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溜溜的鹿眼晃得飛快,專注地掃過印刷小字,腿越晃越慢,最後連放在嘴角的餅幹都忘記咬下了。直至翻看完最後一字,沈辭才恍然驚醒,餅幹啪啦掉地。這……這是為母親量身定做的劇本,也就是說取材於她的經曆與性格?但是劇本中的主角童年遭受家暴和父母離異,精神出現問題,陷入長久的抑鬱和自卑中,後來開始假裝開朗。直到遇見了兩個人,徹底改變他的一生……閔狩北是其中之一嗎?“看完了?”沈辭抬頭看見來人,腳趾立馬老實地歸位,正襟危坐。閔狩北靠在了一邊裝飾用的白色石柱上,懶懶散散地抱著胸:“多久了,還這麽怕我?”沈辭汗顏,能不怕嗎?第一次見麵時閔狩北太凶悍了,導致沈辭一想起他,就會同步想起他的咆哮。“還好吧……”沈辭含糊應付,心虛地摸了摸鼻子。閔狩北沒回應,麵無表情地仰頭看天可惜天陰,萬裏夜空無光。氣氛有些尷尬,沈辭轉移話題:“爸,這個劇本是寫你和媽媽的嗎?”閔狩北緩緩閉上眼睛,悶聲“嗯”了句。沙沙風響,腳底礙事的野草撓著沈辭赤裸的腳底,癢意直抵到心裏。沈辭終於忍不住了,小心翼翼:“爸這麽愛媽媽,為什麽把照片都燒光了?”閔狩北連閉上的眼皮都沒動彈,靜默不動。燈光吝於照亮他,隻懶散隨意地扔給他極薄的一層光,任由閔狩北隱於黑暗中。就像角落已經死掉的雕塑。沈辭腳趾因緊張而蜷縮起來,絲絲後悔浮上心頭。“爸你吃餅”“死了,再懷念有什麽用?”閔狩北冷淡打斷,自嘲道:“可笑的是我花了二十年好不容易忘記她,你又出現了,真是上天作弄。”“知道她為什麽抱著小小的你,獨自漂洋過海回華國嗎?”沈辭愣愣搖頭,隱約看到閔狩北眼角有什麽泛著光一閃而過。閔狩北勾起嘲諷的笑:“因為跟我吵架,理由是我不願意喝她碰過的水杯,可笑不可笑?”沈辭怎麽敢笑,靜靜聽著他繼續講。“那年有一跨國飛機失事,我沒在意。等無論如何也聯係不上她的時候……”閔狩北停住不說,修長手指堪堪扶住眉骨,半晌後才重新開口。“後來我輾轉次打聽到,你母親就在那架飛機上,屍骨無存。至於你……我沒法確認。”“你還活著,這是個奇跡,其間原因我跟陸霄還會調查。”“總之她賭氣,我也賭氣,結果成了永別,嘖……”“爸。”沈辭連忙跳下秋千,走過去抱住狀態明顯不好的閔狩北:“別說了別說了,我不該問的。”沈辭的大熊抱來得太突然,讓閔狩北身體一僵,他已經很久沒與人靠這麽近了。半晌後閔狩北才不自在地伸出手,小心摸了摸沈辭的頭發。很軟,很蓬鬆,和她一樣……沈辭跟她長得太像了,連懷抱都一樣溫暖,閔狩北恍惚覺得他的摯愛回家了。但這怎麽可能……閔狩北苦笑一聲。他們的孩子能活著,甚至回到他身邊,已經是神賜的奇跡了。閔狩北仰頭克製鼻頭酸意,用力搓了把沈辭頭發:“行了!別摟摟抱抱惡心你爹了,滾回去睡覺。”沈辭被扯了出來推開,踉蹌一跌差點摔倒,閔狩北卻插兜轉頭,無情離開。沈辭:“???”這是人能幹的事嗎?小叔接受完他的熊抱安慰後,至少會低頭親親他額頭啊!閔狩北簡直像個拔x無情的渣男!要不是他是親爸,沈辭大刀早就收不住了。他氣憤地跺了跺腳,跑去陸霄慣住的客房,一開門就撲了上去:“小叔!”陸霄正在接襯衫扣子,剛要轉頭就猝不及防被小孩撲倒在床,差點沒把腰折斷。陸霄哭笑不得摟住人,慢慢側臥過來。“幹嘛?”陸霄蹭他鼻梁。沈辭哼了聲:“我爸太討厭了,還是小叔對我好!”“他隻是不會表達。”陸霄慢悠悠地教育小朋友,沈辭卻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眼睛亮閃閃地不知道在盤算什麽。“小叔,我心情不好。”沈辭扁扁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