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向陽的厲聲喝問還在眾人耳邊回響,一眾人和劉子騰一樣,一個個目瞪口呆的看著蔣向陽,從來沒有人發現,這個叫蔣向陽的官員居然這麽剛,就連邱華清這個劉子騰身邊的第一紅人,也不得不高看這個不起眼的官員一眼。


    已經多久沒有人敢在這麽多人麵前嗬斥這些將軍了,晏元愷在這裏的時候,那些將軍被晏元愷壓製,一個個不敢放肆,可是在晏元愷離開了這裏去了豐州後,一個兩個的就覺得自己行了,開始有些放肆了。


    劉子騰被各地的民亂鬧的頭疼,也沒功夫搭理他們這些人,反正他們手裏也沒有兵權,也鬧不出什麽幺蛾子,剩下的也不過就是小事罷了。


    可現在事到臨頭了,想找一個人出來解決問題,一個兩個的本事沒多少,可是心裏想的倒是挺多,豐州將軍是那麽好當的?兩麵受敵就不說了,西麵還都是涼州的虎狼,能震懾住已經不容易了,更別說是打出去了,尤其是在各地民亂四起的情況下,豐州其實就是他劉子騰最後的保障了。


    “蔣向陽,你敢這麽跟我說話,你信不信我殺了你?”宋元勳被蔣向陽刺激到了,那不算大的眼睛一瞪,憤怒的看向了蔣向陽。


    這若是換成晏元愷這種上陣殺過人的將軍,那眼睛一瞪透露出來的隻有四溢的殺氣,而不是滿眼的憤怒。


    蔣向陽也是毫無懼色,直視宋元勳的雙眼,眼中全是不屑,冷冰冰的說道:“我不信……”


    一句話,就給宋元勳架在那裏了,這個時候壓力給到了宋元勳,他要是敢衝上軍掐死蔣向陽,那劉子騰也不可能饒了他,當著他的麵殺人,那是沒把他這個王爺放在眼裏啊!若是不衝上去,那他以後可就顏麵掃地了,所有人都會輕視於他。


    就在他的理智要被憤怒吞噬的時候,坐在那裏半天沒開口的劉子騰突然開口了:“你們是當我不存在嗎?”


    這一聲很輕,但是卻蘊含著一股上位者的威壓,讓本來安靜的大堂更是落針可聞。


    “臣不敢……”宋元勳也知道,這個時候若不借坡下驢,他就在真的完蛋了。


    “蔣向陽……”劉子騰狠狠的瞪了宋元勳一眼,然後才看向蔣向陽,說道:“依你之見,麵對當前的局麵,應該怎麽做?”


    “殿下,臣以為此時我們不應該處置晏將軍。”蔣向陽躬身行禮道:“幽州之局勢,現在隻有晏將軍可以解決,晏將軍是萬萬不能處置的。”


    “你一直說不能處置,難道就這麽看著什麽也不管不問?”劉子騰又問道:“若他真的是涼州的探子,到時候幽州是平定了,他直接交給李朝宗了,我不是什麽也得不到了嗎?甚至還要搭上兩萬多戰兵。”


    “殿下,臣以為,您可以派出自己手下的親兵,給晏將軍傳令,讓他不要在乎這些流言蜚語,安安心心的對付安民軍,您還是信任他的。”蔣向陽說道:“在把您的親兵留在那裏,也就當是監視晏將軍了,隻要他有什麽異動,就可以當場控製他,這樣不僅可以讓晏將軍解決幽州困局,也可以很好的控製晏將軍本人,也不用擔心他控製了整個幽州之後,帶著人和地盤投獻給李朝宗。”


    “把親兵留在那裏,難道晏元愷就看不出來嗎?”劉子騰問道。


    “殿下,晏將軍若真是被冤枉的,您覺得他會在乎這些嗎?”蔣向陽說道:“隻要他解決了幽州的問題,我們也沒找到什麽實質性的證據,您到時候放低姿態,和他說幾句交心的話,以晏將軍的為人,也就把這件事揭過去了。”


    蔣向陽是什麽都敢說啊!讓劉子騰放低姿態,這麽多年他幾時和手下的人放低過姿態。


    可是劉子騰現在也是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幽州的事隻有晏元愷可以解決,但凡有另一個人能幫他把這件事解決了,他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左右為難。


    “諸位怎麽看?”劉子騰看向邱華清和劉茂典。


    “臣以為,將大人說的在理。”邱華清能成為劉子騰身邊的第一紅人那不是沒有道理的,就那察言觀色的本事,就夠別人學半輩子了。


    其實,從走進這大堂他就已經看出來了,劉子騰現在是真不想處置晏元愷,若是劉子騰想收拾晏元愷,根本就不會把這些人叫來商議,他可是劉子騰,就他那個脾氣,他要是真認定了一件事,他們這些人怎麽勸都沒有用。


    他之所以沒站出來,就是不想惹旁邊那些披甲的,不過現在既然已經有人站出來把那些披甲的都惹了,他也就不用擔心什麽了,這個時候站出來把這件事圓過去就行了。


    “幽州乃是大楚的門戶,也是我們的後背,幽州無論如何不能落在別人手裏。”邱華清繼續說道:“蔣大人的建議,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不僅可以解決幽州危局,也可以避免晏將軍把幽州獻給李朝宗。”


    “諸位還有什麽意見?”劉子騰又掃視了一圈問道。


    現在誰都知道劉子騰到底怎麽想的了,這個時候再去觸劉子騰的黴頭,那不就等於把自己送到劉子騰麵前,讓劉子騰收拾嗎?


    “既然都沒有什麽意見,那這件事就這麽處理吧!”劉子騰揉了揉太陽穴,說道:“至於豐州道,麴將軍就你去吧!你暫代豐州道將軍之職,我隻要涼州軍撤離幽州邊界,至於能不能占到涼州軍的便宜,你量力而行吧!”


    “末將領命。”麴鴻信趕緊站出來行禮道。


    麴鴻信總算是得到了他想要的,雖然隻是暫時的,但隻要這一次表現的好,暫代也不是不能去掉不是嗎?


    “那就散了吧!”劉子騰站起身擺了擺手說道。


    待眾人散去,劉子騰才有些無力的靠坐在椅子上,此時他已經有些心力交瘁的感覺了,他的人生三十多年的時間,他從來都沒有感覺到這麽累。


    “王爺,您也歇歇吧!”貼身太監在劉子騰的頭上輕輕的揉著,一邊揉著一邊說道:“事情是忙不完的,您的愛惜自己的身體才是。”


    “休息?哪敢休息啊!”劉子騰歎息道:“現在整個北方處處都是民亂……唉……”


    話說了半句,劉子騰就不再說話了。


    “去把鬱康竹叫來,我有事安排他。”劉子騰揮手撥開了太監的手說道。


    鬱康竹,是為數不多跟著劉子騰一起從長安城逃出來的人之一,他一直都是劉子騰的親衛隊正,在當初逃出長安城的時候,鬱康竹和十幾名親兵跟著劉子騰一起逃了出來,到了北方之後,劉子騰就以鬱康竹和那十幾名親兵為基礎,建立了自己的親軍,親軍人數有一萬多一點,戰鬥力在北方軍裏麵絕對算得上是以等一等了。


    話分兩頭,離開王府的一眾官員一個個圍著蔣向陽拍著彩虹屁,畢竟他們也是看出來了,這蔣向陽今天以後就算是站起來了,在劉子騰這裏留下來深刻的印象,以後飛黃騰達那不是指日可待嗎?


    不過和這些人格格不入的,就是麴鴻信和宋元勳兩個人,這兩位想要當豐州將軍也不是什麽新聞,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隻不過今天麴鴻信暫代豐州道將軍之職,而宋元勳什麽也沒得到不說,還給劉子騰留下一個紙上談兵的印象。


    “恭喜麴將軍得償所願呐!”宋元勳陰陽怪氣的說道。


    “隻不過是暫代罷了,至於能不能真的成為豐州駐軍將軍,那不還得看王爺的意思嗎?”麴鴻信一臉得意的說道:“倒是宋將軍你,今天在王爺麵前可是了不得啊!”


    諷刺,赤裸裸的諷刺,可是宋元勳也沒辦法,他今天在劉子騰麵前確實是沒留下什麽好印象。


    “你也別得意,晏元愷不死,你就隻能是個暫代的。”宋元勳低聲道:“你還是想想怎麽保住現在的職位吧!暫代的永遠都是暫代的。”


    “這個就不勞你操心了。”麴鴻信一臉的無所謂,可是心裏也在盤算,要怎麽弄死晏元愷,以前是沒有機會,現在有機會了就得想一想辦法,若是真讓晏元愷活著回到鄴城,那他肯定是豐州將軍的不二人選。


    “麴將軍,要我說我們不如合作。”宋元勳依舊用很低沉的聲音說道:“合力弄死晏元愷,你幫我當上幽州道駐軍將軍,你看怎麽樣?”


    這一刻,麴鴻信真的是心動了,他也知道憑借自己的本事,是沒有辦法弄死晏元愷的,就憑晏元愷在劉子騰心裏的地位,隻要是沒有實質性的證據,能夠證明晏元愷是李朝宗的派過來的密探,那他就會一直是劉子騰心目中最不可或缺的大將軍,其他人都得靠邊站。


    “你有什麽想法嗎?”麴鴻信看著宋元勳問道。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換個地方說。”宋元勳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後說道。


    兩個人的一舉一動自然瞞不過邱華清的眼睛,他隻不過對著兩個人冷冷一笑,然後立刻換成一副笑臉,去恭喜蔣向陽了。


    劉子騰的貼身太監去叫鬱康竹,出了王府自然也看到了蔣向陽,也免不得恭喜一番,都是劉子騰身邊的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麵子上的事還是要過得去的。


    不多時,劉子騰的太監,帶著一個年約三十出頭的高大男人返回了王府,這男人一走進大堂,見到坐在那裏的劉子騰單膝跪地,道:“末將鬱康竹,見過殿下。”


    “你立即從親軍之中挑出五百人。”劉子騰微閉著雙眼,說道:“去一趟幽州,告訴晏元愷,孤還是信任他的,讓他不要被那些流言蜚語影響,一定要給孤奪回幽州,至於涼州軍那邊,他也不要操心,我會解決的。”


    “末將領命。”鬱康竹朗聲道。


    “傳了話之後就留在那裏吧!”劉子騰又開口說道,不過這一次的話隻說了一半,剩下的話他就不需要多說了。


    “末將明白。”鬱康竹說道。


    鬱康竹可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主,再者說滿城都是那樣的告示,他想不知道也不可能,他身為劉子騰的親軍將軍,而且跟在劉子騰身邊很多年了,兩個人也有了自己的默契,很多事根本就不需要劉子騰多說,他就已經能明白劉子騰的意思了,這就是長期相處下來形成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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