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宗的話,讓正堂之內陷入了一片寂靜,樸正德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李朝宗的問題,他若是知道,那李朝宗就可以抓住這句話,直接判處新羅的死刑,若是他說不知道,那這件事就還有回轉的餘地,但是也約等於間接的判處了新羅死刑了。


    就在他糾結要怎麽回答的時候,在他身後的副使金正奎站了出來,身為此次使團的副使,他還是有些本事的。


    “新羅禮部尚書金正奎,見過涼王殿下。”金正奎向前半步躬身行禮道。


    “你有什麽想要說的嗎?”李朝宗看向了金正奎問道。


    “殿下,這件事我們也是在不久之前才知道的。”金正奎說道:“在您放回去的人回到新羅之後,我們才知道,他們做了一件多麽愚蠢的事,這讓我王惶恐萬分,十分後悔派來了一群愣頭青,若不是他們領會錯了我王的意思,也不會有這樣的誤會產生,還請殿下贖罪。”


    說完,金正奎就直接跪了下去。


    聽了金正奎的話,李朝宗已經準備發火了,可是當他看見金正奎跪了下去之後,那火又不能發了,免得被人說自己沒有肚量,說白了就是好他現在被道德綁架了。


    樸正德暗暗的在心裏給金正奎豎起了大拇指,這可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了。


    “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在死人身上,你們也是有夠無恥的啊!”周俊彥開口道:“你真當我們這些人都是傻子嗎?”


    “不敢。”跪在地上,以頭觸地的金正奎說道:“我王確實是不知道他們的所作所為,在得到消息之後,立即就派我們趕了過來,就是怕誤會進一步加深。”


    “故意放走洪誌哉,你管這叫誤會?”林哲言開口道:“若是沒有崔家父子的授意,我想他們連新羅國的國境都出不去吧!就更不可能出現在幽州了。”


    “這件事確實是我們疏忽了。”金正奎說道:“當時我王隻顧著清剿餘孽,忽略了洪誌哉,這才讓他逃了出來,在知道洪誌哉逃離的消息之後,我王立即派出了自己的親衛隊進行追擊,隻不過他們的速度太快了,在我們就要追上他們的時候,他們就進了大楚的幽州。”


    “那時候我們就不敢追了。”金正奎繼續說道:“一旦我們的軍隊進入大楚邊境,就會被視為對大楚的挑釁,大楚作為天朝上國,我們怎麽敢輕易挑釁大楚呢!”


    “這麽可笑的理由你都能編出來嗎?”秋玉書開口道:“幽州一戰,你不會這麽快就忘記了吧?”


    “正是因為洪家下令進犯大楚,我王才決心推翻洪家的統治。”金正奎說道:“還請涼王殿下明鑒。”


    路朝歌一直坐在那裏看戲,他現在整個人都呆住了,這幫人真的能把黑的說成白的,白的說成黑的。


    路朝歌看向了李朝宗,李朝宗同樣看向了路朝歌,李朝宗能很明顯的從路朝歌的眼神中看到震驚,因為涼州官員在路朝歌麵前,從來都沒展現過這一麵。


    “朝歌,你好像很驚訝啊!”李朝宗沒有搭理金正奎,而是對路朝歌說道。


    “好家夥,真是開局一張嘴,剩下的全他娘的靠編是吧?”路朝歌驚訝的說道:“就是一點底線都沒有了嗎?”


    “你不應該驚訝啊!”李朝宗笑著說道:“這不都是你玩剩下的嗎?”


    “罵人沒有這麽罵的。”路朝歌說道:“我雖然有的時候是不講理,但是我也沒說把黑的說成白的吧!我要是有他這口才,我還領什麽兵打什麽仗?”


    路朝歌還是低估自己了,他若是胡攪蠻纏起來,這天下就沒有誰能是他的對手,因為他不僅可以不講理,還能用手中的百萬大軍讓你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


    “金正奎,你是真把我們都當傻子來糊弄了嗎?”浦興賢也是個暴脾氣,直接站了起來,說道:“三國聯軍出動,若是老國王下達的命令,那為什麽領兵之人是崔明淹而不是某位王子呢?”


    “這就是洪家父子的高明之處。”金正奎說道:“他們就是故意讓殿下以為,這件事全都是我王及王子所為,借助殿下和涼州軍之手,徹底鏟除了我王啊!”


    “照你的話來說,那就是崔家父子才是忠誠於我大楚的人了?”周俊彥笑著開口問道。


    “自然。”金正奎說道。


    “可是,我們從洪誌哉那裏聽說的怎麽就是另一個故事呢?”周俊彥說道:“這你要如何解釋呢?”


    “這都是洪誌哉那個叛逆編造的。”金正奎說道:“還請涼王殿下處死洪誌哉那個叛逆,也好還我王清白。”


    “處死了豈不是就如你們的心意了。”周俊彥笑著說道:“金正奎,其實很多事情我們心裏都知道是怎麽回事,你說的一切隻不過是在狡辯罷了,你們真當我們涼州的錦衣衛是吃幹飯的嗎?你說的每一句話,在殿下和諸位大人眼裏,就像是笑話一般,崔家父子的所作所為我們也是一清二楚,能讓你們走進來,隻不過是想看看你們是如何為自己辯解的,可惜你們隻會胡攪蠻纏,甚至是顛倒黑白。”


    “新羅王子洪誌哉……到。”就在這個時候,門外的一名親兵高聲喊道。


    洪誌哉已經準備好什麽都不做了,就等著看李朝宗到底對他是什麽態度,今天新羅使團入城他也是知道的,可他並沒有當回事,直到李朝宗派人去請他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這一回他贏了。


    洪誌哉大步流星的走進正堂,看都沒看新羅使團的人一眼,直接走到了距離李朝宗三步的距離,躬身行禮。


    “臣,洪誌哉,見過涼王殿下。”洪誌哉恭恭敬敬的行禮道。


    洪誌哉自稱為臣,就是在像李朝宗表明,隻要自己能夠複國成功,那麽他就一定會恢複自己藩屬國的身份,讓新羅成為涼州的藩屬國,而自己這個未來的國王,也需要李朝宗冊封之後,才能自稱國王。


    李朝宗對洪誌哉的態度很滿意,不管他是裝出來的,還是做給樸正德他們看的,這個態度相比於隻知道狡辯的新羅使團來說,已經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了。


    “免禮吧!”李朝宗抬了抬手,道:“你看看這些人,你都認識嗎?”


    “他們就是化成灰我都認識。”洪誌哉並沒有看那些人,直截了當的說道:“就是這些人,背叛了我的父親,讓新羅落入了崔家父子的手裏。”


    “那你覺得我應該怎麽處理他們,你才能滿意呢?”李朝宗問道。


    “但憑殿下做主。”洪誌哉說道:“這些人雖和我有國仇家恨,但是這裏是涼州土地,一切都應該由殿下做主,臣就是臣,不敢質疑殿下的任何決定。”


    涼州一眾大佬對洪誌哉的態度格外滿意,就算是路朝歌也挑不出洪誌哉任何毛病來。


    “洪誌哉,你還敢出現在這裏。”使臣隊伍中突然冒出一人怒喝道:“你和你爹合謀出兵大楚幽州,現在你居然還敢堂而皇之的欺騙殿下,你該當何罪?”


    洪誌哉連頭都沒有回,就那麽站在那裏,他現在不需要說任何話,說得越多錯的地方就越多,他隻要展現出自己的態度就可以了,剩下的交給李朝宗來決斷,才是最明智的。


    隨著這人的話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樸正德和金正奎兩人恨不得直接掐死他,本來局麵還在自己的控製之中,可就因為這一句話,所有的事情都已經脫離了掌控。


    “洪誌哉有沒有罪,是你能決定的嗎?”路朝歌站起身,眯著眼睛看向了那人問道。


    “殿下,難道您寧願相信一個叛逆的話,也不願意相信我們的話嗎?”那人不知死活的說道:“隻要殿下殺了洪誌哉,我們新羅就會心甘情願的成為大楚的藩屬國。”


    眾人一聽這句話,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已經沒有任何可以挽回的餘地了,大楚的藩屬國那就不是涼州的藩屬,等著李朝宗登基稱帝,那你們是不是又不認可了呢!


    而洪誌哉說對李朝宗自稱臣,意思就是新羅是涼州的藩屬國,而不是大楚的藩屬國,兩人說的話高下立判。


    “噗呲……”一聲,路朝歌笑了出來,就這麽看著那個人笑了起來。


    “你是不是覺得,讓你們新羅成為大楚的藩屬國,我們涼州很榮幸啊?”路朝歌將涼州兩個字咬的格外的重,


    這個時候,那人才反應過來,自己說錯話了,若是不想辦法找補,那他回到新羅必死無疑。


    “自然不是。”那人趕緊找補道:“待殿下登基,我們新羅自然也會向殿下稱臣。”


    這話說的實在是沒什麽水平,都不如不說比較好。


    “既然如此,那你們可以先回去了。”李朝宗笑著說道:“等你們覺得應該來的時候再來就是了,請回吧!”


    ‘請回吧’三個字一出來,新羅使團的人全都傻眼了,他們不遠千裏來到長安城,可不是為了得到這三個字的,可就是因為一個人的不知所謂,現在他們已經被李朝宗掃地出門了,他們不僅沒完成崔家父子交代的任務,還把李朝宗給惹毛了,他們要是就這麽回去了,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殿下,此人居心不良,待回到新羅,我定稟明我王,一定會給殿下一個滿意的答複。”樸正德趕緊開口道:“我們新羅,一向和涼州交好,隻不過是因為有小人在其中挑撥,才讓誤會越來越深,還請殿下明鑒。”


    “你說的小人,是洪誌哉嗎?”李朝宗看著樸正德問道。


    “自然是他。”樸正德說道:“若不是他在其中挑撥,殿下豈會誤會我王有二心。”


    “既然你說你崔家父子沒有二心,那你不如讓他們來長安城見見我如何?”李朝宗笑著問道。


    “殿下,國不可一日無君,我王不能久離新羅啊!”樸正德說道。


    “既然國王不能離開,那不如讓崔明淹過來吧!”李朝宗說道:“隻要讓崔明淹來長安城做客,我就恢複對新羅的支持,如若不然……那就免談。”


    “我們可以讓其他王子前來長安城做客。”樸正德說道:“甚至可以讓除了大王子之外的所有人都來做客。”


    “我說的是崔明淹。”李朝宗笑著說道:“至於其他人,加起來也不如一個崔明淹吧!”


    “這件事我們不能做主,我們要向我王稟報。”樸正德知道這次是躲不過去了,要麽同意李朝宗的建議,要麽就等於是直接撕破臉皮了。


    “那你們就盡快吧!”李朝宗說道:“最好是在我的耐心消耗幹淨之前,把崔明淹送到我的麵前來,要不然……後果自負。”


    “秋玉書,安排一下他們的食宿。”路朝歌站了起來說道:“別讓人家說咱涼州不懂禮數。”


    “下官領命。”秋玉書站起身說道。


    當秋玉書帶著新羅使團離開禁軍衙門的之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李朝宗的身上,畢竟剛剛李朝宗讓新羅將崔明淹送到長安城‘做客’,這句話的另一層意思,就是隻要新羅將崔明淹送過來,那麽涼州還將繼續扶持新羅。


    李朝宗看著眾人的目光,隻是淡淡的笑了笑,他並沒有想改變自己主意的想法,讓崔明淹來長安,也不過就是想要捏住崔明淹父親的脈門而已,等著徐文澤可以發兵的時候,這崔明淹可就有大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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