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商陸的腦子裏隻剩下這個念頭。阮苗被賀商枝攙扶著走過來,低頭看了一眼昏倒在地上的徐浩,心有餘悸的問:“報警了嗎?”“警察馬上就來了。”賀商枝答道,“我們先走吧,這裏風大。”賀商陸擔心簡繁鬱趁著他們走後真的動手殺人,不放心的把他死死拽著拉下天台,心裏卻也不由得佩服簡繁鬱對阮苗的好,換做是自己,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殺人。幾個人走到樓梯有光亮的地方時,簡繁鬱才發現阮苗腳上光著,還滲著血,他二話不說彎下腰來就直接把阮苗背起來。阮苗措手不及,條件反射的摟住了他的後頸,“你怎麽背著我?我自己能走的。”“不要亂動。”簡繁鬱不為所動,“小心掉下來。”阮苗掙了一會兒沒掙動,又怕自己真的會摔下來,隻好安靜的趴著。賀商陸和賀商枝跟在後頭,也不好上前去把人硬拽下來。“你說,他是不是真的喜歡咱們家苗苗?”賀商陸小聲的跟賀商枝嘀咕,“這要不是喜歡,什麽才算?”賀商枝深深地看了一眼簡繁鬱在前頭走著的背影,冷笑著沒有回話。誰會希望自己被一個瘋子看上呢?簡繁鬱一路把他背到了他們家車前,輕輕地把他放到座位上,“今晚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好的。”阮苗點點頭,他感激的看著簡繁鬱,真誠的跟他道謝:“謝謝你。”簡繁鬱應了一聲,轉身離開了他。一直到回家後,阮苗才能感覺到自己徹底安全了,家裏的阿姨看見他血淋淋的腳立刻去拿了藥水和繃帶來給他包紮,他低聲的道謝後坐在沙發上歇息,之前被徐浩嚇得不輕還不覺得腳怎麽疼,現在安全了才能感覺到自己的腳跟不是自己的一樣,腳後跟磨掉了一層肉。賀商陸看了一眼,氣得還想摔遙控器。賀商野回家後也知道了這事,他並沒有像賀商陸那樣生氣,隻是看了看阮苗受傷的兩隻腳,然後沉靜的吩咐他這兩天在家請假養傷,又給蘇溫打了電話讓他明天過來看一看,而後一言不發的回了書房,仿佛內心並沒有起波瀾。阮苗也沒矯情,跟大哥道了晚安後就揉著眼睛回房去了。他的兩隻腳暫時還不能長時間走路,隻能請假在家,好在方知和席幼說會幫他上課時記筆記,所以他也就安心的在家裏待著,於是就接到了周緣岑的電話。“你怎麽知道的?”周緣岑在那頭語氣很擔憂,“我是你媽媽,怎麽就不能知道了?為什麽不告訴我?”阮苗窩在床上看書,聽了她的質問後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答。周緣岑見他不說話,於是又說:“你在家好好地養著,暫時不要到處跑,萬一養不好很麻煩。”“好。”阮苗應了下來,他聽到那頭周緣岑又咳了幾聲,關切的問道:“你又生病了嗎?”“老毛病了,不用管。”周緣岑淡淡的回道,“我讓你辦的事,你一樣都沒放在心上吧?”提到這事阮苗就坐立難安,他一直不敢聯係周緣岑就是因為這個,怕她逼自己做那些不願意做的事,他捏著備用手機想了很久,才低聲回道:“我能不能……不做?”“他們對我實在很好,我沒辦法傷害他們。”阮苗露出些懇求來,“我會替你想別的方法報仇,但是你能不能再給我一點點時間,等我長大?”“我很快就會長大的。”電話那邊的周緣岑沉默了很久很久,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隻是在阮苗一直等著她的回複,他知道自己不合格,但他真的沒辦法去傷害別人。“我就知道。”周緣岑深深地歎氣,“算了,你從來都不是肯聽話的孩子,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周緣岑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好像很累很累,接連著咳了好幾聲,阮苗在電話裏聽著好像肺都要咳出來了一樣,“你真的沒事嗎?”他猶豫了一會兒後又問:“要不然,我過兩天去看看你吧?”“看我?”周緣岑反問了一遍,而後又笑了:“來看看我也好,上次你來看我還是去年的事,隻是跟我大吵了一架後又摔門走了。”“這次可不許再摔門了。”阮苗揪著被子點頭,想起那邊看不到自己的動作,忙又應了一聲。周緣岑又開始咳起來,他總覺得這樣不行,“你還是去醫院看看吧,生病了要多喝水多休息,不要逞強。”“行了我知道。”周緣岑打斷他的話,“沒事的話我就先掛了,你自己也記得休息。”說完,那頭就掛斷了電話,阮苗拿著手機出神了好一會兒。他知道自己對不起周緣岑,於是就打算等自己能走路就一定要去看望她。第二天賀商野給他帶回來一個新手機,是最近剛上市的款式,阮苗曾在往上看到過,售價要大幾千,他怎麽好意思要這麽貴的東西,忙搖頭不敢收。“拿著。”賀商野不喜歡跟人嗦,他把手機防到阮苗的床前,又坐了下來:“還疼嗎?”阮苗晃了晃自己被繃帶裹著的腳:“不疼了,蘇醫生開得止疼藥很有效。”賀商野點了點頭,“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阮苗看著他起身要走,突然出聲叫住了他,賀商野停下腳步轉過身來麵色平靜的問他:“怎麽了?”雖然的確是自己把他叫住的,但阮苗其實並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隻是接到周緣岑的電話後他內心裏一直有些煎熬,看著賀商野半晌,才低聲說:“大哥,你為什麽會對我好呢?”賀商野對他這個問題似乎並不意外,他平靜的看著阮苗,卻又反問了一句:“我對你很好嗎?”“很好。”阮苗毫不猶豫的點頭,“除了……大哥是這裏對我最好的人。”賀商野眼裏有點笑意,他走過來俯身在阮苗頭上揉了揉,溫柔的說:“因為,你是我弟弟。”可是賀商陸才是你的親弟。阮苗很想脫口而出,最終卻又咽了回去,“如果、我說如果,我可能並不是你期待的那個人,假如我就是個路人,你也覺得沒關係嗎?”他跟賀商野認識的時間算起來也就四個多月,真說起來也沒有很深厚的感情,可他就是對賀商野逐漸的產生了親情,甚至真的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哥哥,就像從前的阮沉一樣。“沒關係。”賀商野淡淡的回道,“在我心裏,血緣從不是什麽護身符。”“不符合我期待的人,我從不會看在眼裏。”阮苗沒有聽明白這句話的含義,但賀商野卻又拍了拍他的頭:“什麽都不用想,我知道你是苗苗,這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