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寧郡主的話打斷了李程的動作,她的目光看向李程手裏端著的東西,自從幾年前她出事後,她便對這些湯湯水水的東西保持著高度的警惕。


    她不相信任何人以任何形式端來的東西,她的眸光往上移動著,看向笑臉相迎的李程,不給麵子的說了句:“你先喝一口。”


    萬寧郡主這話顯然是對李程以及邱大娘子不信任,李程臉上原先笑盈盈的表情也收了些,可他也沒有鬧什麽脾氣,畢竟對麵是郡主,是皇上的親妹妹。


    雖說萬寧郡主如今的權勢早已不如當年,但瘦死駱駝總歸是比馬大的。


    李程剛要去抿一口,又想起自己母親邱大娘子在他來之前的叮囑,他的動作頓了頓,將手上的碗往下拿了拿。


    “郡主,這是娘為你熬製的,我喝了實在是不妥。”


    李程說著,臉上露出笑容,沒有停下,繼續道:“這個配方是娘從太後大娘娘那裏拿來的。”


    “大娘娘說,這是你常年喝的。”


    萬寧見李程一言一行,她臉上瞧不上人的表情表現的很明顯,輕嗤一聲,道:“李程,你還當你自己是碟子菜呢?”


    “還拿我母後壓我?”


    萬寧郡主本就在宮中在崔袖那裏受了一肚子的氣,正愁著沒有地方去發泄呢,現在倒好,李程自己眼巴巴的送上來找罵。


    萬寧本就看李程不順眼,要不是當初李程走錯了房間,她又怎麽會嫁給他這麽一個窩囊廢,簡直連他長兄李群的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


    大家都是徐老國公的親生孩子,怎麽就生出這麽大的差別呢。


    李程見萬寧郡主一言不合就逮著他一頓懟,他的臉色也不好看了,他母親是要他不要輕易去得罪萬寧郡主,畢竟他們之後的事情還要依仗萬寧郡主。


    可李程也是正經的世家公子,是邱大娘子從小捧在手心裏長大的。


    什麽時候受到過這樣的委屈?


    “郡主殿下,這東西你是一定要喝下去的。”


    “你若是不願意自己喝下去,那臣也便不得不親自動手,喂到郡主殿下的嘴中。”


    李程說著,便往前走了幾步,就要對萬寧郡主動手。


    萬寧見狀,麵色陡然發生變化,多了幾分震驚,她根本沒想到,李程居然敢這樣威脅她。


    外人都傳,徐國公家的二公子李程是一個混不吝,玩的最是花,可他們成婚這幾年,萬寧並沒有見李程同傳言中那般。


    李程隻是正常讀書,參加科考,同她交流,對她是恭敬的。


    她本想著,今日她在崔袖那裏吃了虧,李程正好自己送到她麵前挨罵,可不曾是,李程居然不是個好欺負的。


    “李程!你要幹什麽?”


    “你知道......”


    萬寧郡主的話還沒有說完,李程就已經捏著她的下巴,將羹湯放到她的嘴邊,一點一點的灌到了萬寧郡主的嘴裏。


    奈何萬寧郡主有所掙紮,大多數的湯羹都灑在了萬寧郡主的衣襟上,脖頸處,已經順著流入了衣衫之中。


    萬寧什麽時候遭受過這樣的屈辱?從前都是她這般強迫別人的,可如今她卻要被旁人這樣對待。


    李程邊給萬寧郡主灌著羹湯,邊暴露自己的本性,惡狠狠的說道:“太後大娘娘說了,隻要你從宮中回來,這羹湯就要開始喝起來。”


    “偏偏你是一個敬酒不吃吃罰酒的,那臣也沒有辦法,隻能親手喂你喝了。”


    一整碗的羹湯全部下去後,李程想都沒想的將碗砸到了一旁的地上,捏著萬寧郡主下巴的手也鬆了下來,像是丟了一隻玩物一般,將萬寧丟到了一邊。


    萬寧整個人附倒在地上,如同一灘死水攤在那,眸光裏失去了神采,嘴角還殘留著羹湯。


    萬寧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她的母後還沒有放下當年的事情,還會讓人給她服用這羹湯。


    她本以為這麽多年過去了,母後已經放下了當年的那件事情,可不曾想,母後從未忘記過。


    當年她還小,日日喜歡纏著她的皇兄,也就是如今的皇上。


    那時,她的皇兄剛剛開始有通房丫頭,去接觸那些雲雨之歡,偏偏那時她不過十一二歲,不知道皇兄那些事情。


    某一日夜裏,她在皇兄那玩耍,想著等皇兄處理完事情回來,後來累了,她便在皇兄的床榻上睡著了。


    可再醒來,她便是一臉茫然的。


    因為她身上沒有一絲衣物,不僅如此,她的皇兄也是這般,並且他們二人同寢於一張床上。


    她母後是唯一一個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後來母後便告訴她,要將這件事情默默的埋藏在心裏,什麽都不要說。


    從此之後,母後便會日日給她熬羹湯,她也日日都喝那羹湯,那時候她還小,根本就不知道。


    可後來大了,她才知道,自己根本就是不是她母後的親生女兒,那些羹湯不是養顏的。


    是避子湯。


    她還那麽小,她的母後怕她有了皇兄的孩子,所以就要她去喝下那避子湯。


    這些事情是她無意之間聽到的,她的母後並不知道她聽到了這些事情,所以後來,母後每次讓人端避子湯給她,她都會找理由給倒了。


    久而久之,她便幾乎不吃羹湯類的食物了。


    “不日,臣還會來,希望下一次,郡主殿下能夠自己喝下。”


    “不然,就不要怪臣——”


    “親自動手喂了。”


    李程說完,有些嫌棄的擺了擺手,沒有再說什麽就離開了。


    房間之中,隻剩下萬寧郡主一個人,她的眸光停滯了,臉頰不時劃過一道淚痕,她的心中是冰涼的。


    自始至終,這皇城裏的人,沒一個值得信任。


    倒不如在賀州時來的自由,來的有尊嚴了。


    不過她既然回來了,那她受過的這些恥辱,她就不會隨隨便便的放下,她要讓那些人都付出代價。


    萬寧郡主想著,她緊緊的攥著拳頭,指甲陷入的掌心的血肉中,鮮血從中溢出來,沾染了她素色的襦裙。


    皇帝陛下,太後大娘娘,嘉貴妃,李群,五皇子,李程,邱大娘子已經那些曾經負過她的人,她都要他們血債血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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