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繁鬱眼神都不給他一個,他把眼神落在阮苗身上,輕聲問他:“你要是不喜歡這裏,我帶你去別的地方坐坐?”阮苗也不想在這裏坐著心煩,剛要開口答應他的時候,賀商枝卻淡淡的開口了:“他哪裏都不去。”賀商枝從來沒有在公眾場合說過話,即便是偶爾會出現在社交聚會上,她基本也是透明人的存在,偶爾也有很多愛慕她的人想上前,都會被她的木訥給擊退,這是她首次開口。一開口就是跟簡繁鬱作對,連賀商陸都看不懂了。“你能替他做決定嗎?”簡繁鬱輕笑,眼裏卻沒什麽溫度,“他不願意在這待著。”賀商枝拿著刀把橙子劈開,鋒利的刀刃將黃澄澄的橙子切成小塊,不疾不徐的說:“我不能替他做決定,但……我可以守在這裏。”阮苗:“……”怎麽有種不大對勁的樣子。“姐姐,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他想不透,賀商枝怎麽一下子跟變了個人似的,剛才不還好好的嗎?簡繁鬱看了看低著頭還在切橙子的賀商枝,不動聲色的向後倚在沙發上,看起來並沒有生氣:“那我就坐在這裏也是一樣的。”他其實也不懂賀商枝忽然對自己流露出的強烈敵意,前世他們分明是沒有交集的陌生人,在他印象中,賀商枝就是賀家遊離在外的瘋子,對誰都沒有感情,怎麽現在對阮苗擺出護衛的姿態來,更何況他自認也沒做什麽過分的事。不過這麽一想的話,賀商陸與賀商野前世也不同了,果然好的東西人人都喜歡。剛才還在看熱鬧的一群人現在誰都不敢開口說話了,瞎子都看得出賀家兄妹跟簡繁鬱幹上了,這時候去找茬不是找死嗎?阮苗那小綠茶是怎麽做到的?難道手段又精進了?第38章 阮苗在這地方實在坐不住, 氣場太奇怪了, 他都有種自己仿佛人群中心的錯覺。果然好日子不能過,時間一長就容易自戀, 總愛幻想自己是萬人迷。“我還是去別的地方坐吧, 這裏太擠了。”他從沙發上站起來, 不等其他人說話腳下一溜人就逃竄了出去。他還是喜歡在相對平和沒有爭端的環境待著, 雖然他也知道賀商陸是好心想把自己帶進那個圈子,但阮苗有自己的想法。他深刻的知道,不屬於自己的圈子千萬不要硬融,否則會讓自己和所有人都尷尬難受。要離開出去獨立生活這個念頭阮苗從沒有忘記過,因此一開始他就沒有想過要去接觸所謂的交際圈,怕是要辜負賀商陸的一番好意了。“我能坐這裏嗎?”令他意外的是, 簡繁鬱居然也跟著過來了,阮苗吃驚的仰頭看他, 差點忘了回答。簡繁鬱得不到他的回應, 自己隨意挑了個離他不遠不近又不會讓阮苗覺得壓力大的位子坐下。“你怎麽也……?”阮苗不解的看他。簡繁鬱像是沒注意到他的錯愕一樣,抬手看了看手表說:“我今天本來就是為了找你, 這種場合平時我是不出現的。”“找我?”阮苗更驚訝了,“是有什麽事嗎?”簡繁鬱略一思考了一下,而後平靜的看著阮苗說:“你能陪我去個地方嗎?”“啊?”阮苗腦袋懵逼了半晌, “去、去哪裏?”簡繁鬱微微一笑,神秘的說:“去了你就知道了。”說完, 他主動拉起阮苗的衣袖把他往外頭帶, 賀商陸一直都注意著這邊的動態, 突然看到簡繁鬱拉著自己弟弟的手往外走,氣得破口大罵:“你把他帶去哪裏!?”賀商枝扭頭冷冰冰的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默默地捏緊了手裏的刀。阮苗來不及回頭跟賀商陸說什麽,人就被簡繁鬱帶出了宴會大廳,坐著電梯一路到最頂樓的天台,這地方本來也是布置聚會的場所,隻是現在是冬天特別冷,所以一個人也沒有。簡繁鬱帶著阮苗走過明亮的路燈,一路來到最靠近邊緣的欄杆前。阮苗透過欄杆往下看,他們所在的位置幾乎是整個市最高的地方,隻要一低頭就能把這座城市盡收眼底。眼下又是大年初一,盡管已經天黑了,但腳下的城市一片繁華明亮,四處都是紅色的海洋,還能看到立交橋上來來回回絡繹不絕的車輛摩肩擦踵,一直延伸到看不見的盡頭。“好看嗎?”簡繁鬱輕聲問他。阮苗輕輕地點頭,感歎著說:“好看。”“在這裏待著不比跟那些人打交道強嗎?”簡繁鬱淡淡的說,“你應該也不喜歡那種地方吧?”阮苗忙不迭的點頭應道:“當然不喜歡。”兩人並肩站在欄杆前向遠方眺望,阮苗不知道簡繁鬱為什麽要拉著自己來這裏,但他覺得自己不說話比較好,簡繁鬱貌似有什麽事想對他說。過了半晌,簡繁鬱突然開口問他:“在你眼裏,我是個什麽樣的人?”“呃……”阮苗沒想到他會問自己這樣嚴肅的問題,有些不知道要怎麽去回答,斟酌了半天後才小心地說:“大概是個很完美的人吧。”簡繁鬱扭頭去看他,大概是讓他繼續往下說。“怎麽說呢,就是……我很喜歡且欣賞的那類人。”阮苗深吸一口氣,“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真好看,雖然冷冰冰的對我有敵意,但我一點都不討厭你。我這個人有點顏控,看你就會不自覺得有點濾鏡。”“就我來看,你已經很好了。但你好像對自己要求特別高。”阮苗偷看一眼簡繁鬱,繼續說道:“你說你不會彈琴了,可我不覺得啊,那天傍晚在琴房外,我覺得你彈得非常好,可能我的確沒有音樂細胞,但我也有欣賞水平啊。我覺得你超級有才華,就是千萬不要失去信心。”簡繁鬱側身聽著阮苗的話,自嘲的笑起來:“你在安慰我嗎?”“不是。”阮苗搖頭否認。簡繁鬱沉默了一會兒,而後又開口了。“你應該知道,我曾愛過顏揚。”“為了他一步步的妥協,一次次的後退,最後變成了一個怪物。”阮苗扭頭望著簡繁鬱的側臉,他能聽出他話裏的哀傷。“從小我就是別人眼中最完美的孩子,無論是什麽都會做到最好,如果有一點違背我的心意,我就會很狂躁,在我的世界裏,所有的東西必須要在我認為該在的位置上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