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家家主開始不承認他們幫寧王造武器。


    但冀州那邊封鎖了礦山和作坊後,發現裏麵不但造衝天雷,還有石雷,還冶鐵鍛煉刀劍。


    鐵證麵前,不承認也沒用。


    嚴家老大負責造武器,嚴家老二負責運武器,嚴家主自己負責需要打點的人際關係,長房次子蕭萬負責搞定監督各地的錦衣衛,一家子分工明確。


    隻不過他死不承認和嚴閣老有關係:


    “他在京城,我在冀州,距離甚遠,我們做的事他怎麽可能知道?他若知道定要阻攔的,他是內閣大臣,與我們為伍並無好處。可我們不同,我們不是重臣,但我們希望成為重臣。”


    他二兒子至今也就是個運糧同知,一個小小的運糧同知滿足不了他們的野心。這就是幫著寧王幹的原因,寧王謀反成功,他們高低能撈一個侯爵。


    如今現存的這些國公雖是跟著太祖打天下的,可打天下之前不也是先造反麽?成王敗寇而已,他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問題。


    接著又說:“我們利用他的人脈關係網為我們保駕護航。他入閣多年,門生下臣眾多。這些人,每一個都會因為他給我們三分顏麵。甚至每一任的冀州官員都會主動與我們打好關係。對我們的礦山或無察覺,或有疑惑卻也裝作不知。柳正西是唯一一個傻子。”


    安少卿出身後族,不需要和他們打好關係。


    那沒關係,他們主動替其分憂。


    他們解決了傻子,安少卿若沒發現更好,若發現了什麽也會裝聾作啞,甚至日後還能幫個忙。


    隻是——


    他歎了兩句:“成敗的關鍵在於細節,安少卿考慮不周,用錯了人。我也不該救蕭萬,我該學寧王殿下,兒孫都是屁,該死就得死。”


    蕭萬,是他親孫子,八九歲的時候就養在外頭了。


    他心疼孩子為嚴家付出那麽多,最後卻被抓。


    所以才傳信給安少卿,讓他救人。若不救他嚴家也不至於現在就被揪出來。


    但安少卿是不是腦子不好?怎能用一個侍衛去騙人,明知人家經常出入宮廷,怎麽會看不出這破綻?


    刑部眾人:“……”


    旁聽的楚晏:“……”


    因為侍衛被識別,進大獄的時候,彼此遇到了,嚴家家主還說了安少卿幾句。


    安少卿:“……”好半天才憋出一句,頭一次做這種事,不熟練。


    審完嚴家家主,刑部尚書全身是汗。


    按照寧王勢力的分布圖,若他們一著不慎,若不是有蠢貨拖寧王後腿,指不定寧王病了也能兵臨京城。


    寧王用東朝拖住了麒麟軍,也拖住了三大營的部分兵力。


    然後他領兵造反,造反名頭雖不如清君側那麽大氣,但至少能說的過去,在一些人心中,指不定還要誇他有情有義呢。


    如果武器、糧食供給充足,江寧府有人給他開路。


    到了京城,再有兵馬司的人給他開門。


    ……


    宋首輔、嚴閣老也許本人真的沒參與,可他們的親屬參與了。事發後他們能不能逃掉,會不會被秋後算賬,全看皇上一念之間。但假如寧王兵臨城下的時候,他們是堵這一念之間,還是最後關頭投靠寧王,可不好說。


    刑部尚書擦了擦腦門汗:“小楚尚書,你給我透露點,陛下現在如何了?何時歸朝,再不回來,我要壓不住了。”


    漕運上的人出了問題,這會牽扯到漕運總督。漕運巡按也是失職的,竟沒發現這些問題,或許也發現了,甚至其他人也有所察覺,隻是礙於嚴閣老,假裝不知道。或許這些人還以為是嚴閣老命人運的東西。


    沒有人敢輕易的拿自己的前途去賭,會不會得罪嚴閣老。


    巡按又是都察院裏出去的,都察院也失職。


    “鎮定!”楚晏道一句:“皇上很信任你,你可別辜負他的信任。查到誰就抓誰,暫時不能抓的就監視。”


    這句話讓刑部尚書瞬間精神起來。


    “這倒是!”轉而又誇了一句:“你夫人很謹慎,你嶽父也不錯,就是可惜了。”


    若不是那麽謹慎,他們也能查出嚴家,隻是要花些時間。可時間不等人,縮的越短,寧王成功的幾率就越小,畢竟嚴家造的可是武器。


    “我替她謝謝你誇讚。嶽父,這個我替不了。”


    我還活著呢。


    刑部尚書歎氣:“嚴閣老——”


    嚴家用了他的整個人脈網做掩護,為寧王打造武器。說他不知道,隻怕都沒人信,至少他是不信的。這麽多年了,前往冀州任職的可不止一個兩個,若非沒人把控,不可能調去冀州的人要麽是他那一派的人,要麽沒什麽關係背景。


    少數兩個有背景的,要麽死了,要麽擺平了。


    可官員派遣,是吏部的事。


    他……


    楚晏沒說什麽,隻是提醒:“監獄你多看著點。上回安少卿才交代完,大家都知道了,你這像破水瓢。”


    死漏水!


    刑部尚書頓時一個激靈:“這次我親自看著。嚴家老二抓回來,送錦衣衛去。”


    “嗯。”


    兩人進宮一趟,和皇後匯報。


    匯報完,二人分開,刑部尚書去了官署。


    楚晏回了府,柳拂月正在等他。


    “怎樣?”


    “嶽父是嚴家家主指使人下的毒。他藏了些東西在桂花樹下,讓兩位小舅子考了功名再去看桂花,應是覺得憑著兩人的聰明才智能想到裏麵有東西。屆時能將此事捅出來。嚴家家主已經被抓認罪,嚴家其他人被看押在當地官府,嚴家老二在抓捕中。茲事體大,要等皇上回來再做定奪。”


    讓他們多活一時,實在浪費糧食。


    但也隻能如此。


    柳拂月道:“好,明日我和星哥兒說一聲,待事過了,再去祭告父親。對了,給你燉了點人參雞湯,你喝點兒。”


    楚晏瘦了不少。


    “好。”


    楚晏坐下來,接過她遞來的碗。


    吃了一碗,兩人說會兒話,柳拂月問了問臨安和外祖家的情況,早前她就命人去給外祖家送信,催表兄他們搬來京城,但是也沒說來。至於她大弟倒是不在臨安,和先生還在外地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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