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玄度伸手微微接了他一下,扶住他肩膀道:“還順利嗎?”


    “順利!”巡風迅速的抱了她一下,之後不好意思的站直身體。沈玄度這才驚覺,巡風長大了,身量已到她下巴。


    玄英第二個下來,招呼過後拍了拍玄甄的頭,“臭小子,幾日不見長高了?”


    玄甄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也朝著沈玄度靠了靠。


    那欽和嘎魯帶著船員們下來,大半年以來,一直在船上飄著,腳下踩著實地後一時不適應,走起路上歪歪斜斜。


    “那欽,嘎魯,諸位兄弟辛苦了。”沈玄度笑著迎接他們的到來。


    “諸位,我是沈巡撫的下屬衛安,接下來咱們要在這裏暫住幾日。住所等一應事情皆已安排好,一會兒大家跟著我走就行。”


    那欽等人見慣了北州的蒼涼和白雪,從未到過這等深秋季節依舊溫暖如春的地方。一時間眾人東瞧瞧西看看,新奇不已。


    衛安帶人將他們安排妥當,依著沈玄度的要求,又分組帶著人去陵江王城轉了轉。待了三四天光景,千人大船回來了。


    北州等人見到千人大船時張大了嘴巴,這船可比他們開來的船大多了。


    沈玄度眯著眼瞧那船,船並不能入港,停在不遠處有小船過去將船上的人接到了岸上。


    沈輕舟瞧見岸上的沈玄度時以為看花了眼,及到上岸湊近了,狂喜奔過來喊道:“姐!你怎麽在這裏?”


    沈玄度拍拍他肩膀,將他拽到自己一旁,與其他官員得體的寒暄起來。


    沈輕舟扭頭看到一旁的玄甄頓時沉了臉,玄甄有些怕他,但還是壯著膽子走到他麵前道:“哥,船上好玩兒嗎?”


    沈輕舟一愣,含糊道:“就那樣吧。”


    千人大船到了之後,沈玄度前去找陵江王商量之後的事情,豈料陵江王病了,突發急症,昏迷不醒。下麵的官員以不敢替陵江王做主,也推脫掉了沈玄度的邀約。


    “姐,我看他們就是故意的。”輕舟小聲嘀咕道。


    沈玄度抱臂道:“早料到會這樣,不然也不會讓那欽他們來了。”


    巡風狐疑的看著她,不解道:“姐,何意?”


    “等著看好戲吧,傻弟弟,學著點兒。”沈玄度習慣性的要去拍他的頭,伸出了手才發現,輕舟的個頭早就超過她了。


    沈輕舟見她抬起手有些怔愣,矮身低頭在她掌心蹭了一下。沈玄度踮腳結結實實拍在他頭上,笑道:“臭小子,真是長大了。”


    沈輕舟臉上帶出點兒憨態,喜笑顏開的喊了聲“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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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欽搖身一變,身份成了北州的使者,帶了一船的金銀珠寶及各種礦石前來陵江商談合作,求見陵江王。


    陵江王身處昏迷中自然不能出麵,而其他官員也不敢出麵。那欽不肯罷休,再三求見不得後,直接命人將珠寶礦石拉到了王城的主街,沿街開始以物換物。


    不得不說,仙島上的東西都是原礦,未經雕琢,但物品是陵江所沒有的,成色看起來也不錯。商戶及百姓雖然動心,但不敢妄動,隻是觀望。


    於是沈玄度假冒商人混入其中,幾十擔米糧換了塊兒金子。之後,無事發生。於是用金子找其他人買了米糧,又去找那欽換了更大的金子。之後,依舊無事發生。


    陵江的官員不是不想管,但沈玄度等商乾的一應官員還在,那欽是沈玄度從北州帶出來的,又怕北州真的派了那欽來商談。左右為難之下,一時也沒商量出來對策。


    之後,王城中開始傳言,北州要與商乾和談了,馬上要開啟貿易往來。若等到那個時候,陵江占不到什麽便宜。


    王宮裏陵江王終於醒了,醒來第一件事是召沈玄度進了王宮。沈玄度推脫身體有恙,沒有立即去見他。


    等到後來,陵江王親自到沈玄度下榻的官驛與她見上了麵。沈玄度看到陵江王的臉色時,深切體會到為何他想要掌權了。


    她一個巡撫,用了點兒手段,便能將人拿捏住。名義上是個王,但還不如乾京裏的一個小官員說話有份量。


    沈玄度未再同陵江王打太極,直接表明,北州帶來的金銀珠寶等物全都留下,她一路南下得到的那些也留下。但要糧,要開船的人手。


    陵江王沒有再推拒,留下了金銀珠寶,著人五日裏將糧食湊齊。至於船上的水手,他做不了主,需要她自己去尋。


    五日後,糧食裝上大船,那欽等人還為家人準備了棉被衣物等尋常物件。


    若說離開北州時心中是否情願,那自然是不情願。隻是畏於沈玄度的武力,不得不跟隨。及至到了海天水城,遙看岸上繁華,便有了幸虧跟著出來了的心思。等待的三四個月,又疑惑是不是被騙了。要是沒有那欽壓著,船上恐已生變故。


    踏上陵江的土地,見了新天地,知道來對了地方。再到糧食登船,眾人對沈玄度的崇拜之情,前所未有的高漲。私下裏,再提起沈玄度,皆是恭恭敬敬的“聖女”。


    一切妥當之後,陵江王沒有相送,沈玄度知他惱恨,暫且不理會。


    但岸邊除了陵江的官員和商乾的官員,還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沈玄度開啟航海商線的事,一時又成了大家津津樂道之談。


    大船離岸,沈輕舟站在岸上未動,甚至故意擠在人群後麵,沒湊到沈玄度跟前道別。沈玄度找了他半天,沒找到時很是失落。在船上遙遙看到他,忙對那欽道:“給我放艘小船下去。”


    那欽不知其中緣由,但還是聽從吩咐放了船下去。


    沈玄度跳下船,那欽跟著爬下,劃著漿回到岸邊。


    商乾的官員以為落了什麽要緊事沒交代,湊近了去迎。迎到後,沈玄度卻道:“家弟與我聚少離多,此次我們會先到海天水城。想帶阿弟同往,到了海天水城後讓他再回京中,不知幾位大人可做得了主?”


    “當然當然!”官員連連應是,轉頭喊被人群擠在後麵的沈輕舟,“輕舟,輕舟,快來,快來……”


    沈輕舟表情一震,一臉緊張的從人群中擠過,到了近前隻見沈玄度對著他伸出手……


    “阿弟,來,跟姐走!”


    眼眶一熱,沈輕舟握住她的手,借力上了船。


    “感謝諸位,今日相送之情,沈某記下了。”沈玄度拱手作別,那欽將船劃回,重新登上大船。


    沈輕舟站在甲板上一時有些手足無措,沈玄度回身看他,一時有些尷尬,猶豫片刻後道:“你可別哭鼻子啊……”


    “姐!”沈輕舟突然抱住她,“我還以為……還以為你又要丟下我……”


    沈玄度總覺虧欠他,輕輕拍著他後背道:“當年的事對不起啊,是姐姐做的不好……”


    “嗚……”沈輕舟壓抑著哭聲,這一刻,曾經被拋下的委屈,全都煙消雲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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