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遠、呂晨婉走遠後,東方昭肅容對眾人道:“前三戰皆是慘勝,為免再有意外,我再重申一遍,接下來的對戰,任何人都不可強求取勝,不然,也就不須出戰了。”再望向塵颺:“大護法,此戰我們僥幸勝了,請再出招吧。”


    塵颺望去古辛,還未說話,古辛身後的煉使者就掄了掄赤焰錘搶著道:“古護法,這回該是我了吧。”


    古辛道:“好,就由煉兄弟來建這第一功。”


    聽得是煉使者出戰,寒泉冽、冷北穆便走入戰場。隻因冰雪門人對血屬天魔最為熟悉,因此眾人昨日定下血屬天魔先由冰雪門應對。


    嗜使者見寒泉冽上了,心中大喜,急忙躍下飛龍,掠入戰場。煉使者眼珠一瞪,急急跟上,落在嗜使者身邊後不忘埋怨:“嗜兄弟,你可真急躁!”說著,爭強好勝的他要證明他更為急躁,赤焰錘一指冷北穆:“你,過來受死!”


    “好!”冷北穆應了一聲,手提穆寒槍,背插乾坤旗,邁開步伐,迎去煉使者,飛奔之際,寒雪之力海浪般席卷橫掃身前,正是“朔雪飛揚”在前開路。


    煉使者忙施“血舞濫觴”,十數顆血珠灑去半空,如血墨墜進酒杯,斑斑血液急急滲開,未想術力還未盡發,“朔雪飛揚”已橫掃席卷而至,這一下,酒杯可被打翻,斑斑血液潑得到處都是,就如同有人用朱筆在畫卷上亂劃亂抹一氣,煉使者“血舞濫觴”的傑作地獄血花沒有成形,反倒成了小兒的塗鴉之作。


    這可激起了煉使者傲氣易怒的本性:“本大人竟又多了一個對手!”眼看斑斑血液將被掃蕩一空,急急分張左糙手,借還殘存半空的斑斑血液,再施“血色彌漫”,但見斑斑血液不斷拉絲成線,那紅色絲線隨風而長,迎風飄蕩,頃刻間交織出一片血霧,將“朔雪飛揚”包裹其中,這一下“朔雪飛揚”就如斷了線的風箏,與冷北穆的聯係被隔絕開來,對煉使者可是沒了威脅;雖然如此,煉使者並不想浪費自己的練血,左手一彈,指尖上射出紅色細線,糾纏成網狀將血霧和血霧中的“朔雪飛揚”兜在其中,正是“心血來朝”;而後,就像掄自己的赤焰錘一般,狠狠一掄,“朔雪飛揚”的雪風箏被放去了冷北穆那邊;最後,煉使者果然沒有浪費自己的練血,“心血來朝”術力一發,那些血霧立刻順著細線回到了煉使者體內。煉使者將左手抬到鼻下,湊上去嗅了幾嗅,心滿意足道:“還是自己的血美味,唉?這到底算不算我的血呢?我也是喝的別人的啊。”


    正奔向煉使者的冷北穆不得不停下,高躍半空,以躲自己的“朔雪飛揚”,便被煉使者抓住機會。此魔本就最為急躁,如今身邊沒有塵埃熱浪,更知要速戰速決,遂也不管算不算偷襲,赤焰錘用力錘去地麵,一片赤紅血影沿地竄出,在前方複又騰起,向冷北穆飄忽襲去,正是“沸血騰影”。


    冷北穆人在半空,無處借力閃躲,那血影速度又是極快,隻好再使一次“流風回雪”,“流風回雪”卻被驚散,盡化霧氣讓道給赤紅血影,幸好冷北穆也知此術之效,在斜下方再布“傲雪凝砌”,終於擋住此術。


    冷北穆安然落於地麵,本被血煞術力和寒雪之力擋住的視野重新回歸,已見前方血食邪神猛張血盆大口,便知有“虛無之火”攻來。原來這也在煉使者算計之中,冷北穆雖然落地,可“傲雪凝砌”留在半空,並不能為他庇護,因此煉使者趁機用出了“陰泉罪”。


    “虛無之火”沒有火之相,冷北穆不能看見,但卻識得亦深知血食邪神噴出的無形火能燃燒道力,連忙急退三丈,趁這間隙,左手搭去右肩,將背上的乾坤旗一撤一甩,召喚道“春風十裏”隨之發出。“虛無之火”見了,擦著冷北穆肩頭而過,追逐“春風十裏”去了。隻見“春風十裏”在前,“虛無之火”在後,兩種功法你追我逐之際,時有燃燒,就在半空弄出了一場煙火盛宴,讓觀戰的城民大飽了一陣眼福。


    煉使者使出“陰泉罪”,又讓血食邪神使出“虛無之火”,隻是為了建功,可不是為了取悅九牧的俗子凡夫,見此煙火盛宴,臉上橫肉一動,嚇得血食邪神趕緊施展“血釜煉獄”,卻見血食邪神長舌一抖,就有十餘根三寸黑漆柱插在冷北穆身周,隨著其上血印大放妖紅,黑漆柱的包圍圈中溫度驟升,霎時猶如油鍋煉獄。


    冷北穆先以“極寒蟄伏”、“夜雪初積”削弱此術之威,以保自身同時,醞釀寒雪之意,接著,穆寒槍在身前、身後各劃長弧一道,使出“傲雪狂刀”,隻見兩柄冷白之刃睥睨斬出,將身周的黑漆柱一一斬斷兩截,而後,餘威蕩起無數風雪,漫天齊舞,冷北穆順勢再使“流風回雪”,兩柄冷白之刃便回旋重歸槍身,更使槍身冷光森然,接著,他拂過槍神,“朔雪浴靈寒氣”掠出槍尖,瀟灑動身,飛赴風雪之約。


    感受到這迎麵撲來、不可匹敵的極致靈寒,血食邪神緊了大張,自覺不敵,一拍屁股,示意之後,急忙告歸。


    煉使者獨受“朔雪浴靈寒氣”,心急火燎的他更為心急火燎,可體內之血隔著胸膛,無法化解極致靈寒,煉使者赤須揪動,稀眉團皺,橫肉一顫,凶性大起。隻見他緊攥左手,在胸前狠狠一劃,敞開的血衣為之撕碎,手上的賞功戒指在胸前劃出深痕一道,頓時練血奔流,他卻還嫌不足,右手掄起赤焰錘,竟錘向自己胸前,痛得他嚎叫一聲:“桀驁殘暴!”術語發出,練血更如潮水湧出,煉使者踏著重步,挺進了“朔雪浴靈寒氣”中,所踏之處,留下一個又一個血腳印,不多時,腳印漸被胸前留下的練血所淹沒,他的身後竟成一條血河。終於,煉使者腳步重重停下,那條血河隨之騰空高卷,恰如赤練瀑布逆流而上,好比驚濤駭浪拍岸而起,血河之水重重飛溢,鮮豔的紅色狂灑乾坤,複又傾瀉而下,從四麵八方飆去了冷北穆,冷北穆所在的天地,因之被染作鮮紅——正是煉使者在禦獸垣領悟的第八術“血染彌天”。


    冷北穆所在的天地,被染作鮮紅,受此術影響,他的道心也被重重圍困,體內正在運轉的寒雪之力失了掌控,紛紛狂躁,肆意侵襲其身。


    冷北穆忙吟“養心召喚語”,才使道心稍稍平靜,他努力聚集道心中的寒雪之力,使出“傲雪狂刀”,可惜正如天上曾說,“傲雪狂刀”的一往無前,隻是留給他人一個背影而已,今遇第八術,果然碰壁難前,無法助他突破“血染彌天”,道心仍在圍困,寒雪之力仍在肆虐。


    無法收攝之寒使冷北穆如落死亡冰窟,他的鮮血開始凝固,身軀幾欲凍僵,渾身上下隻剩透徹冰涼,就如當日陳靈玉手背傳來的一樣,這似曾相識之感,讓他猛然想起陳靈玉在窗外的話:“如果你沒有回來,我也會去丹楓山找你。”當日不覺此言之意,今時回想,方知究竟:“我若死,她就會效仿殉葬清風山的我娘!”震驚半晌後,忽暢懷一笑:“看來,我永遠逃避不了了!”


    道心之中,冷北穆轉過身軀,傲然麵對那悲苦積攢鬱結的風雪牢籠,片片雪花灑下半空,就如多年追逐的深情,陣陣靈寒拂過身軀,就如當日環抱的柔軟。此時此刻,風雪更甚,可他不再逃避,長臂一振,穆寒槍當空而落,他持槍在手,衝入風雪,在這道心天地,隨心舞動穆寒槍,終於不再拘泥於風雪,而是無拘無束,與風雪共相翱翔:槍貫四海,舞梨花,如寒星閃耀,張揚不羈;槍舞遊鴻,掃八荒,如冷輝漾波,靈動變化。寒雪之力,連綿悠長,身心之役,隨之盡去,終能一往無前,睥睨一切!


    漫天血紅中,冷北穆已被自身道力雪封,可忽然之間,六點寒光射出道心,刹那間,寒雪之力為之重振,在六點寒光的引領下結成一片雪花,那雪花它翻飛,它遊曳,它起舞,飄飄悠悠蕩蕩,它是那樣的狂傲張揚,仿似世間一切都不在它眼內,又是那樣的瀟灑不羈,仿似飄飄悠悠蕩蕩不是它,而是這個世界!那雪花並非一往無前,可卻是那樣的不可阻擋,恁是有股張揚不羈的力量,輕而易舉地劃破血紅,躍來煉使者前方。此功法正是不久後冷北穆命為“傲寒六出”的非凡寒雪之力。


    煉使者奮舉赤焰錘用出大力去擋,可當雪花撞上,他卻感覺不到雪花上有絲毫分量傳來,正驚疑時,赤焰錘上忽然推來一股大力,在那股大力麵前,自己偌大的身軀,竟是那樣的輕若鴻毛,瞬間被撞飛倒旋而出,重重栽落地上,煉使者敗了。


    卻說與此同時的另一場戰鬥——嗜使者對寒泉冽道:“寒門主若是懼怕,還可再喊兩人相助。”


    寒泉冽道:“不用多言,接招吧。”左手拂過曉寒刀刀背,“冰霜玄刃”加諸其上,提刀跨步,亦迎向嗜使者。


    嗜使者早知冰霜之力能生寒意,若令他近身,寒意將會讓他格外不適,因此蔥指一拈,“心血來朝”的血絲射去寒泉冽。寒泉冽將曉寒刀身前一橫,“徹寒銀砌”布在前方,雖然攔住血絲,“徹寒銀砌”卻也冰碎。嗜使者再使“血舞濫觴”,寒泉冽用“冰凍泉封”來擋,嗜使者再使“血色彌漫”,寒泉冽以“徹寒銀砌”化解。


    一人一魔互相消耗幾個回合後,寒泉冽忽然生疑:“他明知互耗不利,仍然如此,難道隻是因為他有賞功戒指?無論他做何打算,繼續消耗,對我更為不利!”寒泉冽不再一味取守,也不再拘泥於定下的鐵律,將冰霜寒氣散作數段,各凝成一道冰晶在半空徘徊起舞,曉寒刀隨之一揮,冰晶破空而去,正是以“冰舞泉上”力攻嗜使者。


    嗜使者將蘸血斧橫空一挽,“血光驚鴻”掠向漫天冰晶,冰晶便被驚散落地。


    寒泉冽收回落地冰晶的冰霜之力,欺身近前,腳下“履霜堅冰”如形隨影。


    嗜使者深知其威,正欲使出“陰泉罪”,可心中一想:“當寒門主麵召喚出那樣醜惡的血食邪神,會讓他不待見我。”因此不召血食邪神,寧肯耗費自己術力,來施展血食邪神的術法。蘸血斧使“虛無之火”燃燒漫延至腳下的“履霜堅冰”,以稍稍化解其威,自知寒泉冽已被消耗許多,時機已至,便放任寒泉冽近身。


    寒泉冽近身三尺後,曉寒刀已帶寒光劈來。


    嗜使者一抬蘸血斧,輕描淡寫地架住曉寒刀,再使“血釜煉獄”於自己周圍,以克製冰霜之力帶來的冷寒,而後,看了眼已被熱浪消融的曉寒刀上的“冰霜玄刃”,嗬嗬笑道:“寒門主,按理我算你的手下敗將,可今日,我仍要與你為戰,你以為我是來對你示愛?不然,我是要讓你向我求情。”說罷,“嗜血昏沉”使了出來,要如上次,令寒泉冽再重憶“美好”。


    嗜使者雖然算計巧妙,寒泉冽的道力的確已被消耗許多,可惜今時今日,寒泉冽道心中的冰泉劍上深刻何曉冰的身影,足以托付思念,又有天上諾言響徹耳邊,此一次,他的道心始終不為所動。


    嗜使者稍有失落,隻能說出誅心之言,逼他墮落,他假意興奮道:“寒門主,這一次你竟對我的‘嗜血昏沉’無動於衷,是不是因為邪惡之力已將你那師妹趕出了你的心扉?”


    寒泉冽聞言一驚:“你竟知邪惡之力!”


    嗜使者傲嬌道:“別人不知,我可知道,誰讓我對你的事格外上心呢?上次一戰後,我為了弄清你最後是怎麽擊敗我,專門去了你書房一趟,隻是書房已被人有意毀壞,成為廢墟,我不能找到任何關於冰霜之力的記錄,更不能躺在你的床上想象一下,可是本使者哪會輕言放棄?翻遍了許多民居,好歹找到些蛛絲馬跡,才知你上次所使乃是邪惡冰霜之力‘冰霜浩劫’。聽聞九牧人一旦用過邪惡之道,就會著迷於另一處山水的美妙,就如同上次我講給你的故事中的我一樣,一旦嚐到了鮮血的美味,就很難再離開它了,哪怕我也曾無謂的掙紮過。現在的你,隻要動用道力,邪惡之道就會不時竄上,就要分心分力壓下邪念,就會陷入痛苦又辛苦的掙紮,從今後,你要想憑正途提升修為,已是難於登天,與其這樣,不如與我一同墮落吧。”嗜使者正是因為探明此事,才敢前來迎戰寒泉冽,才會與寒泉冽互耗,以此來消耗寒泉冽的純正冰霜之力,助邪惡之道占取上風,要害他向邪惡之道墮落。也正是因此,寒泉冽今日隻是迎戰一魔,卻被大占上風。


    寒泉冽道:“你的掙紮之所以沒有結果,隻因你欲壑難填,寒某無欲無求,自然不會沉淪於邪惡之道,哪怕修為再不能寸進!”


    “無欲無求?難道你不想救回你那師妹了?寒門主可能不知,我等術法的奧妙遠勝九牧道法,隻要你肯加入魔域,我願意去求花護法,讓她幫令師妹起死回生,不過,她活過來後,你要對她敬而遠之,不然我會不高興的。”說到這,捂著嘴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寒泉冽強擠笑聲:“可惜天上兄弟已答應在下搭救曉冰,就不用閣下費心了!”


    嗜使者臉色一陰:“天上?”咬了咬下唇:“本使者百般勸你,你始終不願動心從我,看來,已沒有必要留著你了!”鼻哼一聲,借助賞功戒指使出第八術,要奪寒泉冽性命。


    寒泉冽已受消耗,又有“血釜煉獄”在旁削弱冰霜之力、回收道力之法已無用武之地,更有邪惡之道蠢蠢欲動、即將占據道心,


    他若放手一搏,純正冰霜之力必會消耗一空,屆時,再因為無法壓製住邪惡之道,邪惡冰霜之力勢必再現九牧,


    對於他個人來說,一旦自己再使邪惡之力,便又向邪惡道沉淪許多,到時要想回頭,更是千難萬難,尤其是東方城主才肅容叮囑眾人“不可強為”,就是因為西風門主、雍遠使出了邪惡之力,如今話猶在耳,寒泉冽豈可置若罔聞?


    眼看兩條青色大蚯蚓向寒泉冽箍來,他不再分心分力於外界,而是將僅剩的純正冰霜之力,盡用來壓製邪惡之道,他情願受死,也不願沉淪!


    多虧此時,冷北穆已擊敗煉使者,望來此處,見師兄性命危機,再使“傲寒六出”,毫無疑問,嗜使者又一次拜倒在寒泉冽腳下,隻是這一次,是拜冷北穆所賜。


    嗜、煉使者大為不甘,卻也隻能接受,互相攙扶,退出戰場。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雪上情緣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舊時筆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舊時筆墨並收藏雪上情緣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