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和秋風的反應快,聽到了皇上的聲音,立刻就站了起來,秋風收拾著桌子,春風則是走到崔袖身旁,將崔袖扶了起來。


    收拾的差不多了,秋風將食盒放在一旁,同春風一起往外麵走著,崔袖看著兩個人去,門隨後被打開。


    “奴婢參見皇上,皇上吉祥。”春風和秋風的聲音響起來。


    “起身吧,嘉妃呢?”皇帝的聲音渾厚低沉,猶如古老的山川之音,蘊藏著氣勢,讓人不自覺的心生膽寒。


    “謝皇上。”春風與秋風同時答複,隨後秋風回應著皇上的問題,道:“回皇上的話,嘉妃娘娘產期將至,不便行動,在裏麵坐著。”


    皇上聽著秋風的解釋,也沒有怪罪的意思,指尖摩挲著大拇指上的玉扳戒,跨步往裏麵走。


    坐在那的崔袖麵容上掛著淡淡的笑容,心裏卻早已波濤洶湧,算上她上輩子未見皇上的日子,她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見過年輕時候的李修懷了。


    當年的那些事情,在崔袖的腦海裏回轉著,從入宮,受封,懷孕,產子,爭寵,奪嫡,新皇登基,操持後宮,最後慘死。


    這一幕幕在她的腦海裏流動,像是一幅幅畫作,隻不過畫這些畫的工具是支支毒針,針紮在她的腦海裏,所以她才記憶深刻。


    崔袖看著人影漸漸變得清晰,她緩緩的起身,身著金色龍袍,身姿挺拔的皇上向她走來,人臉清晰的落在她的眸底。


    “臣妾參見皇上。”崔袖行禮的動作剛要做下去,皇帝便走了上來扶起了她,看向她的目光柔和。


    “不方便行禮就不要勉強。”


    崔袖也沒有和皇上擰著幹的意思,既然不要她去行禮那她便見好就收,緩緩的收回行禮的動作,站定在皇帝麵前,麵容帶著淺笑。


    皇上的目光在她臉上繞了繞,握著她的手,語氣裏帶著關懷,道:“朕雖無法體會生育之痛,但也能夠猜測三分。”


    “嘉妃,你辛苦了。”


    崔袖聽著皇上的話,她便按著正常的態度,沒有太諂媚也沒有太冷淡,隻是語氣平平道:“陛下為江山社稷操勞,為黎民百姓造福,自是比臣妾要辛苦的多。”


    “臣妾這點小累算不了什麽。”


    “隻是臣妾體力不足,太易困乏,還請陛下恕罪。”


    崔袖恭敬的回應著皇上,眸光裏帶著歉意,一雙柔情似水的眸子,縱誰看了也不忍去責罰了。


    皇上聽著崔袖的話,麵色沒什麽太大的變化,他拉著崔袖的手,往裏麵走著。


    崔袖沒有反抗的動作,可臉上的表情一改方才的柔情似水,心裏想著,無事不登三寶殿,皇上日理萬機的,若沒有事情,定然不會往她這儲秀宮跑。


    況且,她這馬上就要生產了,也不適合侍寢,所以崔袖便能判定,皇帝此次來,肯定是有事情的。


    “嘉妃,你知道嗎?朕剛剛收到前線八百米加急秘報。”


    “你父親率領的崔家軍大捷,擊退突塗。”


    “你哥哥更是驍勇,一箭射殺了那突塗的大元帥。”


    兩人麵對麵而坐,崔袖看著坐在自己麵前的皇帝一下子放了架子,麵帶喜色,連牽著她的手都下意識的動了動。


    崔袖看著眼前的人,他們明齊的皇帝陛下,現如今因為他的臣下打了一場勝仗,專門到她宮中同她分享喜悅。


    試問宮中妃子,誰能抵抗得住這樣的優待?她能抵抗得住。


    因為她活過一次,她被狠狠的騙過一次,所以她記得李修懷變臉的模樣,她記得李修懷將她崔家趕盡殺絕的狠厲,她記得太多太多了。


    以至於現在的她根本無法相信,李修懷說的一言一語。


    國家內憂外患時,他們崔家是股肱之臣,家中各個都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國家和平自由時,他們崔家便是功高震主,家中各個都是別有異信的罪人。


    這樣的反差,實在讓崔袖難以忘記,因為難忘,所以她一時無法回應皇帝給她遞來的話。


    崔袖的眸光發愣,直直的看向了皇上,在旁人看來,崔袖應該是被皇上的這番話驚喜到了。


    因為太驚喜,所以不知道如何去回應了。


    皇上緊緊的握著她的手,很鄭重的告訴她,道:“禾兒,朕知道你現在十分的喜悅。”


    禾兒是崔袖的小名,平素隻有家中長輩才會這般喚她,她也是第一次從李修懷的嘴裏聽到這個稱呼。


    崔袖婉轉的收回了她的眸光,迫使自己露出一絲不違和的笑容,去附和皇上的話,也是去附和當下的氛圍。


    “你不必對朕隱瞞這種喜悅。”


    “朕來此便是要和你分享這份來之不易的順利。”


    “等崔將軍班師回朝,朕定好好的獎賞你們崔家!”


    皇上順著氣氛,將封賞的話都提前說了出來,這確實是開心了。


    “臣妾先替父親兄長拜謝陛下賞賜。”崔袖沒有任何逾越的意思,按照平素得到賞賜的方式,去感謝皇上。


    崔袖這麽一下,皇上的表情陡然暫停了喜悅之情,僵在那的笑容一下子收了回去,他的鬆開了崔袖的手。


    “嘉妃。”


    “算一算日子,你已經入宮六年了吧。”皇上轉過身,臉色有些黑沉,端坐在床沿,雙手扶在膝蓋上,目視前方。


    崔袖側著身坐著,餘光掃了一眼皇上,點了點頭開口回應道:“是的,陛下。”


    皇上得到了崔袖的回答,他的眉梢擰著,氣勢更是凶猛了,開口:“這六年來,你就沒有學到些什麽嗎?”


    “寧才人就在你儲秀宮裏住著,她的溫柔小意,你就沒有看到半分嗎?”


    皇帝說著,話語滿是咄咄逼人的質問,與方才的滿心喜悅倒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崔袖的臉上沒有任何不悅的表情,總是淡淡的,讓她去和寧才人學?憑什麽。


    既然寧才人溫柔小意,那陛下您直接去寧才人那不就好了?還要來她這裏幹什麽?


    自討苦吃嗎?


    她不會學寧才人,從前不會,往後也不會。


    她就是崔袖,她不是任何人的混合體,若是今天皇上讓她學寧才人,她乖乖的學了,那明天皇上還會讓她學什麽嬪,再往後還有什麽妃。


    憑什麽他要她學什麽,她就要學什麽?


    “你剛入宮那會兒,不懂如何討朕喜歡,朕也沒有與你計較。”


    “可如今已經六年了。”


    “你作為京都第一才女,那點東西也學不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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