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怎麽有點啞?感冒了?”那頭的沈澤忽的蹦出一句題外話,語氣還帶著幾分顯而易見的關心,溫衍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喉嚨,然後輕咳了一聲,冷靜道:“沒有。”實則內心有點慌。這是什麽魔鬼耳朵。在沈澤還沒來得及回話的時候,溫衍又緊接著說了一句“我困了,掛了。”沈澤看了看腕間的表,時針才走到8、9的中間,輕輕勾了勾嘴角,抬頭看著不遠處明亮的房間,低聲說了句“晚安。”第13章 破曉在那場碼頭談話後的第二天,黑二派在溫衍身邊的人就有了質和量的雙重變化,而且黑二完全沒有遮掩的打算,直接劃撥了一批人過去,其中還有幾個別處調來的、溫衍完全不熟悉的生麵孔。雖說表麵還是打著“怕方白身邊沒個幫襯的,難以行事”的幌子,但監視的意思很明顯,甚至隱約還摻了一些威脅的成分。所以即便溫衍知道沈澤給電話卡做了手腳,還是斟酌著精簡了電話的次數,偶爾通個話也是直入主題,絲毫不拖泥帶水,三下兩下就把雙方的形勢和下步打算安排得明明白白,然後丟下一句“辛苦了”就冷酷無情掛斷電話,連聲道別都沒有。“吃過藥了嗎?”沈澤在溫衍即將掛電話的前一秒果斷開口,經過兩次的經驗教訓,他深刻了解了什麽叫見縫插針。與其說方白把私事和公事分的太開,不如直接說在方白那裏根本沒有私事,要更加妥當,這人從接到臥底任務的那一刻起,就很難屬於自己了。沈澤也不知道自己對方白究竟是什麽意思,明明以前就是點頭之交而已,可在墓園見到方白的那一刻,原先模糊的身影猛地倒下,然後在那個地方又重塑了一個方白,在心中漸次清晰。像一把火,原先隻有一點火星子,慢慢燎原,然後就熄不掉了,隻知道他不想和方白隻停留於同事的關係,更不想和他劃清界線。可以是朋友,甚至在朋友前麵再多加一個字。可是在不斷的接觸中,沈澤也慢慢發現,溫水煮青蛙這招對方白來說,根本沒用,打直球才能留下一點痕跡。所以沈澤選擇主動出擊。一時直球一時爽,一直直球一直爽。那頭的方白沒有說話,沈澤隔著屏幕都能猜出他的糾結和疑惑,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一句“我沒生病。”略顯喑啞的聲音將他賣了個徹底。“嗯,沒生病。”沈澤從善如流,語氣莫名有些繾綣,“按時吃藥,這幾天降溫,記得多穿點衣服。”溫衍正想開口打斷,那邊的沈澤又緊接著開口:“那就這樣吧,最近黑二盯得緊,你萬事小心。”說完就幹脆利落掛了電話。於是被忙音嗶了一臉的溫衍:……原來這人也知道現在是特殊時期,那怎麽還有這個閑情逸致管自己吃沒吃藥?第四天的時候,當著黑二的麵,溫衍就借著“臥底方白”的名義恢複了和省廳的聯係,省廳那邊接頭的自然是沈澤的人,而且據說提前演練了好幾遍。溫衍當時還有些擔心,畢竟黑二是提著腦袋,踏著血氣去殺人篡權的,見過的把戲隻會多不會少。可真的等到箭在弦上,戲演到一半的過程中,溫衍飄忽著的不確定也跟著離了弓,然後正中靶心,輕巧落了下來。那人的語氣從驚詫、欣喜、懷疑再到猶豫、惋惜、苦惱,打馬都過了一遍,也很小心的沒有直接回應溫衍見麵的請求,隻叫溫衍在一天之後、三天之內盡最大可能找機會再通一次電話,到時候再給以指示。一天的時間是給省廳的,因為方白忽的現身,原因尚且不明,要留給他們足夠的辨識和預判的時間,之後的兩天時間是給方白的,讓他挑個最恰當的時間和方式,保證他的安全。符合邏輯和事實,而且可信度直線上升。溫衍抬頭看了黑二一眼,裝出有些為難和意外的樣子等著黑二的指示,眼神中清清楚楚寫著“我也不想這樣,可這就是規矩,我違抗不了”。黑二點了點頭。如果說省廳那邊直接應了下來,黑二反而會有些奇怪。就好像一艘慢慢沉入海底的船隻,最叫人害怕的其實不是下沉的過程和最初的損耗,因為你有足夠的時間駛離它。最叫人害怕的是沉沒的那一瞬間帶起的巨大漩渦,跟之相較,誰都顯得渺小,誰都逃不開被卷入、吞噬的命運,直至死亡。如果省廳派出的船已經沉了,那方白很有可能就是漩渦的信號,他們不可能犯這個錯。黑二拍了拍溫衍的肩膀,隨口說了一句“辛苦了”,嘴角卻帶著顯而易見的諷刺。但這諷刺不是給方白的,是給省廳的。他知道省廳那群老頭子最終的決定,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回收方白這枚棋子,即便顏色還有待商榷。但他們向來最信奉所謂的“人間正道、夥伴戰友”,自己放出的餌,不親眼看見他的反骨,還是選擇相信,這種近乎愚蠢的原則是黑二最惡心的東西。溫衍按照前一次通話的意思,再度打過電話去的時候,接電話的人順利變成了沈澤。在沈澤出聲的瞬間,溫衍下意識偏過頭去看了黑二一眼,就見他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像是緩衝了一會兒才順著勢頭繼續,緊接著扯了扯嘴角,勾出一個很小的弧度。省廳把這件事交給沈澤在黑二的意料之中,因為沈澤的確是最合適也最保險的人選,成本最低,效用卻能最大化。隻是猛的聽到沈澤的聲音,黑二不自覺就想起折在他手上的交易和人馬,新仇舊恨攢了一筐又一筐,表情想要好到哪裏去是不可能的。你最好不要讓我失望,黑二看著眼前的方白,幽幽說了一句。溫衍這邊表麵風平浪靜,實則各種試探,沈澤那邊表麵迷霧重重,實則班班可考。這件事雖然要動用到警方大批人馬,但是核心就隻有沈澤、孫局和省廳幾個直係領導,其他人一概不知,全部當做一次重大的圍剿事件處理。因為事情重大,幾乎所有人都籠罩在一層灰薄的霧氣下,就連平日話最多的小警務員都感受到了警局別樣的氣氛,識趣的閉了嘴。人群中唯一的叛徒,就是倉央市公安局鎮局的小佛爺,沈澤。在別人都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時候,唯獨沈大隊長甲光向日金鱗開,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工作使我快樂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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