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簟秋?


    跟他聊聊?


    燕治乾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暴跳如雷。


    什麽意思!鬱簟秋他什麽意思?!


    在薑見月跟他約會的時候聊……鬱簟秋他算個什麽東西!


    隻是下一秒,薑見月說的話卻讓燕治乾不得不接過她的手機。


    “他說,說邵辰韋那邊訂的東西好像有什麽問題,人聯係到他那邊去了,所以他才找你。”


    薑見月說著,就把手機往燕治乾的方向一挪,沒有察覺到男人此時的神情已經有些僵硬了。


    邵辰韋訂的東西……


    鬱簟秋他怎麽知道!


    這下,燕治乾沒有再說什麽,生怕鬱簟秋壞了自己的計劃,於是他一把奪走薑見月的手機,接著便往外走。


    *


    再回來的時候,薑見月發現燕治乾的臉蒼白得有些恐怖,嘴唇都在顫抖。


    “燕治乾?你怎麽了?”


    見狀,薑見月有些擔心地站起身,她下意識就想去碰燕治乾的手臂。


    可燕治乾卻好像是應激了一樣,猛地往後一躲,本能地又喊了一聲“別碰我!”


    “……”


    一時,薑見月有些愕然。


    怕燕治乾受不了,薑見月也不敢再靠近他了,隻能盡量放輕語氣問他:


    “怎麽了?是鬱簟秋說什麽了嗎?你的臉色好難看。”


    “沒、沒說什麽。”


    一向總是心高氣傲,誰都不放在眼中的男人,此刻卻仿佛一個已經碎掉被重新粘起來的玻璃品,說話時,甚至連看都不敢看薑見月一眼。


    燕治乾嚐試控製麵部肌肉,扯起一個笑,可試了半天都發現自己做不到。


    到最後,怕薑見月真的會發現什麽,他隻能轉過身去,強忍著憤怒和無力,說道:


    “薑見月,我,我吃飽了,我讓遊輪靠岸,我們在江旁邊散散步好了。”


    *


    和薑見月一起走在江畔的小路上,燕治乾卻無心看景。


    他的腦海裏卻不受控製地回蕩著剛才鬱簟秋的話,每一句都仿佛魔咒似的折磨著大腦。


    “你喜歡薑見月,我知道,不然不至於你腿一好就屁顛屁顛過去找他,但是燕治乾,需要我提醒你以前都幹了什麽事情嗎?”


    “別急著罵我,我有說錯嗎?燕治乾,你真的太髒了,你配不上她,所以……讓邵辰韋準備的事情,還是算了吧,別瞎折騰了。”


    “她救過你,所以你想表白,以身相許?別開玩笑了,你這是恩將仇報好嗎?從頭到尾,不都是你在脅迫她嗎?第一次見麵就是。”


    “你看看你,這就又開始罵人了。你不僅私生活不幹淨,濫交,還有暴力傾向,你到底哪來的自信覺得薑見月會答應你,你要威脅她嗎?”


    “爛黃瓜是不配待在她身邊的,你要是真喜歡她,就應該想想,你要是真和她在一起……她因為你,得了髒病,那怎麽辦?”


    “所以,燕治乾,不要做夢了,好嗎?”


    “……”


    鬱簟秋那輕蔑的、嫌惡的話語一句又一句重複地響起,燕治乾每回想一遍,就感覺自己的身體越發冰冷了幾分。


    這段時間,準確來說,是早在遊輪那次,邵辰韋說的那些話,就讓他已經有些慌了。


    可那時候他想著自己足夠有錢,沒人會拒絕的,又覺得自己應該也不至於對薑見月上頭到那種地步,所以一直避免去想以前的事情。


    但兆沂山墜崖後,事情越發不對頭了。


    ——他好像已經徹底離不開薑見月了。


    否則他不會養病的每一天都在想她,恨不得給她發無數條信息。否則他不會強硬要求醫生多久治好他的腿,甚至住院第二天就來找她。


    否則他不會……


    讓邵辰韋去定國外的玫瑰,飛機空運回來,準備布置場景跟薑見月表白。


    他一直逃避之前的事情,一直告訴自己,雖然一開始他對薑見月不好,雖然他之前生活不太幹淨。


    但是,但是他身材這麽好,長這麽好看,又這麽有錢,薑見月肯定不會拒絕他的。


    可是現在、可是現在……


    鬱簟秋說的每一個字,都好像是在給他淩遲一樣。燕治乾感覺到了比那次可能會被遺棄在懸崖下還要更折磨的痛苦。


    “薑見月,我、我問你啊。”


    燕治乾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開口的,隻覺得他的喉嚨幹澀到了疼痛的地步。


    “邵辰韋,邵辰韋他以前跟一些女生那什麽,有些關係嘛,然後他現在,他現在想找人聯姻結婚,你覺得,那女的,那女的要是知道他以前的事情,還願不願意跟他在一塊兒啊?”


    “啊?邵辰韋他要結婚啊?”


    薑見月有些不可思議:“這麽突然嗎?”


    “還,還沒確定呢。就上次在兆沂山的時候,他對一個妹子來感覺了嘛,剛好他家裏又想著讓他聯姻,他就這麽考慮了。”


    燕治乾很努力讓自己看得自然一點,可不管他怎麽努力,他都感覺好冷,感覺自己的牙齒在不爭氣地打顫:


    “你也是女,女生,換你你怎麽想啊?”


    “就是,他跟那些女生的關係,也就是上上床而已,沒什麽了,他沒喜歡過那些人。要是換你,你會喜歡邵辰韋,跟他結婚嗎?”


    話一出,燕治乾甚至有種想捂住耳朵的衝動。


    他不敢聽,他害怕聽到那個答案。


    但他那一瞬間,又在期待,期待某個微弱的可能。


    說不定呢。


    說不定,說不定薑見月她就、就不介意呢?


    說不定呢?


    “怎麽可能啊?”


    可事實就是——


    “換我的話,我是絕對不會接受的,我……我有點潔癖。”


    他聽到了一個幾乎沒有任何回旋餘地的答案。


    一瞬間,燕治乾隻覺得整個人如墜冰窖,心髒都好像在往外漏風。


    可偏偏,薑見月還一無所知地繼續說了下去:


    “嗯……怎麽說呢,就是我不喜歡別人用過的東西,我有點,有點嫌髒。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那種感覺?可能很多人都有。


    “就比如,我不是暑假做家教攢錢買了個平板嘛?我寧願多花一點錢買新的,我也不想用二手的。”


    “因為我感覺別人用過的……太髒了,我感覺那真的……”


    薑見月再一次緩慢地說出了那三個字:


    “太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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