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衍本來都快睡著了,一聽這話一下子精神起來,前麵的門派都是主張重罰,意見不同都是在於處罰的方式,這會突然聽到一個反對意見,可是驚了一片人,謝衍趕緊朝那人看去,想知道是何方神聖。這一看可好,謝衍當即垮了臉,竟是之前見過的,玥心派的左翌!他依舊用麵具遮臉,隻露出了嘴部,他話剛一說出口,其他的門派皆是麵麵相覷,小聲的議論起來。“玥心派的左掌門是嗎?”斐風倒也不急著反駁,“不妨您來說說,這極樂門餘孽不該處罰的理由。”“這極樂門,大家應該都知道,前些年在江湖上蠱惑人心的功夫非常強,但是追根溯源,那些被抓到的,都是極樂門蠱惑的弟子罷了,那些弟子,也算是受害者,我們怎麽能去處罰一個受害者,最關要的,難道不是去把極樂門的源頭找到,一舉殲滅呢?”左翌有條不紊的說著,聽著倒是有幾分道理。“這樣說來,好像是這麽個理,這極樂門的門主不除,江湖上還是永無寧日啊!”左翌旁邊坐著的一個門派代表點頭說道,似是讚同左翌的說法。“可是這極樂門的門主多麽難找,據斐風掌門剛才說的,那門主沒過幾年還會換一副身體,這就更是大海撈針了!”另一個門派代表也跟著說道。“哪那麽多事,極樂門的都是渣滓,抓到一個殺一個!”眼看著要吵起來,斐風看了一眼身旁的謝衍,低語道,“耀兒,看你的了。”什麽?謝衍睡意全無,這場麵是自己能控製的嗎?都怪那個該死的左翌先挑起的事端!謝衍憤恨的看向始作俑者,竟發現左翌正麵朝著他的方向,嘴角上分明帶著一絲笑意。故意的?你謝爺爺我才不怕!謝衍好勝心一下子被激起,他清了清嗓子,大聲道,“各位,可否聽我一言?”第48章 肆拾捌謝衍如今作為天輪山的首席大弟子,能夠坐在掌門身邊旁聽,這身份是很有重量的,再加上今天謝衍難得的把一頭青絲束起,又穿了立領的天輪山道袍,整個人顯得比平常莊重了許多,底下的門派代表也沒有出言反對,都看向謝衍,等待他下一句話。“左掌門剛才說,那極樂門的餘孽是受害者,但是那些被他害的枉死的醴州百姓,又何嚐不是受害者?誰又能為他們說上一句話?”謝衍直直的看向左翌,聲音清晰洪亮,“我認為,為人處事要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他又不是未成年的孩童,說什麽被人蠱惑?還不是利益驅使,不想辛苦練功而想走捷徑罷了!若是這種殘害百姓,殘害同門的人我們都能放過,該讓天下如何看待我們?又該讓修仙界同門如何認同?”謝衍剛說完,席上忽然傳來幾聲清脆的鼓掌聲,眾人看去,發現還是左翌,他麵帶笑容,開口說道,“大弟子說的真好,我忍不住鼓了掌,大家莫要見怪啊。”這人到底怎麽回事,一會拆台,一會鼓掌,好事壞事都讓他幹了,到底是想做什麽?謝衍滿臉懷疑的看著左翌,心裏犯著嘀咕。“這麽說,左掌門是認同我徒弟的說法了?”斐風淡定的說道,“還是有其他的話想說?”“貴派的大弟子可謂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我剛才隻顧著去追本溯源,忽略了這極樂門道人本身所做下的錯事,實在是糊塗了。”左翌向謝衍行了一個大禮,“請各位原諒左某剛才的不當發言,繼續商議吧。”好嘛,還以為他會不依不饒的生出一堆幺蛾子來,卻是這麽快就道歉了。謝衍礙於禮貌,也起身回禮道,“左掌門太客氣了,以您的身份,不需要向我行這麽大的禮。”“欸,哪裏的話,還請大弟子不要生左某的氣便是。左某慕名大弟子已久,還想有朝一日,請大弟子到我派去坐坐,不知大弟子認為如何?”當著眾仙門的麵邀請我去他家坐坐?謝衍臉都綠了,求助的看向斐風,斐風麵色微峻,聲音比起剛才冷了幾分,“耀兒剛曆練歸來,短時間內我是不會讓他再出去了,抱歉。”“真是太可惜了。”左翌也沒惱,施施然的坐下,“各位請繼續吧。”“師父,這個左翌,太可疑了。”趁下一個門派代表發言時,謝衍小聲的湊在斐風耳邊說道。“傳音入密忘了?”斐風未張嘴,謝衍卻分明聽見了他的聲音,“今日之後我會派人去查這個左翌還有玥心派,你以後在這種場合要跟我說話,就用傳音入密,也不看看底下坐著的都是什麽人,你的耳語會被聽的一清二楚!”“知道了。”謝衍用傳音入密回道,有些忿忿的看向那左翌,後者正捧了一杯茶在喝,好像是發現謝衍在看他,竟還衝著謝衍的方向點了點頭。你這個麵具怪人,等我抓著你的小辮子,看我怎麽整你!謝衍在心裏恨恨的想到。接下來的審判會議開得很順,大家最後一致同意用雷刑處罰,但若是下午那極樂門道人說出極樂門門主的藏身之地,便可以從輕發落,什麽叫從輕呢,也就是三道雷罰換成兩道而已。“總算要結束了……”謝衍打了個哈欠,準備去飯堂吃個午飯。這次來的仙門代表,因為都是有一定修為的高階人士,大部分都辟穀了,也有零散的道友還保留著吃飯的習慣,但是很少,天輪山飯堂按時開放,誰要去吃飯隻要提前報備即可,當然,若是過了飯點,那可就沒吃的了。“今天有糖醋小排,美滋滋美滋滋~”謝衍最喜歡酸甜口,今天的菜譜甚合他的心意,他步伐輕快,為了快些到飯堂還特地抄了小道,嗅著石板路兩邊的花香,想著審判大會就要順利結束,謝衍心情就大好。可是在下一個拐角,謝衍就愣在了原地,因為他分明看見,他那個親親小徒弟,正和左翌站在一處角落,不知在說些什麽。也是怪謝衍視力太好,明明離得有差不多好幾米遠,位置又暗,謝衍卻能那麽恰好的看到,謝衍頓時飯也不想吃了,下意識的找了個隱蔽處躲起來。什麽情況,徒弟弟為何會跟這個左翌私聯?他們在說什麽?徒弟弟前些日子與這左翌素不相識,怎麽現在卻一副熟絡的樣子?不會是左翌對徒弟弟下了什麽藥吧?可是看徒弟弟這樣子不算不清醒啊?謝衍七想八想,一顆心都揪了起來。謝衍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麽,一時也找不到能夠偷聽的術法,謝耀活的那麽高傲,肯定是不屑於這種偷聽牆角的法術。謝衍急的不行,卻見那左翌給了徒弟弟什麽東西,徒弟弟接過後遲疑片刻後,便轉身離去,那左翌也隨後反方向走了。給了什麽東西?謝衍眉毛擰成疙瘩,恨不得就這麽追上去問個明白,可是他卻站在原地沒有動,他不知為何從心裏湧上一股怒意,還有恐慌。他突然想起辛璽之前對他說過的,他從不知道雲逸遠的底細,他到底打哪來,除了有個失蹤的哥哥以外,家裏還有什麽人,他為何會……會對自己產生情愫?這些問題,謝衍之前不是沒想過,但是那時候他總覺得這都是係統的安排,都是些虛假的故事罷了,又有什麽好去了解的,就像他打網遊時,從來不會去看任務背景故事一樣。可是如今他真的成為了這背景故事中的一員,他就很想了解關於雲逸遠的一切,他既然已經認定在這個新世界,雲逸遠是要陪伴他終身的人,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樣什麽都不關心。萬一……徒弟弟背著我做了什麽不可告人的事呢?這個想法剛一進入謝衍的腦海,就被他趕緊壓下去,不會的,徒弟弟才對我說過的,要站在他這一邊,要信任他。謝衍握緊手心,不停的安撫自己,手心卻依舊生了一堆汗出來。徒弟弟啊,我會站在你這一邊,可是,這一切都要建立在你不能欺騙我的前提下,謝衍在心裏默念道。***等謝衍磨磨嘰嘰的到了飯堂,不出所料,糖醋小排一塊都沒了,謝衍經過剛才的事也沒什麽胃口,打了一份白飯就著醃蘿卜吃著,還沒吃兩口,一份糖醋小排就忽然出現在了謝衍眼前。謝衍抬頭一看,竟然是雲逸遠。“師父為何來的這麽晚,知道師父愛吃這個,我便提前打好了,想等著師父來吃,沒想到左等右等師父你都不來,小排都涼了。”雲逸遠說著,看謝衍盯著麵前的小排沒有反應,有些疑惑,“師父?你怎麽了?”謝衍拿筷子戳了戳麵前的糖醋小排,低聲說道,“逸遠,你有沒有事情瞞著我?”這可能是謝衍第一次這樣稱呼雲逸遠,聲音也從未這麽嚴肅過,雲逸遠的呼吸變得略微急促起來,他遲疑了那麽一瞬,開口道,“師父說哪的話,我沒有什麽事好隱瞞的。”謝衍的筷子在小排上停滯了一下,他抬起頭來看著雲逸遠,說道,“真的?”“真的。”雲逸遠這次沒有猶豫,快速的回答道。罷了,謝衍莫名覺得心裏堵得慌,他往嘴裏塞了一塊小排,想都不想就使勁咀嚼起來,直到一陣尖銳的刺痛從牙齦上傳來,他才意識到自己根本沒有吐骨頭。謝衍皺著眉把小排吐出來,順便帶出了一嘴的血,那骨頭把謝衍的下牙床給戳傷了,正在不住的流血。“師父?”雲逸遠被謝衍一嘴的血嚇了一跳,慌忙掏出帕子去擦,謝衍用舌頭舔了舔傷口,一股鐵鏽混著糖醋的味道,滋味倒很是奇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