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趙宗全三人進去,李墨蘭肅穆的守候在殿外,通過顧廷燁身上的攝影機,關注著殿中的情況。


    趙宗全行禮罷,道:“臣酒駕來遲,陛下受驚了。”


    官家道:“這都是天意,兗王作繭自縛,那不是那個孩子一出城就遇見你們,朕和皇後早死多時了。”


    趙宗全道:“這都是臣下的本分。”


    官家話題一轉,扯到了顧廷燁的身上,說起了顧廷燁小時候在禦前耍槍受賞,和當年科考黜落顧廷燁的往事,並向顧廷燁致歉。


    官家自省道:“確實朕做得不對。朕一向以仁厚自居,可是卻因為一句戲言,毀了楊無端的仕途,從此呢,便產生了逆鱗,一觸即怒。當時啊,這孩子口無遮攔,替楊無端鳴不平,朕心不悅,將他黜落,並且放話說,要你和楊無端一樣五十歲以後再來考。此話出口,朕也覺得不妥,但是礙於天子的顏麵並未將此話收回。沒想到如今你能不計前嫌,舍身救駕,朕應該向你道個不是啊,現在。”


    看官家做起身狀,顧廷燁忙跪下急聲道:“陛下言重了。”


    通過光屏,看到這裏,李墨蘭的內心是五味雜陳的。


    一來,這是平叛成功後,官家和趙宗全的第一次會晤,不急著趕緊將宮裏現在的情況了解清楚,安排好宮裏接下來的守衛工作;那些或死或降的叛軍們的去處;清算平叛將士們的傷亡情況;安頓好那些受邀進宮赴宴,後慘被挾持的官宦女眷;商量平叛後的整頓朝堂,處理兗王邕王的人手;過問兗王造反是城中百姓人家、官宦人家可有出現動亂,如何安撫京裏受驚的百姓,避免出現民鬧等情況,竟然話沒說兩句,就跟顧廷燁扯起了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


    要扯也不是不能扯,而是能不能晚點再扯,那麽多要緊的事兒不急著處理,擱著扯閑篇,真的合適嗎請問?


    不過有一說一,不管看幾次,李墨蘭對官家一個高高在上的皇帝,能對一個臣子致歉,並誠心悔過自己的過錯,還是感到挺震驚的,同時也很讚賞,並真心覺著這是原作裏,除小秦氏火燒祠堂,和盛墨蘭呐喊出類似“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話外,最具有反封建精神,反叛精神的情節。


    殿中,官家下令讓顧廷燁輔佐趙宗全後,又命趙宗全善待顧廷燁,而後撐著病體,去寫立嗣詔書。


    拿到詔書後,趙宗全將宮中的情況做過匯報後,便開始給這次平叛的功臣表功,其中便有李墨蘭。


    畢竟,李墨蘭於官家有救駕之功;於趙宗全有擁立之功、救命之功,buff疊滿,這論功行賞,自然少不了李墨蘭的份。


    聽趙宗全說這李墨蘭是個女人,官家和皇後都非常感興趣,趙宗全笑問:“陛下,盛四姑娘就在殿外候著呢,可要宣她進來。”


    官家爽快應道:“宣。”


    話音落下,一個宮侍忙腳步匆匆的朝外走去,見狀,李墨蘭趕緊關閉光幕,省得等會分神。


    隨著宮侍來到殿內,李墨蘭行禮道:“臣女盛墨蘭見過陛下。”


    趙宗全介紹道:“這是承直郎盛紘家的四姑娘,詔書和兵符便就是她送到我手上的。進城以來,也多虧她和段成泳、耿介川的守護,這才護得我與策英安全。”


    官家仔細打量著李墨蘭,看著衣衫上那暗紅的血跡,雖明顯整理過,但也還是稍微有些淩亂的發髻,官家讚賞的點點頭,“好個英勇的小娘子,盛紘教女有方啊!”


    李墨蘭自謙道:“陛下謬讚。”


    官家拂須輕笑,接著話音一轉,問:“兵符和詔書怎麽在你手上,蕊初呢?”


    李墨蘭將同趙宗全解釋過的話語再對官家解釋一遍,官家聞言,滿意的又讚了幾句,而後便體力不支,被皇後和趙宗全攙扶下去休息了。


    接下來,李墨蘭從趙宗全身邊被皇後調走,幫著皇後處理那些被圍困的權貴女眷。


    也是在這時,李墨蘭這才了解到榮妃和邕王等人的情況。


    邕王和榮妃對峙後雙方兵戎相見,邕王被斬殺在當場。


    邕王死後,榮妃想起來那些擄走榮飛燕的歹徒的口供,命人將邕王妃和嘉成縣主拖下去,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人將母女倆淩辱至死。


    對於妹妹榮飛燕的心上人齊衡的母親平寧郡主,榮妃自然也沒打算放過。


    原本榮妃是打算如法炮製的將平寧郡主欺辱至死的,不過在關鍵時候,平寧郡主急中生智,靠裝瘋賣傻逃過一劫,後來又被兗王的人扔在了汴京的大街上,讓千人萬人去看平寧郡主裝瘋的醜態。


    而榮妃,在平叛兵士殺到東宮,且將要占據上風時自盡了。


    聽到這些女人的結局,李墨蘭隻覺一股無力感襲上心頭,感慨萬千。


    邕王妃和嘉成縣主為一己私欲,手段那般惡毒下作的對付榮飛燕,榮妃用她們原本準備施加在榮飛燕身上的惡行去對付她們,自然沒什麽好說的。


    但與此同時,李墨蘭也是深恨這千百年來,貞潔觀念對女子的影響,男尊女卑的社會規訓,這才使得這些女人有那麽深的雌競思想,居然能想到用踐踏女性的尊嚴,摧毀女性的內心,淩辱女性的身體的方式才懲罰女性,報複女性。


    同樣作惡多端的男人,如支持妻女以權壓人的邕王,他卻是可以死得非常痛快,利索,沒人去踐踏他的尊嚴,摧毀他的內心,淩辱他的身體。


    別說真實行動了,就連那樣的念頭也沒有生起來過。


    是男人就比女人皮實,被踐踏尊嚴不會痛苦,被摧毀內心不會絕望,被淩辱身體不會痛恨嗎?


    不是的。


    他們也是人,他們的感官感受也是同女人一樣的。


    且淩辱和自發自願的性愛是有本質的區別,再浪蕩的男人,被女人帶淩辱性質的強上,羞辱,他們心裏也是不會好過,也是會感覺尊嚴被踐踏,從而感到痛苦絕望的。


    那無法掙脫束縛的驚慌恐懼,任人欺淩嘲笑的委屈痛苦,也會同他們如影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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