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初猛地收緊手指,立刻上馬往回趕去。


    未到孟錦姌藏身的地方便下了馬,將馬鬆鬆拴住,環顧周圍片刻後輕手輕腳的朝屋子摸去。


    門前有散落的腳印,沒有打鬥或掙紮的痕跡。


    李初繞到屋後,透過破窗往裏看去。有一身著玄色衣服的男子背對他而立,孟錦姌坐在對麵。


    吱呀一聲,應該還有別人,腳步匆匆的去開了門。等了片刻後,咣當一聲又關上,蹭蹭走到孟錦姌旁邊,焦急道:“夫人啊,公子怎麽還沒回來?”


    是董淶?李初鬆了周身神經。


    “別著急,你家公子最沉穩不過,肯定不會出事。”屋子一側還有一人說道。


    “董淶,你別來回轉,轉的我頭暈。”孟錦姌扶著頭道。


    李初忙繞回屋前,推開門見屋裏多了劉宣、林霽塵和董淶。


    董淶見到他撲過去,哭喊:“我的爺啊,你可算回來了。讓奴才瞧瞧,有沒有受傷?”


    “無事。”李初安撫的拍拍他,向前對劉宣行禮道,“見過殿下。”


    劉宣打量他一番,點點頭道:“你無事就好。”


    李初看了孟錦姌一眼,猶豫著沒把懷裏的畫像拿出來。


    董淶在一旁急道:“公子,夫人……夫人被那個王夫人誣告,說夫人勾結罪犯。官府下了公文,要夫人歸案協助調查。”


    林霽塵上前道:“王夫人就是邀李夫人出遊的那個,她沒有死,小兒子死了。說她親眼目睹沈玄度同李夫人與北州人串通一氣,威脅不成,惱怒殺人。”


    李初從懷中掏出畫像,下意識問:“威脅?為何威脅她?”


    “這王夫人是負責沈將軍案各個環節的監察參知,王夫人說是李夫人邀她出遊,被誘騙至僻靜無人處。沈玄度帶著北州人出現,威逼她勸說王大人對沈將軍案件鬆懈一二。王夫人不肯屈從,沈玄度惱怒,先殺了幼子,後殺她。”


    “一派胡言!”孟錦姌怒目圓瞪。


    林霽塵眼眸閃爍,試探的問:“李夫人,沈玄度可真的有現身?”


    孟錦姌猛地冷靜下來,看向李初,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李初思索片刻,將前些時日經過的事情一一道明。聽得林霽塵和劉宣的眉頭皺的越來越緊。


    李初見此不由問道:“可有什麽不妥?”


    林霽塵拿過李初手中畫像,道:“其實單憑王夫人一麵之詞,不至於讓官府將夫人的畫像下發給各個卡哨。”


    “何意?”


    “前些時日,安城公主同幾位官家女子出遊,半路遇刺,行刺者是沈玄度。”林霽塵緩聲道,“安城公主重傷,那幾位官家女子有的毀容有的四肢傷殘。皇上迫於幾位臣子壓力,不得不設置層層關卡,下發批捕令。李夫人牽扯其中,便也……”


    “怎麽可能?”孟錦姌驚呼,“我們幾人一直在一起,今今怎麽可能出現在別處?”


    “如果是這樣,公主與那幾名女子便說了謊。但,她們為何會說謊?”林霽塵反問,“如果說公主與北州人勾結或者其他什麽別的……我不信她會做出無故攀扯的事。”


    “我去問過姑姑,她說千真萬確看到的是沈玄度。”劉宣開口道。


    “幸虧我們先找到了你們,不然在京中碰了麵,事情便不好收場了。”林霽塵慶幸道,忍了忍還是問李初,“小玄度可還好。”


    李初此時早沒了吃酸撚醋的心情,第一次正經的回他:“還好。”


    “我們提前找你是想同你商量對策,此事你心中可有解決的方法?”林霽塵表情鬆快下來。


    李初半響沒有吭聲,林霽塵便繼續道:“此事我是這麽想的。一,李夫人回京,與那王夫人對峙。你所說的燒毀的大殿和響馬寨可作為物證,李夫人遇到的村民可做人證。這樣的話,行事坦坦蕩蕩,倒也不怕別有用心之人。但,中途怕有人毀滅證據,或生其他變故。而且,這樣一番審訊取證,恐耗時頗長……”


    “第二個便是,李夫人不現身。我和殿下找人帶兵先取了證物保了證人,再由你現身回京。為母洗清冤屈而查案,在刑部完全說得過去。而且,隻要夫人不現身,他們有可能會再出招,也能給我們提供些線索。隻是,需要先委屈李夫人一二。”


    林霽塵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更希望他們同意第二種做法。


    但,多擔著勾結罪犯之名一日,便被人多非議一日。以後就算回到京中,也會被人傳說膽小懦弱,不敢同人對質公堂。


    名聲,恐怕就此上不得台麵!


    孟錦姌看了看兒子,忙道:“無妨,沒什麽委屈不委屈的。其實,我……”


    “娘,你暫時還不能去磐安。”李初開口,“這一路上肯定危險重重,您若是想去,也等這個案子了結後再去,不用等太久的。”


    孟錦姌被他道明心思,歎口氣道:“初兒,娘若留在京中,倘若再出什麽事,恐要連累你。你若是擔心,給娘多派些人手便是。”


    “李夫人想去磐安?”林霽塵忙問,“是去找李將軍?可有什麽……”


    孟錦姌不好意思笑道:“無事無事,隻是我近來心中總是不安寧。本來打算跟著今今北上,但又放心不下初兒,便想著先回京安置好家裏再去。沒成想,會發生這樣的事。”


    幾人麵麵相覷,林霽塵猶豫的對李初開口:“李二,全民宴並未順利舉行,開辦當天城內走水好幾處。現在京中天還未黑,街上便已空無一人。依我看,李夫人去磐安不算不妥……”


    李初淩厲的看向他,林霽塵忙住了嘴。


    董淶見氣氛凝固,忙道:“公子,同公主一氣出行的女子被毀容的您猜是誰?”


    李初緩了口氣,問:“是誰?”


    “是原刑部尚書宋宏之女,宋書寧。”


    林霽塵也道:“經查,宋宏隻在花船案上出了紕漏,其他並無甚大過錯。瑩河河底的屍身,也是下方官署未上報,他也沒開天眼,故而也錯不在他。因他在大殿之上泄溺,有辱君子之風。但念其為朝廷也算盡心盡力,現官降兩級,為從五品郎中。”


    “公子,宋書寧被毀容後,嚷著必須要沈姑娘同她一般才算公正。”董淶道,“其他姑娘見她出頭,也跟著使勁兒鬧。”


    董淶頓了頓,嘟噥道:“她們說你在關鍵時刻以尋母為由去找沈姑娘了。還說咱們家因為與沈家是故交,又有過婚約,所以也應當查驗分明才對……咱們家……現在連府門都不敢開了……”


    李初見他說的越來越吞吞吐吐,問:“還有別的?有話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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