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刃猛地扭頭看向小蠻,臉上是掩蓋不住的震驚。


    “這不難看出來。”小蠻依舊看著玩鬧的沈玄度和巡風道,“烏桓時,阿姐做什麽都心不在焉。可能她自己沒意識到,當時有很多圖謀不軌的人接近她。但後來也沒出什麽事,我猜,應該是你解決掉了那些人吧。”


    斷刃沒有吭聲,跟著她的目光去看逗弄巡風的沈玄度。


    “開始的時候,我以為你跟我一樣,為阿姐做什麽都是因為她救了我們。但你比我忠心,我不太相信一個人短時間內會對另一個人做成這樣。”


    “不認識。”斷刃對她最初的問題做出了回答。


    小蠻似乎知道會得到這樣的答案,道:“你放心,隻要你對阿姐好,我不會多說什麽。”


    斷刃含糊的嗯了一聲,兩人就這麽靠在船邊看著那兩人玩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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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圍煙霧濃鬱起來,那欽讓船慢了下來,島上的情形掩蓋在煙霧後麵,讓人看不清到底是如何了。


    “沈姑娘,我看這島是上不去了。”那欽臉上滿是可惜。


    “我聽你們的意思,這島以前便燒過?”沈玄度望著前麵的煙霧道。


    “那得是三四十年前了,那時候我才八……”那欽突然住了口,見沈玄度看著他,略顯尷尬道,“當時我還小,很多事情其實有些記不清了。”


    沈玄度沒追問他後麵要說什麽,但能推斷出來,仙島早就被發現了,並且經曆過今天這般的場麵。


    不,還可以順便猜出一些其他的東西。比如,仙島三四十年被燒一次的話,他們也可以在上麵住上三四十年,然後等火山噴發時再回到北州暫避,這樣總比經曆北州的寒冬要強上許多。


    但他們沒有,可以說明島上的情況沒那麽樂觀。至於還有什麽,她一時有些想不到……


    “既然記不清就算了。”沈玄度短時間內腦子想了一通沒完全想明白,頓時想念李初不已,若是他在,一定能想到更多,更能提前籌謀一番。


    以前隻要想到這個人心裏便滿是喜悅,現在想起來,卻隻覺酸澀,甚至連嘴巴裏都能嚐到那個味兒。


    “那是什麽?”有人大喊道。


    眾人順著他的手指望去,隻見水麵上漂浮著一截斷木,木頭上趴著個人。


    沈玄度讓那欽指揮著將人撈了起來,上了甲板撥開糊了滿臉的頭發,不是南平王還能是誰!


    巡風擠在人群中看了一眼,也不追在沈玄度身後玩鬧,一眨眼的功夫趁亂跑沒影了。


    沈玄度眼角瞟到了巡風的背影,但按捺住沒有吭聲。派人將南平王收拾進一間艙房,囑咐嘎魯看好他,這才提步轉到壺翁的房間來。


    壺翁自從上了船到了這間房內就再也沒有出去過,雖然臉色依舊不怎麽好看,但不再嘔吐,也能在房內行動如常了。


    沈玄度敲門得了應答推門進來,巡風快速看了她一眼,坐在桌前老老實實的提筆寫著什麽。


    走到近前,沈玄度不由歎口氣,道:“巡風啊,你這字……”


    “字怎麽了?”巡風還沒回答,壺翁先沒好氣的問道。


    “義父,您這口氣,怎麽的還跟我生氣呢?”


    “誰是你義父?”壺翁沒好氣道,“別跟這兒天天亂叫。”


    “您那天應了,怎麽能反悔呢?”沈玄度笑嗬嗬的,“還有啊,巡風這字,也忒醜了些。回頭啊,我得給他請個先生,好好教教他怎麽寫出一手好字。”


    巡風眼珠子一轉,將筆遞給沈玄度道:“主子,您教我。”


    沈玄度不自在的幹咳一聲,將筆推還給他,“好好的寫什麽字啊,走走走,咱倆出去玩兒。”


    “我看你的字估計也不怎麽樣!”壺翁被她逗笑了,“哎呦,一個徒兒,一個幹女兒,兩手爛字,半斤八兩呦……”


    沈玄度和巡風跟著笑了起來,頗有了些溫馨的氣氛。


    “剛才聽見外邊吵吵嚷嚷的,發生什麽事了?”壺翁看著沈玄度道。


    “就那勞什子的仙島上火山爆發,引起了大火,整個島被燒了。”沈玄度看了一眼巡風,又接著道,“還有就是救上來一個人,就那個南平王宋昀山。”


    壺翁也看向巡風,有些急的問:“他人活的還是死的?”


    “應該還活著。”沈玄度見巡風冷了臉,頭也垂著,猜測其中可能有什麽隱情,順嘴道,“義父,您看他該活著還是死的?什麽樣咱們說了算。”


    巡風猛地抬頭看向她,沈玄度繼續道:“他們說宋昀山是來修仙的,他離開南平國之後,想必內裏要發生很多爭鬥。他這仙修的,不知道造了多少殺業。用他一條命賠給因為他死了的人,也是應該。”


    壺翁歎口氣,道:“這個宋昀山,真是作孽!”


    房間內安靜下來,沈玄度也沒吭聲,等了一會兒,壺翁對巡風道:“宋可真,你怎麽想?”


    巡風沉默了好一會兒,抬起頭道:“我叫巡風,以後也隻有這個名字。”


    “好!你出去吧,我跟你主子說幾句話。”壺翁嚴肅道。


    巡風看了沈玄度一眼,猶豫了片刻還是起身出去了。


    壺翁的講述道:“巡風是宋昀山同一個宮女所生,自出生之後,百般不受待見。比爹不疼娘不愛更可憐,宮裏的奴才也會時常欺辱他。”


    “可能是因為命大,勉勉強強到了能走能跑的年紀。但因為長年吃不飽穿不暖,走路都是踉踉蹌蹌。陰差陽錯被我看到了,見他實在可憐,但他身份在那兒擺著,一時也沒有辦法。後來恰逢宮內走了水,那火燒的太大了,我便趁亂把人帶出了王宮。”


    壺翁歎口氣道:“本來他一個不起眼的小王子不見了也沒什麽,就當燒死了也算了。但不知道宋昀山發了什麽瘋,派人大張旗鼓的找他。沒辦法,我隻能帶著巡風四處躲藏。想著過不多久宋昀山能不追了,結果可好,我們逃出南平,他派人追出南平。弄得我沒了辦法,隻能帶著孩子滿世界亂竄……”


    壺翁說著說著眼眶濕了,沈玄度聽著也跟著難受不已,原來巡風身上的本事全是這麽得來的。


    “我遇見巡風的時候,他被呼其圖等人抓了。當時呼其圖也放了一把火,巡風說當時不想活了……”


    壺翁的眼淚終是墜了下來,哽咽道:“這孩子吃了太多苦……是我、是我沒照顧好他。”


    沈玄度心裏也不是滋味,站起身道:“義父,你歇著,我出去了。”


    “哎?你這是……”壺翁話還沒說完,屋門已經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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