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活了兩世,雖未經人事,也知道這小崽子想幹什麽。蒼向尋的心魔。蒼向尋的執念。關於魔,關於情,關於欲,關於連霽。是情還是欲,蒼向尋停下的動作恰好給了他答案,回想起當初的種種細節,連霽第一次覺得有些失措。“你的心魔,並不是在七曜宗產生的,是麽?”連霽沉默片刻,突然開口道。蒼向尋身子一僵,啞著聲音道:“我沒有心魔。”“你剛才想做什麽?”連霽冷靜的望著他,體內魔息因內丹躁動而外泄,好早周遭魔息彌漫,蒼向尋又心境不穩,並未察覺異樣。“做什麽?”蒼向尋低頭嗤笑:“你不知道我想做什麽?”“我知道。”連霽道。“因為那些魔息,還是因為我像你口中的那個連霽?”連霽深深吸了口氣,“抑或都有?”“蒼向尋,你對連霽,究竟是……”身體裏的躁動被埋在心底又突然挖出的名字瞬間澆滅,蒼向尋冷冷打斷他:“淩霄!”“我們的合作就到這裏吧。”他說著拔出千吟,催動全身靈氣將火炎岩擊碎,隨即飛身離開了畢方巢穴。連霽站在原地,被術法修改的麵容一點點還原,露出原本白皙容貌與一雙純粹的灰眸。可惜蒼向尋並未回頭,而連霽也沒有追過去。他望著蒼向尋的背影,兩人之前連城門內相處的種種在腦海中閃過,畫麵在當初離開時蒼向尋幽深的黑眸與那夜因夢魘而呢喃著自己名字的少年麵龐跳轉,最終停在那身深淺不一的傷痕中。連霽伸手按至岩上劍痕,慢慢閉上眼。他的心魔居然也與我有關麽?我以前到底,都做了些什麽啊。他深吸一口氣,忽地抬起頭,指尖一抹劍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然射向半空。“哢”鏡中畫麵破碎,劍氣沿洛幽頸邊劃過,帶出一道血痕,他輕嘖了一聲,感覺周遭魔息湧動,便聽一個溫和的聲音插進來:“洛幽,小連霽現在如何了?”洛幽一眼鏡中破碎的畫麵,抬手摸上那道血痕:“寧風哥哥,你來的可真不是時候。”“嗯?怎麽?”“我被發現了,靈訊恰好被切斷。”洛幽聳聳肩,嚐試重新接通靈訊,畫麵上出現的卻是另一個白衣少年。“這個人是倒是眼熟的很,”寧風盯著九尊鏡看了半晌,“七曜宗的人?”“嗯,之前大肆屠戮魔窟的那個蒼向尋,”洛幽補充道:“血魔綾羅也是死於他手。”寧風挑眉:“他們認識?”“是連霽連城門的主家。”洛幽嗤笑:“也是相好。”寧風聞言眯起眼來,指節輕擊桌麵,眸中似有暗光閃動。“屠魔……這人倒也有幾分意思,”他忽的輕笑:“最近無趣,本尊想到了一個遊戲,你要不要一起?”離開畢方巢穴,蒼向尋一路向東,待他理智回複了幾分,發現自己回到了冰晶雪蓮地。水靈根天生喜寒,蒼向尋踏入蓮坪,冰冷而幽香的氣息彌漫於鼻尖,一點一點削弱心底最深處,對那些肆虐魔息的厭惡。究竟是什麽時候有了這麽個毛病的,蒼向尋自己也記不清楚。拜入七曜宗前五日的記憶已經十分模糊,蒼向尋依稀記得自己因失控屠殺了大量魔獸,還曾將擷秀山下大小魔窟屠遍,後來因靈氣虧空才被偶然發現自己的阮青陽阮長老帶回。後來便落下了這個毛病。當時那般瘋狂的絞殺魔物的記憶碎片依舊存在,蒼向尋事後回憶起來也覺失控。他隱隱知道些原因,卻又似乎不知道。但始終沒有後悔。幽香彌漫買鼻尖,蒼向尋深嗅一口,頭腦越來越清醒,他采下兩朵雪蓮,手指把玩的冰晶花瓣,總覺得自己自從進入這秘境後就變得很奇怪,不,應該是,遇到淩霄後就變得很奇怪。這種失控感讓他越來越煩躁。想起兩人合殺雪狼的熟悉感,蒼向尋斬下一朵雪蓮,將花瓣一點點碾在指尖,任由那晶瓣化作寒露滲入皮膚中。若是一開始就沒有答應與他同行,大概就不會有這麽多問題了吧,蒼向尋自嘲的想。他摘取一片花瓣含在口中,手指把玩著雪蓮,腦海裏閃過全是連霽方才在畢方巢穴中與惡鳥糾纏的情景,心中不由湧上一絲疑惑。熟悉感。除了戰鬥方式,似乎還有別的。手指沿蓮身摸到根莖,指尖卻在碰觸分那平整的切麵後猛地一怔,隨即仿若觸電般躍起,腦海中有白光突得炸開。劍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