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玄度慌亂的鑽進被子裏,將整個人埋在裏麵。唇上溫熱的觸感久久存在,眼前李初的臉更是散也散不去。


    “啊啊啊……”


    齊望舒和沈洛白一直在等她回來,見人魂不守舍的進了門,好奇的一路跟在她身後。結果沈玄度不僅沒發現二人,進了屋沒一會兒還發出莫名的尖叫。


    齊望舒拍拍門喊道:“今今,幹什麽呢?爹和娘進來了。”


    等了一會兒伸手推開門,見床上鼓起一團,快步過去拍了拍,喊:“今今,今今……”


    沈玄度一把將被子掀開,坐起身大罵:“李初,王八蛋!”


    齊望舒與沈洛白了然般的對視一眼,附和道:“對,王八蛋。王八蛋怎麽你了?”


    “他,他……”沈玄度噎住了,囁嚅著說,“他沒事。”


    “臉怎麽了?紅撲撲的。莫不是有些發熱?”齊望舒邊說邊摸她額頭。


    沈玄度甩甩頭,“沒有發熱,是,是……哎呀,爹,娘,我要睡了,明天得進宮當值。”


    沈洛白嚴肅的同她講了講宮裏規矩,這一講直接到了半夜。一切講說分明後,三人哈欠連天的這才睡去。


    天色未亮,沈玄度自動醒了過來,梳洗更衣後,到前廳時桌上便擺好了早膳。不一會兒沈洛白也到了,兩人這才舉筷草草吃過。


    出府便見備好了馬匹和車輛,沈洛白是騎馬上朝的,車是給沈玄度準備的。


    沈洛白跟了馬車一路,陪著閨女到宮門口後,見宮門還未開,便也鑽進馬車內,又絮絮叨叨的將重要事項囑咐了一遍。


    “沈兄?是你嗎?今日怎地乘著馬車來的?”外麵響起問候聲。


    沈洛白起身下車,招呼:“李兄,你也到了。呦,阿初今天怎麽這麽早?”


    馬車內的沈玄度驟然坐直身體,聽見那個熟悉的聲音答:“昨日先生留了早課,今日便去的早些。沈叔叔,今今是今天就進宮當值嗎?”


    沈洛白衝著馬車喊:“今今,今今,是李叔叔和阿初。”


    沈玄度握了握手掌,起身下了馬車,行禮道:“李叔叔,也來的這般早。”


    李為謙伸手虛扶了扶,笑道:“小阿度如今也長大了,憑本事掙得了官職,李叔叔替你高興。”


    “謝謝李叔叔。”沈玄度說著話,眼珠一錯不錯,絲毫沒瞥李初一眼。


    說著話的功夫,宮門前聚集了許多官員。有人上前同沈洛白寒暄,順帶著誇讚沈玄度一番。


    轟隆隆宮門打開,官員們陸陸續續向裏走去。李初故意擋住沈玄度去路,拖拖拉拉的將人堵在最後,小聲道:“昨夜……”


    “閉嘴!”沈玄度頓覺麵皮發熱,狠狠瞪了他一眼。


    李初聽話的閉了嘴,時不時的扭頭看她。來回被她瞪了幾眼後,臉上露了絲藏也藏不住的笑意,頗有點守得雲開見月明的神態。


    兩人就這麽你看我一眼,我瞪你一眼的進到裏麵。臨分開之際,李初道:“有事你就差個人來太學尋我,我在宮門等你放衙。”


    “知道了知道了。”沈玄度糊弄道,想快步跟他分開。


    李初卻阻住她,認真道:“近日瑩河花船上出了好幾條命案,死的全是年輕女子。雖然刑部結了案子,但謹慎些為好,你聽話,等我接你。”


    沈玄度心裏淌過暖意,低低的應了聲“嗯”。


    被帶到裴玄麵前,沈玄度行禮拜見。裴玄沒有為難她,指使人給她拿了侍衛衣物,又講了輪值規則,未等她說話,帶著人巡視去了。


    沈玄度進到內室換了衣物,跟著其他人替換下上一輪的侍衛。她站的位置在大殿門口,眼瞅著各路官員目不斜視的有序進到殿內。皇帝還未到,早朝還未開始,殿內一片祥和,除了國事未談,其他閑言碎語倒是不少。


    時間不長,隨著一道尖細的“皇上駕到”,皇帝出現走上寶座,眾卿跪地叩首高呼萬歲。


    平身後眾人起立還未站穩,一蒼老聲音高喊:“啟稟皇上,臣有事要奏!”


    “丞相不用多禮,起身吧,”


    眾人微抬眼見前麵說完話才行了一半禮的老相國,無不勸自己耐一耐性子。


    “皇上,全民宴已定,臣覺得應當即刻定下開宴時間。”老人緩緩道。


    “相國此話有理,星官,你可有什麽推測?”皇帝看向隊列中間。


    一白發白須的老者站出來,拱禮道:“稟皇上,臣昨夜觀星,五星會聚,原本該是大吉之象。但西南方隱隱有熒惑逆行,恐有禍端,當妥善處理一應事物。後來臣又反複推演,至明年全民宴期間,忌血光衝五星。臣借著星盤,推算明年五月初十全吉,可為開宴所用。”


    “好,那就定在五月初十,眾卿意下如何?”


    “皇上聖明!”眾臣齊呼。


    宋宏出列,道:“稟皇上,韓鶴飛在獄中得了風寒,臣已請人醫治,但奈何他實在年邁,病情並未好轉。”


    “哦?”皇帝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宋卿,你遞上來的認罪證詞朕看了,趕著皇後壽宴便沒處置。現在壽宴一過,眾卿不如暢言,韓老造反一事該當如何?”


    “謀逆反叛,當誅九族!”吳相國突然開口道。


    眾臣齊聲:“謀逆反叛,當誅九族!”


    皇帝沉默,從福祿手中拿過一折子扔到地下,怒道:“宋宏,你身為刑部尚書,當理天下大小案件。偶有疏漏情有可原,你瞧瞧這個,瑩河花船上的幾條命案,你如此結案可妥當?”


    宋宏跪地道:“皇上,此案前後線索及罪犯供詞俱全,臣、臣實在不知哪裏不妥。”


    “哼!看不出來?依朕看,這尚書的位子你是坐夠了!花船案你審的亂七八糟,韓鶴飛的案子呢?可也是如此草草結案?”皇帝怒聲嗬斥,又道,“眾愛卿,你們覺得應當如何?”


    殿內一時安靜下來,無人敢應聲。


    “怎麽?我商乾竟是無人可用嗎?”


    “皇上,刑部掌管地方及京中各重大案件,雖然近幾年大案要案偏少,但都是極難辦的案子。臣覺得重審瑩河花船案即可。至於韓鶴飛案,屬實證據確鑿,當無翻案可能。”有大臣出列說道。


    劉成照大怒,“其他人呢?也覺得應當如此!”


    眾人噤聲,心中不由揣度,皇帝是何意?造反的韓鶴飛不該死?


    “裴玄可在殿外?”劉成照問福祿。


    福祿忙高聲喊:“宣裴玄進殿。”


    大臣們屏息靜氣的眼望地麵,隻覺時間過得太慢。


    裴玄進到殿中,單膝跪地,“叩見皇上。”


    “裴玄聽令,瑩河花船案你帶人去查,給我細細的查。天子腳下,出如此荒唐事,這才是真的要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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