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元愷這一夜並沒有怎麽睡,一直在輿圖前走來走去,不時的 在輿圖上寫寫畫畫的,直到親兵第三次走進中軍帳提醒他休息的時候,他才躺在床上睡了一會兒。


    可還沒睡多久,集結的號角聲響了起來,晏元愷起身用涼水擦了擦臉,強行讓自己精神了一些,在親兵的幫助下,穿上將軍甲,將戰刀係在腰間,隨後走出了中軍帳。


    大量的騎兵緩緩離開軍營,在軍營外集結,就等著晏元愷一聲令下,他們就將奔赴平叛的戰場。


    前一次與安民軍作戰,幽州軍大敗虧輸,除了崔承安帶著一小部分人逃了回來,剩下的不是戰死就是被俘,這讓幽州軍上下都憋著一口氣,他們好歹也是正規軍,就這麽輸給了甲胄都不齊全的安民軍,換成誰心裏不可能舒服就是了。


    晏元愷騎著戰馬走出軍營,看著已經做好準備的幽州騎軍,抽出腰間的戰刀。


    “兄弟們,此戰是我幽州軍雪恥之戰。”晏元愷高舉手中的戰刀,厲聲喝道:“敗給叛軍,是我們的恥辱,今天我就帶著你們所有人,去和叛軍一決高下,出發……”


    “呼……”萬餘人齊聲高呼。


    大軍緩緩開拔,斥候四散而出。


    晏元愷走在隊伍的中間,這個位置可以保證他在遇到緊急情況的時候,調度前中後三軍,避免軍隊陷入混亂之中。


    幽州城距離安民軍的大營不算近,就算是騎兵也要走上四五天的時間,若全速行軍也需要三天左右的時間,而且全速行軍一定會影響到部隊後續的戰鬥。


    大軍開拔第二天,派出去的斥候已經陸陸續續與安民軍的斥候發生了交戰,雙方本就是為了打探情報,所以也並沒有過多的接觸,基本上就是打上幾個回合就撤了。


    斥候最主要的任務還是探查消息,打仗並不是最主要的任務,過多的與敵軍斥候進行糾纏,除了耽誤自己的時間以外,好像就沒有什麽好處了。


    第四天,安民軍的大營已經可以遠遠的看見了,斥候探查回來的消息已經說的很明白,安民軍大營營門緊閉,營寨四麵挖出了一條將整個營寨包圍的‘護城河’,隻不過因為天氣的原因,這條‘護城河’裏麵沒有水。


    聽到斥候的匯報,晏元愷此時也是眉頭緊皺,敵軍若是不離開營寨,他的計劃根本就沒辦法執行,總不能讓騎兵下馬去攻打營寨吧!


    兵力上的劣勢完全不允許他這麽幹,為了更好的觀察安民軍大營的情況,晏元愷帶著手下十數親兵來到了安民軍的營寨前。


    安民軍的營寨在王嗯英這幾天的監督之下,已經和最開始那簡易的營寨有了天大的差別,現在的營寨看著更像是一個堡壘,幽州軍想要打下這個營寨,就算是調集所有步卒攻擊,也要付出極大的代價還未必打的下來。


    幽州軍趕到的消息,王嗯英早就知道了,他手下的斥候算不上精銳,但是探查個消息絕對沒問題,當他知道幽州軍奔著大營趕來的時候,他就立即命令大營落鎖,所有人在幽州軍撤軍之前,絕對不可以離開大營。


    為了保證魏嘉榮的安全,他第一時間將魏嘉榮送離了大營,找了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把他藏了起來,還給他派了十幾名好手保護他,加上護送他到幽州的‘天地院’人員,他身邊現在有不下五十人保護,隻要他自己別到處嘚瑟作死,基本上沒人會找他麻煩。


    當聽說幽州軍有人來到營寨外,王嗯英帶著手下的幾名將軍也上了寨牆。


    “那個就是晏元愷。”王大陶指著營寨外的晏元愷,說道:“距離有點遠,看不清長相。”


    “又不是相親,看什麽長相。”王嗯英說道:“都說他是劉子騰手下的頭號大將,我就看看他要怎麽破我這防禦。”


    王嗯英的話音剛落下,就像晏元愷打馬向前,緩緩來到距離營寨不足五十步的地方,這個地方完全就在安民軍弓箭的射程範圍之內,可晏元愷仿佛沒事人一般,安坐在馬上。


    “對麵的可是安民軍的頭領王嗯英?”晏元愷開口問道。


    王嗯英見晏元愷距離自己的營寨如此之近,便暗中踢了一腳王大陶,那意思在明顯不過了,讓弓箭手準備,若是時機合適,就先射殺了晏元愷。


    王大陶跟在王嗯英身邊這麽久,他當然明白王嗯英是什麽意思,可是兩個人接觸這麽長時間,他還是第一次見王嗯英要用這種下作的手段。


    以前挺光明磊落的一個人,怎麽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呢?唯一能解釋的就是,到了幽州之後發生的各種各樣的事,讓這個看著純良的少年成長了。


    這可能是王大陶沒見過在雲州的王嗯英,若是見過在雲州入獄之前的王嗯英,他一定不會有這種想法,一個‘天地院’長老的嫡孫,能是個純良的人嗎?


    不管怎麽樣,既然王嗯英有了命令,他就必然要叫人執行,他匆匆忙忙的下了寨牆,去找安民軍最好的弓箭手去了。


    “是我。”王嗯英在看到王大陶離開後,朗聲道:“你就是劉子騰手下的頭號將軍晏元愷?”


    “是我。”晏元愷說道:“我聽說安民軍能征慣戰,怎麽今天卻成了縮頭烏龜,難道傳聞都是假的嗎?”


    “真的假的無所謂,你有本事就攻過來吧!”王嗯英說道:“我也沒有什麽本事,就是想看看晏將軍的手段,能不能攻破我這不算堅固的寨牆。”


    “你以為你縮在營寨裏我就沒有辦法了?”晏元愷說道:“不過在攻打你之前,我有個小小的建議,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聽一聽呢?”


    “勸我投降?”王嗯英問道。


    “看來你已經知道了?”晏元愷道:“你覺得我這個提議怎麽樣?”


    “我覺得不怎麽樣。”王嗯英道:“我花了這麽大力氣拉起來的隊伍,你說投靠劉子騰就投靠劉子騰了?”


    “看來我們是沒辦法達成一致了。”晏元愷無所謂的說道:“那你就做好準備,我們很快就會見麵的。”


    “不再試著努力一下?我才拒絕了你一次你就放棄了?”王嗯英見晏元愷要走,趕緊說道。


    王大陶去找弓箭手了,可是也沒有那麽快能回來,王嗯英想著無論如何也要在拖晏元愷一點時間,好給弓箭手足夠的時間。


    “你是想讓我在這裏多留一會對嗎?”晏元愷大笑著,說道:“剛剛你身邊那個中年人離開了,我想他是去找你們營裏最好的弓箭手去了,對吧?”


    王嗯英對晏元愷發現王大陶離開,他並不覺得奇怪,一個能當上將軍的人,要是連這點觀察力都沒有,那還怎麽洞悉整個戰場,指揮數萬人作戰呢!


    “既然被你發現了,那我也就沒必要藏著掖著了。”王嗯英笑著說道:“不知道你有沒有命活著跑回去。”


    “將軍,快撤。”晏元愷的一名親兵突然上前,將晏元愷 擋在了身後大喊道。


    可是他這一舉動,在王嗯英看來就是無用功,從他的角度來看,這名親兵根本就擋不住身後的晏元愷。


    “不必慌張。”晏元愷擺了擺手,示意那名親兵退後。


    “若是這種小伎倆就能殺死我的話,那我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晏元愷依舊笑著說道。


    這些親兵都是李朝宗親兵中的精銳,哪個不是死人堆裏麵爬出來的,可就算是見過各種大場麵,他們還是做不到像晏元愷一樣淡定。


    晏元愷見過的大場麵未必就比這些親兵多,但是常年潛伏在地方陣營當中,萬事都要小心翼翼,所以讓他對危險的感知格外的敏感,就在王大陶離開的那一刻,他就已經知道了王嗯英的打算,可是他並沒有感受到危險,所以他才能如此的淡定。


    “除了這點小伎倆,你就沒有點光明正大的手段了嗎?”晏元愷衝著寨牆上的王嗯英喊道。


    “小伎倆也好,打戰略也罷,隻要能打敗你,那就是好樣的。”王嗯英說道:“我特別想知道,劉子騰在失去你之後,他還有什麽重量級的人物派過來,幫他守住幽州。”


    “我喜歡你這種自信的樣子。”晏元愷道:“希望你能保持住,別讓我失望。”


    “撤……”說完,晏元愷調轉馬頭,緩緩向後退去。


    晏元愷帶著手下親兵剛剛撤出弓箭的射程範圍,就見王大陶帶著三四個人上了寨牆,當他帶著人來到王嗯英身邊,就看到已經撤出了弓箭射程的晏元愷和他十數名親兵。


    “怎麽這麽快就撤了?”王大陶問道。


    “你離開的時候他就發現了。”王嗯英笑著說道:“不過也無所謂,我就想看看他能有什麽好辦法,打破我這堅固的營寨。”


    “你真準備就這麽固守?”王大陶問道。


    “我但凡手底下有一萬騎兵,我也不會這麽幹。”王嗯英無奈的說道:“這一戰之後,我一定要大力發展騎兵,以後在遇見敵軍騎兵,我也不用這麽憋屈了。”


    “養騎兵,那可得不少錢呐!”王大陶小聲的說道。


    “那些世家大族有的是錢。”王嗯英道:“隻要我們能擊敗晏元愷,幽州都是我們的,那時候我們也不會再缺戰馬,組建騎兵簡簡單單。”


    王嗯英對於騎兵的執念,其實和路朝歌差不多,路朝歌當初為了組建大規模的騎軍,可是讓李朝宗勒緊褲腰帶好一陣子,不過過了那一陣陣痛期也就好了,畢竟路朝歌能花錢,但是也能賺錢。


    而且李朝宗對於騎兵的執念其實也挺深的,畢竟他爹曾經是北疆邊軍的大將軍,對於騎兵的使用以及騎兵戰術,他也算是家傳了,隻不過有路朝歌這個指揮騎兵的專家在,他也就沒有多少發揮空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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