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不對啊……”紅臉漢子神色微微一滯,抬頭圍著神像轉了一圈,喃喃說道:“孤身玉劍,麵帶霜華,怎麽像是歸雲仙尊呐?”歸雲仙尊?這名字有些耳熟,花潮轉轉腦袋,隱約想起他擺攤算卦的時候隔壁賣香爐的攤子提到過這個名號。據說歸雲仙尊曾經是統領仙域十八重天的仙尊,他誕生於一塊補天玉中,由天地孕育而生,後來不知為何墮入魔道,成了魔域十八重域的魔尊,而且性情也變得陰晴不定,暴戾乖張。在他墮魔那日,天下降下無數道可怕的雷電,將他在人間的廟宇盡數擊毀。不知為何在這個荒山野嶺竟然有一尊完好無缺的歸雲仙尊神像。花潮看了眼白玉神像,明明這神像麵目慈悲,周身仙氣繚繞,他卻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縮在火堆旁渾身發抖,整個人從頭涼道腳。他在這抖得跟篩糠似的,那邊五個人已經開始搬動神像,商量如何分贓。然而這神像出奇的重,五個人吆喝了好半天也搬不起來。一個同夥提議道:“這神像太重,而且不好出手,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穩妥起見,我們不如將這神像打碎,拿著碎玉去當鋪換錢,這白玉是上好的羊脂玉,一小塊就夠咱們吃喝好幾年了。”幾人一合計就開始動手,兩個同夥去廟外搜羅了一塊青色大石頭,抱起石頭就朝著神像砸了過去。砸第一下神像紋絲不動,他們隻好賣力的舉起大石又砸了第二下。陡然間,廟內忽然陰風大作,一道紫色閃電穿窗而過,整個廟宇都被映照的恍如白晝。雷電狠狠擊在神像上,那尊等人高的羊脂玉雕登時被雷電擊的四分五裂,一塊刻著眼睛的碎玉正好咕嚕嚕滾到花潮腳邊。那隻眼睛是一隻狹長的丹鳳眼,雖然沒有眼珠,但花潮卻能感到眼中含著的淡淡笑意,無端有種縱容寵溺的感覺。花潮蹭著稻草往後退,稻草被他拱的亂糟糟,此時旁邊的窗子又飛進一道藍紫色的雷弧,火花順著窗棱劈啪飛濺,整個廟都慌亂一片。花潮護住眼睛往角落裏躲,匆忙中有兩點火星燒上了他的衣角,他連蹦帶跳甩著衣服,猛然間又有一道震耳欲聾的雷聲響起,廟裏慘叫不斷令人腿軟。他大著膽子從指縫裏往外看,悚然看到方才還活生生的人竟然被穿窗的雷電劈成了一塊塊焦炭。他全身的寒毛都炸了起來。這見鬼的神像一定有問題!花潮一聲臥槽,整個人連滾帶爬跑出寺廟,捆在他身上的繩子早被他用小刀片割開,褪色的花衣被夜風吹的鼓鼓蕩蕩,頭上係著的發帶也被大風吹開,一頭烏發在風中肆意飄搖。山間夜風太大,亂飛的發絲糊了他一臉,花潮一邊跑一邊伸手撥開發絲,眼角的餘光卻忽地瞟道一襲倏忽閃現的白影。他在心裏尖叫起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見鬼了啊!他被嚇得心髒驟停,還未來得及尖叫,腳下猛然一個踉蹌向前摔去。風聲入耳,林間樹浪作響。他捂著腦袋準備與大地來一次親密接觸,卻出乎意料被一個人摟住了腰。那隻手臂力氣很大,像攬著一隻小貓那樣輕輕鬆鬆將他提了起來,一股幽冷沉鬱的香氣隨著山風飄進他的鼻孔,隱約有點熟悉。他心想打鼓,心想果然,任何世界都少不了狗血,在這種荒郊野嶺遇見妖魅精怪更是理所當然的狗血俗套,一時不知是哭是笑。他鼓起勇氣撥開頭發抬起頭,看見了一張在夜色裏冷如寒霜的臉。這是一個長的很好看的男人。但由於那張臉過於蒼白,眼睛又漆黑的像是塗了墨,所以盡管他有著令人驚歎的相貌,花潮還是被他嚇得舌頭打結。他的桃花眼睜的圓溜溜的,長長的睫毛一陣亂顫。來人微微一笑,一雙狹長的丹鳳眼在花潮身上那件不倫不類的花袍子上打量了一圈,顏色淺淡的薄唇慢慢瞧起一個微妙的弧度,低沉的聲音帶著幾分涼薄和戲謔:“嗬,你不是那個倒黴鬼麽,沒想到居然淪落風塵了。”他話語中嘲諷意味頗濃,奈何花潮從小到大諸事不順,這樣的風涼話也不知聽了多少,早就練就了一副刀槍不入的厚臉皮。他抬著眼皮子懶洋洋的說道:“看來我真是名動四方啊,勞煩公子您鬆手,別讓我這風塵人髒了您那冰清玉潔的身。”這白衣公子神色莫名的看了他一眼,隨即冷笑一聲道:“既是風塵人,何不與我做一樁皮肉生意,等本公子快活夠了再把你交給官府換一百兩賞銀。”睡完了還要拿去換錢,真是蝦仁豬心呐!花潮立刻大驚失色:“不不不,公子公子!我乃是良家少男一時失足情非得已紅顏薄命命不由己啊!”白衣公子繼續冷笑,不由分說箍著他的腰就往廟裏帶。“哎哎哎,公子您放手啊那廟裏不能去!”花潮努力掙紮,腰間的手臂立即箍緊狠狠往上一提,直把花潮弄得雙腳離地,半拖半抱的被弄進了寺廟。廟裏白玉碎塊四散,五具焦黑的屍體泛著陣陣惡臭。花潮扯出一抹尷尬的笑容說道:“公子,在這地方做生意不太好吧。”這次白衣公子沒應他的話,而是出神的看著地上的白玉碎塊。花潮瞥了一眼他,小聲說道:“方才我們幾個在廟裏發現了這玉雕,這五個人見財起意遭了天譴。合該公子有財緣,我瞧這玉是上好的玉,公子隨便拿一塊出去賣都能衣食無憂,還是別拿我換錢啦,我一點都不值錢的!”白衣公子轉頭看了他一眼,幽幽說道:“無妨。”無妨你個鬼啊!那春風樓差點被他一把火燒個精光,幾條命都不夠賠的。現在係統隨時可能處於休眠狀態,自己一點倚仗都沒有,要是被抓到隨時都可能被當做小倌賣身還錢,就算不是真實世界但想一想都覺得很害怕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