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遊魂似的離開了。門“啪”地一聲輕輕合攏,燕挽便歎了口氣。若不是含光寺乃寶相森嚴之地,他都要以為藍佩被不幹淨的東西附身了。隻是, 藍佩一向沉穩,除了得知他是燕懷枳那次, 還從沒有哪次如今天這般情緒激動。但願他明日能好吧。如是想著,燕挽又睡了過去,卻沒再做夢了。剩下的三日路程, 藍佩相當沉默,明顯懷著重重的心事,至入京送他到燕府門前之時,燕挽同他說:“我進去了。”他才抬起頭來看他,仍是一言不發。燕挽問他:“藍兄當真沒什麽要和我說的?”藍佩攥緊了腰間那隻墜著鈴鐺的宮絛。然後,他低下頭去,緩緩出聲道:“阿挽,男子對女子有難以違逆的追逐傾慕的本能,但隻有你才是我最長久最真摯的心動。”“不管你信不信,我說的是真的。”燕挽一愣。沒料到他要說這些。藍佩繼續道:“我與凡夫俗子無二,為皮相骨肉所惑,我的眼睛騙了我的腦子,但我的心從未失智過。”前世之事,今世之夢,叫他看清了許多。他令燕挽穿女裝,令他扮成燕懷枳,明是要叫他做燕懷枳的替身。然而兩人在一起時,“眼前的人是燕懷枳”這個認知,卻從未存在過。越是相處,越是發現,燕懷枳隻不過是他憑空想象勾勒出的一個影子,匯聚著世上所有的美好,是他辛苦遊學時唯一的慰藉。細細一數,他跟燕懷枳相處隻有短短十天而已。燕夫人不同意他們來往,在燕挽被送到五台山學藝之後,她不準他再越過燕府的高牆,接著他就被師父領出了京,可以說他對燕懷枳的了解都稱不上多。他為何會那樣一本正經的愛慕著,蓋因讀了那麽多聖賢書,聽了那麽多世俗禮教,自己未來的妻子隻能是一位端莊賢淑的大家閨秀這件事,早已深深刻在了骨子裏。卻忘了他所有的喜歡,都建立在她是燕挽的姐姐、她與燕挽有著相同的容貌上。再加上自己美好的臆想,她無疑成為了世間最可愛的女子,勝過百媚千紅。那些不為世人所容的被自己忽視的小心思,早已在行動中曝露。直到燕挽扮成燕懷枳,一切變得分明,他再也不能欺騙自己,那一千多封情書的歸屬人,寫錯。他根本不知道燕懷枳愛不愛吃雲片糕,理所當然的覺得燕挽愛吃所以燕懷枳也愛。他根本不知道燕懷枳喜不喜歡江南的風光,理所當然的覺得燕挽喜歡所以燕懷枳也喜歡。他憑什麽那麽理所當然。他卻沒想過。藍佩說的這些話,讓燕挽沉默。比起被藍佩當作替身而後幡然醒悟,從始至終藍佩喜歡的都是他這個說法,更讓人無法接受。他已經欠了很多情債了。不想再欠更多。他甚至懷疑,自己重生一遭的理由,正是因為他欠債不自知,還以為他們是負心漢,所以連老天都看不過去了。但,說什麽都遲了。他有祁雲生了。故而也隻能安慰一笑:“藍兄不要想太多,回府罷。”藍佩徐徐閉上了眼,宛如不小心打翻在地的燈燭,狼狽而落魄。半晌,他轉身登上了回府的馬車,放下簾子,燕挽目送他離去。進了府,正和一雙深邃的眸對上,眼前的男人挺拔冷峻,麵容無波。也不知道他聽進去了多少。燕挽整理了一下心神,朝他一笑:“兄長。”紀風玄淡淡看他:“我還以為你同藍九思出去玩,沒個三年五載不會回來了。”燕挽知他吃醋,扶額道:“我是同藍佩哥哥出去辦案,不是兄長想的那樣。”誰知紀風玄更加不滿:“你叫我兄長,卻叫他藍佩哥哥,許是我年紀比他大,擔不起這般親昵的稱呼?”燕挽:“……”燕挽無言以對,紀風玄卻上前一步,他高大的身影將他籠罩,眼神幽暗,嗓音低沉近乎誘哄:“我也想聽你叫我風玄,亦或是雲慎哥哥。”燕挽叫不出來,仰臉求饒:“兄長別為難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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