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安城的眼淚突然冒出,衝她嘶喊道:“若不是因為你,本宮不用嫁去北州!”


    沈玄度一怔,是啊,烏桓要聯姻,皇上若答應,總是要有人嫁過去吧。難道那個人是劉安城?


    “誰說你要嫁去北州?”沈玄度心中百般不解,按李初那日所言,聯姻一事隻是個名頭,最後如何,當然是強者說了算。如今劉安城卻冒出這樣的言論,定是有人同她說了什麽。但商乾就這麽一位公主,豈能輕易送去聯姻?


    “皇後娘娘同我說,烏桓的哈丹巴特爾原本屬意於你,你戰功赫赫,皇上舍不得。但聯姻之事又不可不談,隻能選一個地位相當的送過去。合適的那個人選,除了本宮還能有誰?”


    此刻的劉安城半坐在地上,又淚流滿麵,言語中卻“本宮”不離口,似乎這樣便能維持住公主的臉麵和尊貴身份。


    沈玄度伸手去扶她,劉安城打開她的手臂,自己從地上爬起來。也狠狠推了沈玄度一把,見沒把人推動,冷哼一聲道:“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粗野無禮,就讓張嬤嬤好好教導教導你禮儀吧!”


    劉安城怒衝衝的出去,沈玄度皺著眉釘在原地,太違和了。很多細碎的東西劃過,總覺得還差一點便能串起很多事情,就差那麽一點點……


    張嬤嬤很是沉穩仔細,將成婚的各項流程和需要注意的事項講的清楚明白。沈洛白忙的腳不沾地,根本沒顧上同沈玄度細說什麽。他們父女兩人其實心裏都明白,這場婚事無論怎樣都得辦,至於之後如何,隻能看事態如何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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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玄度和李初成婚的日子,乾京城格外熱鬧。兩家府邸雖離得近,但為了彰顯皇恩,李初騎著高頭大馬繞街前往迎親。街上擠滿了人,都是看熱鬧看新鮮的百姓。


    將軍街上停滿了高架馬車,皆是前來道賀之人,李府院子裏一箱一箱的賀禮堆了滿地。


    沈府亦是熱鬧非常,沈玄度一身紅嫁衣端坐在梳妝鏡前,玄英和小蠻一左一右的陪在一旁。張嬤嬤絮叨著一會兒的儀式需要注意的地方,將沈玄度說的幾近瞌睡過去。


    沈玄甄則是一臉不高興的堵在沈玄度的房門口,死死盯著外頭忙碌的人群。小蠻早就看到玄甄臉色不好,悄聲問他為何不高興,結果孩子道:“姐姐成婚這麽大的事,哥沒在。”


    小蠻轉述給沈玄度聽,沈玄度笑了笑,貌合神離的婚事,輕舟不在也好。


    等到李初來接人時,沈玄度拜別沈洛白,沈洛白強忍著不舍,隻得應了茶送閨女出門。


    吹吹打打聲響起,李初一身喜袍的騎馬走在前麵,沈玄度的花轎跟在後麵,再往後便是送親長隊。


    “哇,娘親,這就是十裏紅妝嗎?”一個小童指著長長的送親隊伍喊道。


    抱著小童的婦人笑嗬嗬的回道:“是呀,這就是十裏紅妝,以後丫丫出嫁也這樣好不好?”


    小童開開心心的應了,滿臉新奇的看著一箱一箱的東西抬過眼前。


    “這沈將軍嫁閨女真是排場……”一眼望去人群中喜洋洋的,沈玄度心中歎息,若是在他們感情最好的時候成婚,她的心情與現在定大不相同。


    過了大半個時辰,晃晃悠悠的轎子終於停了下來。周圍的人群漸漸熄了聲音。


    隻聽見一婦人唱道:“花轎到門前,賓客兩邊站,新郎執箭來,三箭定乾坤。”伴著嗖嗖嗖三聲,花轎頂上落了三支羽箭。


    又聽那婦人唱:“笙簫迎淑女,鞭炮響連天,鸞鳳至雙喜。新娘子下轎了,踏升,新郎新娘早生貴子。”


    有人上前撩開轎簾,兩雙手一左一右扶住了沈玄度的胳膊,又往她手裏塞了一把紅綢緞。


    “跨馬鞍,新郎新娘平平安安……跨火盆,新郎新娘日子紅紅火火……”


    一路唱將過來,直將人簇擁著進了大堂,接下來自然是熱熱鬧鬧一番唱將拜了堂。


    沈玄度坐上新床時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還算順利。張嬤嬤依舊伺候在一旁,又囑咐起之後的事情。小蠻知道沈玄度聽她念叨的煩了,找了個由頭帶她出了新房。


    “阿姐,張嬤嬤被我支走一時半會兒應該回不來。”小蠻回到她身邊道,湊到沈玄度耳邊又道,“季姨娘身邊的嬤嬤要進來。”


    沈玄度欲一把扯了蓋頭,玄英忙握住她手腕,“蓋頭不能掀開。”又嘟噥,“季姨娘讓婆子來幹什麽?”


    “不知道,我隻說阿姐要歇一會兒,那嬤嬤說她等著便是。”小蠻無奈道。


    沈玄度有一刻的茫然,道:“季青屏?這……”齊望舒也沒教過她如何跟府裏的姨娘怎麽相處啊,這會兒姨娘身邊的嬤嬤來,她是請進屋合適還是支走合適?


    話沒說完,隻聽外麵有人敲了敲門,一道略粗的聲音道:“少夫人,我是季夫人房裏的仇嬤嬤。夫人擔心少夫人初來乍到的不習慣,特地差老奴來照應一二。”


    小蠻打開房門,道:“有勞嬤嬤,我家主子一切安好,也沒什麽特別需要的,嬤嬤去前院與人喝杯酒去吧。”


    仇婆婆看著笑眯眯的小蠻,道:“也好也好,小蠻姑娘無需客氣,有什麽需要盡快差人指使老奴即可。”


    小蠻客客氣氣的答應,恭恭敬敬的將人送走。


    熱熱鬧鬧的賓客盡歡,到了傍晚隻剩下年輕一些的還未散去,拉扯著李初灌酒。


    玄英一路避著人多的地方去前院瞧了瞧,賓客散的差不多了。回去跟沈玄度知會的時候,路過一條長廊,廊子左側是一小片碎石林。因著長廊和那處不怎麽掌燈,黑漆漆的所以很少有人去那邊。但玄英不知怎麽的,回的時候刻意走過廊子,結果聽見有人在碎石林裏竊竊私語。


    聽不清在講什麽,但聽見了什麽“喜服沒有差錯,老身也沒辦法……”


    玄英挑了挑眉,那兩人小聲又嘀咕了幾句。玄英忙躲到柱子後,裏麵鑽出兩人,警惕的看了看周圍快步離開。


    等兩人走遠了,玄英才現身向後院奔去。


    後院再次熱鬧起來的時候,已是亥時。


    玄英和小蠻一左一右的守在門前,見到一群人熱熱鬧鬧的過來互相對視了一眼。等人都走近了,才發現是李初帶著一群人醉醺醺的走來,裏麵有人大著舌頭要鬧洞房。


    小蠻和玄英想攔的時候,隻見李初在台階站定,指著那堆人道:“諸位請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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