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巴不得我被淹死。”


    幾乎是這句話一落下。


    坐在沙發上的男人,眸光有短暫的錯愕。


    那本來已經完全模糊了的,怎麽回憶都回憶不起來的夢境,一瞬間仿佛像是被觸發到了某個開關,記憶如月夜下的浪潮般湧進他的大腦。


    “死瘋子,溫家怎麽不直接把他淹死。”


    那道他再熟悉不過的聲音,重新響在他的耳畔。


    夢境中,那個和自己長相、身材都一模一樣的男人,就曾近乎惡毒而又妒忌地說出這句根本不會像是他羌晉說出的話。


    隨著這句話的回憶,夢境的碎片也一點一點地重新拚接起來,嚴絲合縫地拚湊成了一個完整的、旖旎的美夢。


    少女指尖那細碎的咬痕,手背上時輕時重的紅痕,手腕上那內嵌著柔軟鵝絨的鎖鏈。


    每一次細節都放大了無數倍在他的眼前重現著,提醒著他,他曾經都在夢境中,對著那個少女做了那些下流又無恥的事情。


    他是如何在少女那本就布滿吻痕的小臂上落下濕吻;


    如何啃噬親吻著柔軟臉龐上那一點朱唇,像是頭不知饜足的野獸;


    如何邀請她咬他,還不知廉恥地握著她的手,劃過胸口那釘了某樣玩意兒的地方。


    又是如何在她皎白如月,離心髒最近的地方,虔誠地落下一吻。甚至最後還像是一個神經病一樣地對她說著——


    “月月要記住我是誰知道嗎?”


    “記住這個名字。”


    “羌晉。”


    無比清晰地,羌晉想起了那場夢的所有,每一幀畫麵都是那麽的旖旎曖昧,卻又顯示著赤裸裸的瘋狂和荒謬。


    而現在,讓他更加感到荒謬的是——


    麵前這個,看上去不過是個青春少年,實際上不過小他一歲的,被許多人私下稱呼為“死瘋子”的溫硯函。


    他為什麽,會說出這句話?


    第一次,羌晉感覺到他的心情遠沒有他所想象的那麽平靜。


    而盡管在他那張冷峻而又深邃的麵龐下,情緒波動都顯得那麽不易察覺,但斜靠在他正對麵的少年,卻還是捕捉到了他那一霎那的變化。


    他的笑容看上去越發地癲狂了,嘴角的弧度咧得極開,黝黑到瞳孔和虹膜的顏色都有些分不清楚的桃花眼,更是有種說不出的瘮人和恐怖。


    即便是少年那張精致甚至還有幾分幼態的麵龐都抵擋不過他那幾乎已經形成實質的瘋態。


    “羌晉,要不要喝個下午茶啊?”


    *


    離開硯園的時候,羌晉回頭又看了那人一眼。


    像是個腦子有病的精神病患者一樣,那穿著一身白色運動服的少年正四肢大張躺在草地上。


    而先前他從樓上看到的,那幾隻狼犬,此刻正親昵地坐在他的周圍,齒間甚至還有看不清的、骨肉都還在粘連的殘肉。


    與野獸同眠,他當真神經。


    心裏嗤笑了一聲後,男人便彎腰上了車,吩咐司機準備離開這裏。


    而那原本躺在草地上的少年,像是才注意到“客人”要離開了,猛地一下站起身,環著珊瑚珠串的手高高舉起,對著那車子擺了擺手。


    他笑容燦爛,似乎在向他真誠邀請:


    “羌晉,沒空的時候記得來玩啊!”


    “……開車。”


    收回目光,坐在後座上,交疊著雙腿,以一種掌控姿態倚靠在靠背上的男人冷聲開口。


    隨著車子逐漸駛出硯園地段,看著窗外高樓林立,羌晉下意識地摸出兜裏的煙盒。


    火機“哢噠”一甩,猩紅火光在香煙盡頭燃起,煙霧氤氳,熟悉的尼古丁的辛辣味道在喉間蔓延開來。


    他才不相信什麽隨口一說。


    畢竟他看溫硯函不爽是真,但之前可從來沒這麽當麵罵他“你怎麽還沒被淹死”,他不信他好端端地怎麽會說這話。


    估計那瘋子和他做了一樣的夢。


    羌晉毫不懷疑地想到。


    哪怕後來對方又開始裝瘋賣傻,說著那些沒有腦子的廢話,但他還是相信自己的直覺。


    就是不知道他認不認識薑見月了。


    還是說他不過是以旁觀者的姿態看了場戲,夢醒後閑得無聊想來試探他這個夢境的主角,看他是不是和他做了相同的夢。


    以及他最想知道的——


    他怎麽會突然,做這種夢?


    男人咬著煙,看了看自己寬大的左手掌心,不由地回憶起那天替少女上藥時握著她手的感覺。


    總不能是因為他昨天想到了手腕鎖鏈什麽的,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


    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


    她一定會選擇穿越到半個小時前,給過來上課的自己啪啪兩個巴掌。


    薑見月現在無比後悔,她就不應該過來上這門選修課,不然也不至於現在要坐在他們兩個人中間,坐立難安,左右為難。


    這門課幾乎都是大一的,她不知道樓固北這個大三的,天天泡在實驗室裏的人怎麽會過來。


    但起碼,他還是這裏的學生。


    她更奇怪的是,江述然怎麽好端端的會來新北?


    “薑見月,剛才在樓梯道的時候就看到你了,我還以為看錯了,沒想到真是你啊,好巧。”


    少年像是午睡剛起來沒多久的樣子。


    一頭亂糟糟的金發亂糟糟像是雞窩頭,這邊翹起幾根,那邊又塌下去一塊,增添了幾分淩亂放鬆的少年感。


    他穿著也很尋常,上身一件明藍色的戴帽衛衣,下身一條黑色工裝褲,脖子上搭著個白色頭戴式耳機,右肩上單挎著個單肩包,看上去簡單而又幹淨。


    此時麵對著她,少年那張沒有任何瑕疵的臉,幾乎是懟在她的眼前。


    她甚至都可以看清他那根根分明的卷翹睫毛,以及鼻翼兩側那點點的紅褐雀斑,那是平常她根本都沒有注意到的。


    “是、是挺巧的……”


    薑見月一時被他那張忽而湊近的精致臉龐給嚇到,有些結巴地回應道。


    “對了,薑見月,這是你同學嗎?”


    還不等她介紹,金發少年就分外自來熟地,一邊放下書包,一邊隔著她甚至還朝著她右手邊的樓固北熱絡地打了聲招呼。


    “hello,你好啊。”


    ……


    「好你媽。」


    腦海中,另一道聲音一點素質也沒有,頓時就破口大罵道,吵得樓固北有些頭疼。


    樓固北忍不住壓了壓太陽穴,嗬斥道:「……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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