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麽會在這裏?先前的記憶完全被封鎖, 連霽閉眼深吸一口氣,待心緒靜下時, 腦海深處突然傳來一個聲音。你是誰?連霽。你是連霽,那外麵的那個又是誰?血色逐漸變淡, 連霽透過玄晶向外望去, 熟悉身影映入眼簾蒼向尋坐在青玉案前, 懷中一人半靠在胸前,偶爾垂目為他研墨挑燈, 說不出的乖巧。待那人抬起頭, 一雙灰眸空洞無神, 仿佛木偶般毫無靈氣。那是……我麽?轟天邊忽得炸出一道金光,連霽從睡夢中驚醒, 待回過神,背後汗水已經打濕褻衣。我這是在哪兒?目光落至窗前玄衣身影上,連霽揉揉抽痛的額角, 慢慢呼出一口濁氣來。淩霄峰。對了,那日同邱熠分別後, 我和這小崽子一同回了淩霄。又一道血光閃過,窗前的人皺起眉來,連霽坐起身,整個手掌麻木而冰涼, 他轉眸望向窗外,那處轟鳴聲不斷,隱隱有凶獸哀嚎,即使相隔甚遠,有風拂過之時,亦能察覺空氣中淡淡血腥氣息。下了榻,連霽披上一件單衣來到蒼向尋身邊,隻見東方晦暗的半空中燒起一片紅雲來,冷月映上,盡顯詭異。“這個方向是……”“七曜宗。”擷秀山下,浮屍遍地,血流成河。數千魔修圍攻七曜宗,殺伐、慘叫之聲不絕於耳;白翳全身上下均被鮮血染紅,眼底煞氣隻增不減。徐興澤與阮青陽守在門外,將靠近魔物一一斬於腳下,葉碧津祭出法器在周圍形成一個靈光法罩,防止宗內弟子完全被大乘期魔修威壓侵擾而神識破碎。“不自量力。”白翳將手中被擊碎靈海的屍體扔至一側,他斜睨著七曜宗門前的三人,在葉碧津重新加固靈罩時揮出一拳,隻聽“哢嚓”一聲,半空中炸出一道裂痕,緊接著雷電轟鳴,白光照亮了七曜匾額。葉碧津嘔出一口鮮血,身體被血煞擊出數十米,他掙紮著站起身來,又被一掌掀翻在地。“碧津!”阮青陽斬下身側妖獸,在白翳再次出手之時飛身來到葉碧津身邊,雙手抱住他得身體猛地向側方滾去。啪方才停留的地麵印下一個結結實實的拳印,阮青陽喘了幾口氣,低頭往向葉碧津:“你怎麽樣?”葉碧津麵色蒼白,開口便吐出幾口血來,他搖了搖頭道:“東黎魔尊已是大乘期圓滿,我們五人連手都不是他的對手,何況凜和亦秋現在又都不在……”他說著咳了幾聲,深吸一口氣道:“隻是這般抵抗怕是撐不了多久,若宗主能應到這一劫,提前出關,七曜還尚有存活之機,若不能,我們恐怕都要折在此處。”話音剛落,頭頂光罩忽得碎裂,阮青陽心知不妙,閃身將重傷的葉碧津送至藥閣。待重新回來時,徐興澤被白翳掐著脖子舉止半空,右臂脫臼不可舉起,已經完全被魔物啃食得隻剩白骨。興澤……阮青陽身上靈光亮了幾分,他化指做刃,劍光閃動間,靠近宗門的妖獸通通被削去了頭顱。“青陽,快,快走!去找宗主!去……”徐興澤說未說完便被扭斷了脖子,阮青陽見狀恨得咬碎了牙,卻又不得不退。白翳隨手將人扔至妖獸中,任由屍體被那些畜生啃食殆盡,骨頭都沒能剩下。“想走?”他冷笑一聲,掌心向上伸展,一枚血色光團凝於其中,“你七曜屠我門下數百大將,實在不把我白翳放在眼裏,今日便讓你們看清楚,究竟誰才是這玄天真正的霸主!”光團越來越大,白翳伸出手掌猛地一擊,血球直向阮青陽飛去,阮青陽自知躲閃不得,幹脆凝出靈氣化作護盾,心道就算抵禦不了,也不能讓它在七曜炸開,徒增傷亡。電光火石之間,一抹白色身影忽然飛至阮青陽身前,血球撞上靈盾,隻聽“嘭”的一聲,血球消散,靈盾亦是化作白煙,阮青陽被震退幾步,這才看清自己身上倒了一人。“亦秋?!”頸上紅繩隨著白煙散去,阮亦秋躺在地上,下意識伸手去纏那紅繩,最終摸了個空。手心輕微刺痛,白翳震驚地望著地上的人,“血煞盟,同心祭……”“你身上掛著的,可是我兒的遺物?”白翳指著阮亦秋,半晌說不出話來:“你,你就是那個……”“是,我就是那個將白冷帶入七曜宗的人。”阮亦秋淡淡道。“混賬!”白翳周身湧上一層血光,胡須白發全部脫落,麵皮裂開,露出一張半人半獸的臉來,他死死盯著阮亦秋,“今日不屠你七曜,老夫誓不為魔!”血掌再出,大乘魔威壓的阮青陽透不過氣來,他將阮亦秋護在懷中,剛想殊死一搏,身側閃出一個灰色身影,那人飛速向前,化天地靈氣為屏,生生接下了白翳一掌。阮青陽見狀大喜道:“宗主!”莫天皓不言,隻冷冷望著白翳:“邪魔外道,休要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