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成巧取下雨衣,雨不小,雖然她與成霞共著,但一人把握好一邊,她回到家發現隻是鞋子和小腿以下是濕的,其他的幾乎沒淋到雨,但她回想起頂著書包奔跑的少年,在那一刻有些心疼。她在想怎麽彌補少年,隻是現在的她一窮二白,真的沒什麽東西可以給他。她還是把最後一道數學題破解,周一的時候幫他講解吧!暫時也隻有這些能夠回報他!


    她把雨衣放在外麵的晾衣杆上晾著,外婆拿著衣服讓她先換著,現在穿三條褲子,一條秋褲,一條毛線織的毛衣褲,還有一條牛仔褲,這些都是幾個表姐給她的,她也不在意,現在還不算胖,褲子還可以穿得進去,外婆看著她凍紅的雙腳,她從櫃子裏拿了雙用毛線織的厚襪子給她,成巧連忙拒絕,“外婆,這是姨媽給您織的,我不要。”


    “傻孩子,穿著,這天氣太冷了。”外婆說完又拿了雙暖鞋遞給她,“你穿好就來廚房,我下好了麵條。”


    她換好衣服,穿好襪子鞋子,瞬間身體回溫。她打著傘來到了廚房,外婆見她過來連忙打開鍋蓋,盛好麵條遞給她,成巧看著碗上的荷包蛋,看著外婆碗上的清湯麵條,她低下頭。外婆端著碗在她的旁邊坐下,“傻孩子,快吃,裏麵我放了薑,驅寒。”


    “外婆,我能不能把雞蛋分一半給您?”成巧抬頭有些乞求的望著她,“不然,我總感覺不好吃。”


    外婆被她的樣子逗笑,“哈哈!傻孩子,外婆吃的雞蛋比你可多得多了。”


    “您騙人,您有好吃的都給我們吃了,您自己根本舍不得吃。”成巧回想起十年後終於大家的水平都可以每餐吃魚肉了,隻是那時外婆已經不會做飯了,滿冰箱的吃著放著爛掉,但每次他們回來,她總會記得偷偷的塞給他們一些麵包和牛奶。


    想到這些成巧忍不住掉下了眼淚,人們總是在一起相處的時候不珍惜,但不在了卻無比的懷念。隻是時間不會給你再來一遍的機會……


    “傻孩子,你哭什麽。”外婆放下筷子,幫她擦著眼淚,“好,我吃。”


    成巧開心的笑了,她把雞蛋用筷子分成了兩半,一半遞給了外婆,一半開心的吃起來,“今天的雞蛋格外的香呢!”


    吃完飯,兩人提著三個熱水瓶來到了房間,外婆在盆裏放了生薑,三個熱水瓶放在旁邊,冷了加熱水,慢慢的三個熱水瓶的水用完,也差不多泡了將進一個小時,寒冷的冬天成巧感覺到額頭上都冒了汗,外婆才滿意的點點頭,“你今天晚上不要學習了,撫著頭睡一個晚上,明天應該沒什麽事。”


    成巧回想起她在路上打的幾個噴嚏,溫暖的笑了,“好的,聽您的。”


    ……


    被窩裏外婆用吊點滴的玻璃瓶放的熱水,蓋了兩層被子,整個人都很暖和。成巧也很快進入夢鄉,夢裏她與一個男孩在雨裏奔跑著,男孩脫了他的外套遮著兩人,雖然下著雨,但她感覺不到冷,而且也沒有雨水淋濕她的衣服,他倆不知疲倦的跑著,她始終帶著微笑,她歪著頭望向身邊的男孩,咦?居然是一臉深情的成燁。她有些驚恐,她急忙回頭,放慢了腳步。當她再鼓起勇氣看過去時,這次看到的是班長一臉溫柔的望著她,她望向他的眼裏有些複雜,班長是她的好朋友,就像成霞一樣的朋友。她有些不自然的轉過頭,再次放慢了腳步。她握緊拳頭,再次鼓起勇氣望去,此時那人變成了一臉陽光笑容的張嚴迪,他如平常一樣與她打招呼,“巧。”


    成巧也自然的與他打招呼,“嚴迪,你也在雨中跑步啊。”


    “對啊,鍛煉身體。”他回答,“毛主席冬天還用冷水洗澡呢!”


    這時她的腦袋有些清醒,她告訴自己這是在做夢,她迷迷糊糊中好像清醒,發現自己躺在床上。當她的神識再次進入夢裏時,她還是在雨中奔跑,隻是陪著她的人是馬小夢了,看到馬小夢那一刻她放聲哭起來,“小夢,我好想你。”


    “傻瓜,我一直在陪著你啊。”馬小夢握住她的手,“不管什麽時候,我永遠陪著你。”


    “是啊,我現在也隻有你了。”成巧緊緊握住她。好像又回到了上一世,倆人清閑時坐在茶樓裏吃牛排喝紅酒,她平靜的聽著馬小夢抱怨著她的老公孩子。一切歲月靜好!


    這一覺的後半段她睡得很安穩,當她的醒來時,她的生物鍾定格在五點半。她伸了一個懶腰,外婆的聲音響起,“天還早,再睡一會兒。”


    “好,您陪我一起睡。”成巧偷偷的跑到另一頭,在後麵抱住外婆,“外婆,我感覺現在很幸福,與您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我生命最幸福的時候。”


    “傻孩子,平常睡不了,這周末多睡一會兒。”外婆轉過身,輕輕的拍著她的背,就如小時候一樣。


    從記事起她都是與外婆在一起,她的童年、少年都是與外婆一起度過,直到初中畢業後她才與媽媽在一起。雖然成媽對她也不錯,隻是外婆在她心中的地位是無人能代替的,那是她青春無邪,懵懂無知的引路人,是她孤苦無依,是她不夠強大的一束光。上一世,她最大的遺憾是畢業後陪外婆的時間越來越少。但是外婆是最愛她的,在她生命的最後一晚,是等到成巧陪她一起度過的。那天晚上在小舅鎮子裏的房子,她與小姨幫著外婆洗了澡,看著外婆骨瘦如柴,身上沒有多餘的一丁點肉,成巧偷偷的抹眼淚,那天晚上外婆醒了好多次,拉著她訴說著從前。直到第二天早上她還微笑著囑咐她去上班,她走後,大舅趕過來,她堅持著要回王家灣,最後在舅舅的懷裏睡著。她終究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愛著所有人……


    成巧抱著外婆,頭埋她的懷裏,“外婆,有您在的時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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