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玫狐退出後峰,連霽複又拍拍假山:“她走了,你出來吧。”羽縫中露出一抹黑漆漆的眼,灰羽觀望片刻,這才放下翅膀,唧唧叫了兩聲,但還是沒有出縫的動作。“真不出來?”連霽挑眉,“難道你想一直保持這副模樣?”灰羽搖了搖頭。連霽見狀微怒:“那就乖乖隨我去找洛幽看看。”灰羽聞言又縮了縮,搖頭搖的更加猛烈。怕見洛幽?為什麽?連霽思附片刻,忽得明了:“因為曲焱?”灰羽一震,複又轉過頭去,將屁股重新對向連霽。看來是猜對了。連霽輕嘖一聲,手心魔息凝聚,一掌震碎山石,灰羽見狀拔腿就跑,一道冰鎖栓至爪上,生生將它拽了回來。毛團滾了滾又重新落在連霽手中,灰羽黑漆漆的小眼睛中寫滿了生無可戀,它可憐兮兮的蹭蹭連霽手指,一幅你送我過去我就當即咽氣的神態。連霽被它逗笑,指尖冰鎖化作水汽。“給你一天時間吧,”他放開灰羽,手指戳戳它背上絨毛:“如果一天內沒有恢複,你必須隨我去麓穀看看。”毛團瘋狂點頭,又繞著連霽飛了幾圈,直到峰外傳來動靜,這才一溜煙兒竄入假山,生怕再被人看到這幅樣子。翎得了玫狐消息,幾乎是飛奔而來,甚至顧不得再去卜一卦驗證真偽。能不驚動淩霄禁製隨意出入的人。能讓灰羽冒著靈氣枯竭之危衝出後峰的人。除了連霽還能有誰?“多年未見,翎,別來無恙。”少年淡淡聲音響在耳際,鶴魅跪下身,聲音顫抖:“鶴魅翎,恭迎主上歸來。”連霽垂眸,但見鶴魅一頭烏發不知何時已斑駁灰白;白鶴一族壽命不長,卻很少有不足三百而終者,鶴魅這幅模樣,顯然是占卜過多導致的命魂衰竭。連霽心中一陣悵然,他伸手扶起鶴魅,輕歎道,“我知曉你一直在等我回來。”鶴魅微愣,隨即濕了眼眶。從與連霽見第一麵開始她就知道,這位被她視為主上的男人始終在提防著她。他們從來不是主仆關係,連霽從未將她視作下屬,反而像是特意放在眼下監視的敵人一般。他始終不信任自己,甚至到了最後還逼她做出選擇,自裁或立心魔誓。說不介意是假的,可命石已交,鶴魅隻得安慰自己他天性如此,硬逼著自己釋然。後來被連霽掐著脖子按在牆上,男人身上的殺意純粹而狠戾,似是結怨已深一般。鶴魅這才不得不為自己卜上一卦,而這一卦,直接耗盡了半百修為。鶴魅不知自己曾為蘇清辰謀劃了屠淩霄之事;卻也可清晰看到男人命魄在自己手中斷過一次。“這些年辛苦了,翎。”鶴魅垂頭不語。話說至此,就算連霽尚不能完全信任她,今後也不會再刻意去防備。連霽淡淡一笑:“那塊命石,等我見到蒼向尋後自會還你,今後是走是留,隨你選擇吧。”鶴魅聞言猛地一震,低頭重重磕在地上:“翎自願留在淩霄,與命石並無關係,還請主上收留。”連霽眼底閃過一絲詫異:“你當真不走?”鶴魅搖頭:“白鶴一族血脈單薄,其能力又極易被人利用;翎知主上曾因……曾因往事對我頗為忌憚,若主上不嫌,翎願使我族永歸淩霄,隻求主上護我族人世代安穩。”鶴魅這話既使自己打消了對白鶴一族的顧忌,又為後世尋得庇護之所,可謂是雙贏。連霽眸光微閃,伸手將鶴魅扶起,“我答應你。”“隻要這淩霄一日在我手中,我便護得你白鶴一族安穩無恙。”回到主峰時,蒼向尋還未歸來。連霽坐在寒潭,本想直奔屍陰鬼域將人帶回來,卻又不知見了麵後該說什麽。他煩躁般抓抓頭發,忽有一盤點心被人遞至眼前。連霽抬眸,但見呦呦捧著玉盤,於是微微頷首,撚起一塊放至嘴邊咬下,蓮子香氣瞬間彌漫於唇齒間。連霽放下剩餘的半塊糕點,突然笑道:“數年未見,這小崽子居然愛吃甜食了?”呦呦沉默,良久後才開口:“這本就是做給您的。”“我?”呦呦放下玉盤,輕聲道:“您可知今天是什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