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痛嚎聲,身在“風雨晦冥”中的原城主覺出不妥:“當年父親的掌力被小師姑擋下,我的木之力怎麽還會消逝!”才知自己深陷天魔術法,茫然四顧,眼前塵埃飛揚,難覓出路在何方,隻剩心中暗急:“難道我們要盡損在此?!”在此危機之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忽然傳來:“哥哥,接劍!”原城主回頭一看,塵埃飛揚中,一把生機盎然的青碧劍飛了過來,正是其兵萬木青榮劍!


    原城主遙遙一招,萬木青榮劍飛來手中。此劍到手,渙散的道力紛紛重聚,陰晦的道心瞬時如枯木逢春:勃勃生機重新煥發,欣欣草樹再度蔚然!原城主持劍氣勢盛,揮劍力劃,木之靈華,四方蕩開,劍氣所指,風停雨住,不消片時,場中天清氣朗,如處陽春。


    眼看“風雨晦冥”已被破去,灰使者破口大罵:“老賊奸滑,竟然有劍!”可大罵不能改變什麽,灰、靄二使招架不住,敗退吐血,倒地難起。


    原城主打倒二魔,望去戰場,晚輩浴血,鬱城主滾汗,知情勢危,回身道:“獨木不成林!”


    於是與原永青一同到來的原睦邑二百多名入門弟子,都使“連理之木”,但見他們指尖湧出綠芒點點,綠芒落地生須,須又生莖,莖又生根,如此糾織往前伸展去,說來慢,實則快,片時未過,樹根盤繞至原城主腳下,根又化莖,莖又化須,須化綠芒,匯至原城主全身,原是二百多名入門弟子以“連理之木”將自身淺薄的木之力嫁接去原城主處,雖然淺薄,眾木成森!


    原城主得此增援,周身碧輝生蘊,修為陡翻三番,道力運轉,白、銀、黃、藍四色結彩身外,乃是大周天氣息外溢使然,木之力大成的象征,距離擁有五色玄光的證道隻一步之遙!原城主孤身上前,來擋眾魔!


    此時眾魔中,灰、靄使者已術力用盡,正在一旁養息,剩下十六魔正在努力建功,忽見原城主孤身迎來,心中一驚:“老匹夫怎麽氣勢大盛?”可畢竟十六對一,卻也不慌,繼續維持塵無定常,要累死二十八人,得個大功勞!


    原城主要破五種塵無定常術法,不敢不盡全力,“移花接木”心法早已極致運轉,等來在眾晚輩身邊,直麵眾魔而立,萬木青榮劍望地一掠,碧輝之蘊往前掃去,所到之處,林木紛紛生,正是能生萬千林木的木之力神通“林海浩瀚”。浩瀚林海中自然萬樹皆有,因此能生無窮變化,繼而衍生多種木之力功法。此木之力能稱神通,自然非一般修為者可用,需要對木之力的掌控、“移花接木”的運用達到巔峰,不用說,此時的原城主能夠做到!


    十六魔正在配合施展塵無定常時,碧輝之蘊到了——


    埃使者與倏、忽、彌、亂四位斥候身前,就忽生茂林修竹,五魔的狂飆術法之風雖吹得勁竹幾欲傾倒在地,可狂飆術法之風卻也被完全阻住。塵遇風五魔本欲停下狂飆之術,另覓注意,可望著匍匐在地,如同彎弓搭箭的勁竹,深知如果停下,反彈起的勁竹會給自己來個當頭棒喝,因此又不敢停下,落個自玩自耍,十分狼狽;


    霾使者與淼、漭、澎、湃四位斥候眼睜睜看著碧輝之蘊掠來四周隻是生出林木,遂不以為意,霾使者笑道:“老匹夫弄個樹林出來,莫不是學小屁孩要玩捉迷藏?”“呀,霾大人,老匹夫學小屁孩,也不是不行嘛!”剛笑話完,身邊林木盡化“刃樹劍山”攻來。五魔大驚,可不想受千刀萬剮,忙施展“密雨斜侵”將周身護個周全,可刃樹劍山射入“密雨斜侵”後,又變為“參差披拂”,將塵見水五魔五花大綁,牢牢捆住,其狀就如大粽子,十分詼諧;


    坼使者、霆使者與崩、摧、霹、靂正在使“山陵崩摧”、“大地列缺”,可當碧輝之蘊掠來,浩瀚林海將大地連結一體,他們的術法既不能震起山陵,自然不能山石亂落,也不能劈開大地,自然不能形成裂痕。兩種霍閃術法都不能用,於是六魔要換魔通,使出“電閃雷鳴”,要將木之力驚散,可術法使出,卻見那些林木忽變李樹,六魔正納罕時,腳下又生出許多枝椏,將他們困在原地!原來林海浩瀚一息間衍生了兩種木之力功法,一個是將“電閃雷鳴”獨自承受的“李代桃僵”,雖然這部分木之力被驚散,可還有一個“畫地刻木”,因此塵聞雷六魔仍被困住。


    十六魔都陷入困局,五種塵無定常無能維持,不能作妖,紛紛散去,二十八名晚輩因此得脫。至此,原城主借萬木青榮劍和二百多名入門弟子,就讓塵屬十八魔或傷或困,原城主獨力擎天,真如乾坤棟梁!


    塵無定常剛剛散去,二十八人都心中一鬆,便覺全身乏力,無法站立,癱倒在地,難以動彈。雖性命無憂,可經脈之傷,亟待救治,不然恐遺大患。偏偏鬱城主的道力此時也見底,不能相助。


    原城主知此,忙再分木之力,使出“枯木逢春”,以穩眾人之傷,免他們的經脈留下遺患,同時吩咐:“扶他們上白鶴!”鬱城主忙與原永青一起將二十八人一個接一個扶上白鶴。


    與此同時,坼使者道:“這原城主果然深藏不露!你們先替我擋他木之力,我用第八術會會他!”說罷,在林木間暗暗舞動霹靂戟,就見九霄之上,皂雲四方匯集,重重鋪開,接著霹靂戟望空一掠,吟動術語:“裂缺霹靂!”四個紅色大字飛出戟尖,正是“裂”、“缺”、“霹”、“靂”,四字到處,驚動九霄,於是皂雲扯裂,喀嚓一聲,一道橫亙天際的紅色樹狀閃電遙遙劈下,劈在浩瀚林海上,分作一道又一道的紅色閃電,每道紅電前端又有些許分叉枝椏,就如從冬眠中忽然蘇醒的赤蛇,起初昂頭吐信,在林間慢慢遊走,可一旦發現獵物,許久未食的它們,可就眼睛發了光。不用說,坼使者已為它們找到了目標,霹靂戟一指九牧眾人,滿催術力:“九霄驚蟄!”使出第八術“九霄驚蟄”,但見滿林紅蛇,傾巢而出,個個紅蛇長軀一挺,繞過每一棵樹木,向著眾人直直竄來,光這情形就十分瘮人!


    原城主忙再移花接木,從林木中分出部分木之力,化為“李代桃僵”擋在紅蛇前。


    坼使者雙眼閃過陰光:“我繞過樹木,你以為是怕術力被擋?不然,是為了讓你受寵若驚!”


    “李代桃僵”所生的李樹擋住紅蛇,紅蛇撞上李樹,竟徑直穿過,李樹上就生出許多蟲蠹,然後竟紛紛掙紮起來,好似受到噬骨之痛。紅蛇受此阻擋,雖然黯淡,但仍再往前,原城主隻好再用一次“李代桃僵”,這才全然化解,可不及鬆一口氣,那些掙紮的林木竟倒戈相向,化作“刃樹劍山”朝著原城主眾人攻來!原來“九霄驚蟄”能夠驚動道力,使道力運轉之理發生改變,繼而異變為其他功法。此時的“刃樹劍山”正是此術驚亂“李代桃僵”所來。


    如此奇事梁城主前所未見,大驚之餘,連忙再用“李代桃僵”,以自己的木之力化解了自己的木之力。可他為擋此術,連施多次木之力,又同時對抗眾魔、搭救眾晚輩,哪怕萬木青榮劍在手,哪怕二百多名弟子相助,道力也漸有不繼。


    而另一邊,坼使者又一次使出“九霄驚蟄”,這一次不用給梁城主驚喜,索性驚動整個浩瀚林海。千樹萬木受此驚動,都化“刃樹劍山”去攻眾人。


    梁城主一邊應敵,一邊急思破術之法:“木之力的運轉之力被驚亂,因此反戈,可要如何才能不被驚亂?”一時之間雖得知“九霄驚蟄”的玄妙所在,卻也難尋破解之法,隻好細窺紅蛇動靜,正好讓他看到,林海中,擋住塵遇風五魔的“茂林修竹”要比其他木之力反戈得慢許多,心中思忖:“竹子根莖相連,使‘茂林修竹’的木之力同氣連枝,因而未被輕易驚亂,直到繼而連三的紅蛇穿過,才終於反戈,如此看來,驚亂獨木容易,驚亂群木難,可用連理之木將千樹萬木締結一體,以抗此術。”正要照此化解,可轉念一想:“我一人獨擋群魔,哪怕化解此術,恐怕也不能建功。今日我已暴露奇兵,不如留此破解之法日後再出奇製勝。如今第一要務,是大攬人心。”心思一轉,計上心來。


    鬱城主與原永青正在扶一眾俊傑、英才上白鶴,還剩五、六人時,鬱城主忽見原城主身上碧蘊黯淡,知道眾入門弟子的道力將盡,若再讓原城主獨戰天魔,恐受反噬,忙道:“原城主,晚輩們已快救出,準備同走!”


    “永青,帶入門弟子與你們一同東退!”


    “哥哥,眾弟子深知獨木難支之理,此時還有道力,如何能棄你而去?”


    “他們若用盡道力,如何逃得過飛龍?若視野中還能看到一個人,我誓不走!”


    原永青深知哥哥之命不可違,忙喚二百多名入門弟子:“城主有令,你們先行東退!快!”眾弟子不能不從,忙停下連理之木,望東門奔去。


    鬱城主見此,很有感動,道:“原城主,連理之木不複存在,不可戀戰,快些同走!”


    “我還有萬木青榮劍!”說罷,原城主再分道力,使出“參差披拂”,將鬱城主、原永青以及剩下五、六位晚輩拂上白鶴,再將所有白鶴趕去半空:“你們先走!”眾人無奈,隻好駕白鶴東去。原城主身上的碧蘊隨之消逝。


    坼使者見九牧修道者要逃,忙驅紅蛇追去半空。


    原城主持劍再使“李代桃僵”,雖然擋住了追去半空的群蛇,可“李代桃僵”化作“刃樹劍山”,仍望眾人射去。原城主望著掠過自己頭頂的利箭木刃,再一次使出“參差披拂”,可如今道力,拂動的青樹翠蔓鞭長莫及,眼看將要傷到眾人,原城主不顧道力已不濟,仍要強為,“樹影婆娑”加諸“參差披拂”上,但見,斜陽殘輝下,青樹翠蔓的樹影便成斑駁,而後斑駁樹影地麵舞動,青樹翠蔓竟變枯萎之藤,可怪異的是,青樹翠蔓已變灰麻枯藤,斑駁樹影卻依舊舞動,仿似青樹翠蔓不曾消逝一般!斑駁樹影亂舞三息,枯藤猛長百丈,半空狂舞,猶如野鬼舞袖,將利箭木刃一一掃落!


    半空中,海慕濱三弟子林一心見了野鬼舞袖般的景象,大驚失色:“邪惡木之力‘鬼舞枯藤’!若再不阻攔,恐原城主的木之力再難稱‘榮’!”


    鬱城主聽了,急問:“可知如何化解‘鬼舞枯藤’?”


    “師父曾說,須用烈火焚其枯藤,而後等鬼影要逃回道心之際,用光明契約阻其去路!”


    鬱城主忙對眾人道:“所有人有多少道力,都聚去海無風、萬霓處!”眾人連忙拚命擠出些許道力,傳至海無風、萬霓,鬱城主再命:“兩位英才,全靠你們了!”


    兩位英才從命,借傳世神兵紫霄傘、赤虹劍以及眾人渡來的道力,一個啟開紫霄傘,使出“晨曦曙光”護住原城主全身,一個揮動赤虹劍,使出“熾烈之火”焚毀半空的枯藤。


    枯藤正在半空舞動,忽然一團熾白烈火撲來,甫一接觸,枯藤便呼呼燃燒起來,斑駁樹影受此疼痛,一聲鬼嚎,化作黑光要竄回原城主道心。可剛到原城主身前,那裏就亮起晨曦光華,黑光見前路被阻,忙調轉方向,竄去城中,終不知所蹤。


    眾人鬆一口氣,鬱城主對水芍藥道:“芍藥,借劍一用!”接過水紋劍,調轉白鶴,俯衝而下,等來在原城主上空,先揮水紋劍,使出“飛流直下”阻住眾魔,而後再揮碧波藍天衣,使個“水袖”,卻見那衣袖竟如波浪一般蜿蜒伸展而出,卷起原城主來在白鶴上,逃離眾魔視野。


    等與眾人會合,原城主忙謝眾人搭救之恩,鬱城主與眾晚輩都道:“怎敢當謝?是原城主救了我們,我們投桃報李,理所當然。”


    原城主謙讓一番,眾人東退不提。可在路上,原城主卻與原永青不經意間相視一笑,原來方才的邪惡木之力是原城主自己使出,原城主本就在修行邪惡木之力!方才,他使出邪惡木之力,是一箭三雕:其一,便可不用暴露連理之木能克製“九霄驚蟄”的信息;其二,能體現出他此戰拚盡全力,這才險墜邪道,在那種情況下使出邪惡木之力不會被別人察覺自己修行邪惡木之力的事,還可化解天魔的攻勢,救下眾人,讓眾人心生感動,大攬人心;其三,給眾晚輩救他的機會,這樣一來,便可進一步拉近與他們的關係。話說,原城主獨擋天魔,此戰已攬人心,為何還要多此一舉呢?隻因沒有人會嫌攬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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