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丹巴特爾眉頭皺起,道:“事情有變,我們得徐徐圖之。”


    沈玄度知道不是一兩句話便能說清楚的,便沒有再追問。這個時候大王子又返了回來,手裏捧著一團毛茸茸之物,笑道:“沈姑娘,我讓人新做的,送給你。”


    沈玄度有些驚訝,眼神看向巴特爾。巴特爾道:“大哥一片心意,你就收著吧。”


    “對,沈姑娘你盡管收著。”大王子將東西放到沈玄度麵前,沈玄度伸手摸上去,一片柔軟,笑著道了謝。


    “沈姑娘,不瞞你,這次是奉我們王的命令前來。雖然烏桓不缺糧食,但也無意與商乾交惡。”大王子正色道,“沈姑娘重新返回北州,可以說是掀起了軒然大波。之後會發生什麽,沒人知道。但能肯定的是,姑娘的人頭懸賞已經高的離譜了,你要小心了。”


    沈玄度未表露出任何情緒,道:“多謝大王子特來提醒,我會小心行事的。”


    “好,那我們就先告辭了。”哈丹巴特爾跟著大王子一起起身回去,看大王子對巴特爾的態度,倒是兄友弟恭。


    整整一個月,兩艘大船就這麽被晾在江麵上。期間確實有人前來行刺,但來的人根本不需要沈玄度動手便被巡風或者斷刃給收拾了。


    沈玄度的臉跟逐漸越來越陰沉的天空一樣,一點兒沒有放晴的跡象。


    沈玄度不得不猜測,北州這般不缺少糧草,難不成是有人在背後已供了補給。而這個人,隻能是白冥。若是這般,她能謀算得了那個老狐狸嗎?


    轉機來自半個月後,連著幾日的大雪,將周圍的溫度降低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沈玄度又遭了一次刺殺後,岸上突然喧嚷起來。


    等人近了,才發現前來的皆是老弱婦孺。那欽前去詢問,發現這些人皆來自一些小部族,部族被搶劫一空,男人也被強行征入軍隊。剩下的這些人,為求一條活路,不得不前來投奔。


    對沈玄度來說,什麽理由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來開張,後邊的事情便能順勢而為。不過,她更清楚,這樣的征兵方式,是要打仗的信號。


    安排那欽等人在岸上搭起帳篷,將人收攏起來。這些人感恩戴德一番道謝,這次對再去稱呼沈玄度為“聖女”時,總算是帶了幾分真心。


    有了第一批人落地紮營後,後來陸陸續續又添了更多的人口。逐漸的,岸邊成了一片營地,隻是在這裏的,婦孺居多。


    眼看著越來越多的人,小蠻擔憂道:“阿姐,咱們即使有糧食,這般吃下去,恐怕也要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了。”


    沈玄度自是知道坐吃山空的道理,示意小蠻附耳過來,低聲囑咐幾句後,帶著巡風去忙了。


    之後,便能看見小蠻和巡風帶著一大群孩子在雪地裏習武的場景。


    沈玄度麵上鎮定,其實心中焦急不已。私下讓巴特爾去尋韓老來,至今沒有消息。也讓人留意瑤台和韓修,同樣沒尋到人。


    而且不知海天水城狀況如何,等明年他們回去,是否能在海天水城登岸也未可知。


    半夜,沈玄度實在睡不著,起身下船,在帳篷中穿梭過去。到了邊緣望著遠處,根本沒有人跡。抬頭望天,漫天星辰熠熠生輝,不得不說,這樣的夜空隻有北州能看到。


    一道流星劃過,轉瞬便消失不見,讓人不由懷疑方才是否真的看見那枚星辰隕落。


    咯吱……咯吱……


    沈玄度蹲下身,等遠處的人走近些才發現,他背上背著個人。沈玄度摸出匕首,等人再近些猛地竄出去,刀劍對著那人胸口低喝道:“誰?”


    “韓修。”


    沈玄度忙撤回匕首,驚喜道:“韓大哥?”


    “是我。”韓修聲音沙啞,嘴裏噴出的少許熱氣,“快帶我們暖和暖和。”


    沈玄度忙帶路,直接回到船上,命人加了炭火。韓修將背上的人放下後,沈玄度才看清那人竟是韓鶴飛!


    韓老臉色發白,胸膛起伏的不明顯,看起來出氣多進氣少的樣子。


    “爺爺?爺爺?”韓修晃了晃人。沈玄度快步去叫了巡風起來,巡風白日帶小孩兒練武累的不輕,正睡得迷迷糊糊。


    沈玄度將他晃醒,裹了衣服去給韓老把脈。把完後巡風為難道:“主子,韓老上了年紀,身體虧損的厲害,現今先用好藥吊一吊,至於之後會如何……”


    “那就先吊著。”韓修果斷道。


    巡風望向沈玄度,沈玄度點點頭,囑咐道:“用最好的藥,快去。”


    “怎麽回事?”沈玄度將炭火挑旺。


    韓修將韓老的雙手捂在胸口暖著,低聲道:“我長話短說,柔然內亂後,大部分去投奔了達克,剩餘的部分雖有個小頭目,但成不了氣候。達克現下是北州最大的部族,達克王挑頭要對淳安再次發起攻擊,所以顧不上來對付你。來投奔你的這些人,都是瑤台救下來的,後續還有很多,你的糧撐得住嗎?”


    沈玄度腦子前所未有的活泛,直接問道:“你們猜到我要做什麽?”


    韓修短促的挑了挑嘴角,道:“我沒猜到,瑤台說你想利用女人來攪亂北州。開始我沒明白是何意,後來你下令隻允許女人孩子來領糧食我便明白了。女人在北州向來沒有地位可言,心中那口惡氣和怨氣積攢已久,確實是個很好的切入口。”


    沈玄度倒吸一口氣,問:“瑤台是如何猜到我的用意的?”


    “沈玄度,我得提醒你,北州的女人不僅僅隻有一個身份,她們還是某些人的女兒,妻子,母親。同樣身為女人,你應該知道,她們的軟肋格外多。你和瑤台的想法不謀而合,我很佩服你們的勇氣,但我並不覺得這件事能成功……”


    “你太低估女人了……”蒼老的聲音悠悠開口。


    韓修低頭看去,韓鶴飛不知何時已經醒了。他很是慈愛的看著韓修道:“乖孫,受苦了。”


    韓鶴飛眼眶頓時濕潤,啞聲道:“爺爺,你可嚇死孫兒了。”


    “我沒事。”韓鶴飛眨了眨眼,對沈玄度道,“沈姑娘,又見麵了。”


    沈玄度掇了個凳子坐到他身旁,胸中鬆了口氣,道:“韓老,您可算是醒了。皇上命我給您帶了密信……”說著話從懷中掏出信雙手捧過去。


    韓鶴飛要去接信才發現雙手一直被韓修暖在胸口,笑道:“乖孫,不要用胸口暖,冷氣入肺腑可了不得。”


    韓修覺得他手也暖了,鬆開手,“隻要您老人家醒了,這點兒消失算什麽。”


    韓鶴飛接了信打開,沈玄度端了燭火放到一旁,靜靜地等他讀完信。


    “皇上可有什麽吩咐?”沈玄度開口問道。


    “唉,皇上心疼我這個老家夥。”韓鶴飛歎口氣道,“沈姑娘,方才聽了你們說的一言片語,你和我說說想要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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