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風暴不停,明日怕是不能趕到永夜峽穀的大裂縫去祭拜那位世叔。連翡抱著尾巴問道:“哥哥,這風沙什麽時候才能停啊?”連鈺搖頭:“我也不知道,先在馬車裏躲一躲吧,白駱駝熟悉沙漠,等到風沙停了它們自然會開始駕車的。”兩隻狐狸在馬車裏靜靜坐著,連翡年紀小,雖然性格喜靜,但幼狐天□□動,坐了一會後便覺得無聊,化成原型在軟墊上滾成一團。小小一團白狐抱著尾巴滾來滾去,過了一會又覺得無聊,於是抓著連鈺的袖子脆生生的問道:“哥哥,你說我們這次來祭奠花世叔,會不會遇到那個傳說中的殺戮刀客啊,聽說他和我們妖族的妖皇陛下一樣厲害呢,如果他們打一架的話,你說誰會贏啊。”連鈺摸著妹妹的狐狸腦袋,笑道:“他們之間不分伯仲,我們還沒出生的時候妖皇陛下曾與殺戮刀客在大裂縫中決戰,那一戰打了七天七夜,永夜峽穀被生生夷平,變成了現在的荒漠。”連鈺說道此處,臉上露出些許向往和遺憾:“我隻恨自己出生的晚,不能親眼得見那一場傳世之戰,實在是此生一大憾恨啊!”連翡年紀小,還不懂得妖族對力量的向往和渴望。她睜著一雙清澈的雙眼問道:“那最後是誰贏了啊。”連鈺說道:“聽父親說他們之間兩敗俱傷,沒有分出勝負,妖皇陛下至今還在沉睡,那位殺戮刀客此時也應該在某個地方養傷吧。”連翡點著小腦袋:“那他們為什麽要打架呢?”連鈺長長的歎息一聲:“咱們祭拜的那位世叔本是要與妖皇陛下成親的,可就在成親那一日他跑到了永夜峽穀的大裂縫裏,被入魔刀一刀穿心。”“那位世叔原本是殺戮刀客的舊情人,刀客為了證殺戮道,對那位世叔下了殺手,父親說那位世叔也是白狐,從小被妖皇撫養長大,自幼天賦過人,年紀輕輕就修成了九尾,若不是那刀客為了證道殺了他,現如今也應是一方名震天下可與妖皇陛下比肩的大妖了。”連鈺話裏話外盡失惋惜之意,他年輕輕輕便修成七尾大妖,對此一直頗為自得,不成想母親告訴他,說那位世叔在他這個年紀早就是九尾大妖了。連鈺對此震驚頗久,沒想到那位早逝的世叔竟是如此驚才絕豔。他幾次想問那位世叔的姓名,可是這個名字已經成為了一個禁忌。不僅是妖族,就連人族也不敢提這位世叔的名字,哪怕江湖人喜歡閑聊,提起這段往事也隻用‘那個驚才絕豔的九尾大妖’來代指那位世叔。據說那位刀客證道之後入了魔,一聽到這個名字就會被激起殺戮的狂性,血洗了葉氏王朝十二座都城。所以江湖上人人自危,知道這段往事的人族們都閉口不言,唯恐這名字被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碎嘴小輩們說了出去,平白惹來殺身之禍。那一場傳世之戰給太多人留下了終身難忘的陰影,曾經見證那一戰的人與妖都知道殺戮刀客與妖族妖皇是多麽的可怕。於是在恐懼之下,那個名字被人們刻意遺忘。連鈺和連翡在馬車裏坐了一夜,天亮時這一場風暴終於平息了。沙漠的日出壯觀又美麗,整片天空都是美麗的朝霞,太陽一點一點從朝霞中露出頭,金色的輝光與霞光齊齊灑下,永夜峽穀的黃沙鋪著一層美麗的霞光和金輝,置身其中,才能感覺自然之美,大千世界之妙。白駱駝精神抖擻的從黃沙中站起來,繼續駕著馬車行駛。兄妹二人坐在馬車前觀賞沙漠日出,行駛過一座沙丘時,忽然見到前方的黃沙上臥著一個人。自從那一場傳世之戰後,不少妖族和人族都會來到這裏問道,在這些問道的人中,使用赤金古刀的刀客尤其之多。這些刀客莫不是衣衫襤褸,身負刀身沁紅的赤金古刀,一臉的冷漠與肅殺。闖蕩江湖,隔三差五就能見到這樣的刀客,連鈺都快審美疲勞了。馬車行駛到那個臥在黃沙裏的人身邊,連鈺停了馬車,打量著個倒在黃沙裏的人。那個人正麵朝下倒在沙中,身上穿著一件半舊的灰衣,背上背著一把古刀,刀被收在一個古舊的刀鞘裏,刀鞘與刀柄銜接的地方已經積滿塵垢,似乎是許久不曾出鞘了。單看這把刀,倒還像模像樣的。連鈺本不想多事,正想繼續駕駛馬車,沒想到連翡竟然從馬車上跳下,拖著尾巴走到刀客麵前給他翻了個身。刀客那張沾著黃沙的臉染著霞光,雖然滿麵塵埃雙鬢斑白,但這張臉卻是極為俊美年輕,哪怕是見慣了俊男美女的兩隻狐狸看了也有些呆住。這個刀客,當真稱得上俊美如神。連翡對著刀客的臉看了半天,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說道:“這人這樣好看,看上去是個好人呢,哥哥救救他吧。”連鈺一滯,不忍心拒絕年幼善良的妹妹,又想著自己好歹是七尾大妖,放眼世間也稱得上是個高手。他點了點頭,正想伸手扶起刀客,不曾想剛探出手,那個刀客就睜開了眼。這位刀客的容貌堪稱錦繡無比,一雙眼睛卻又黑又冷。那雙眼中一片死寂,竟是半點波瀾都沒有。連鈺心中本能的發怵,伸出的手快速的縮了回來。連翡年幼,還拖著身後的雪白尾巴繞著刀客走來走去。刀客瞥了她一眼,聲音幹啞低沉:“狐族,白狐。”連鈺一手攬過連翡,警惕的說道:“我與妹妹來永夜峽穀祭奠故人,見你臥於黃沙正想出手相助,眼下你已經醒來,我與妹妹便告辭了。”聽到祭奠故人這四個字,刀客的眼神微微動了一下。這刀客俊美冷冽的不像個真人,此時眼神一動才顯出幾分真實。連鈺再次感歎了一下這刀客的容貌,便要帶著妹妹踏上馬車,可是連翡卻不肯走,雪白的小狐狸叼著刀客的衣袖使勁的往馬車這邊拖。連鈺尷尬的說道:“既然有緣,不妨同行,在下要去大裂縫,不知閣下要去往何方。”刀客從黃沙裏挖出一壇酒,沙啞低沉的說道:“去尋我的愛侶,送他一壇我釀好的酒。”這刀客的眼神孤涼死寂,神情卻極是溫柔。連修心中也覺溫暖,於是笑道:“敢問閣下愛侶所在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