇頭望向大哥:“這麽說是寒門主弄巧成拙了?”


    “不可胡言亂語。寒門主是關心九牧,他並無差錯。退一步說,就算他不曾告知北風之事,北風一起,四城五門也會得知,同樣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大哥,那我們是去原睦邑還是良穆都?還是去冰目原?”


    “去冰目原,先弄清楚四城五門如何分守再做決定。”於是兄弟二人又急往冰目原,然而隻是這一陣功夫,竟讓千裏平原積水半尺有餘。


    天上、天相沿路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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