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灰霧市似乎被困在名為“雨水”的囚牢當中。


    這是李修抵達灰霧市的第二天,他坐在床上,側過頭望著灰蒙蒙的天空,一時間有點神情恍惚,以為自己還在夢境中。


    過了近十秒他才反應過來。


    “對……我在白金漢宮。”


    這裏沒有果盤,沒有能容納數百人泡澡的大澡堂,更沒有穿著短裙,拖著行李箱的小姐姐——


    這是真正的,位於大不列顛的白金漢宮。


    富麗堂皇的臥室,真絲絨的被子,以及有著不知道多少年曆史的掛畫、雕塑。


    李修走下床,打開窗,任由細密的雨滴飄進來,落在臉上、身上和地毯上。


    冰冷的雨滴驅散了最後一點的困意。


    李修記起了昨天與教皇冕下的對話——


    七年前,李修的母親的確找上了王權教派。


    起初李修的父母在知曉了破壞神降四儀式無法從根源上阻止神明降臨後,他們就開始尋找能夠擊潰神明的“遠古之力”。


    第一站,天庭。


    他們沒有找到答案,李修的父親還被聖徒-001號奪舍。


    在原計劃中,他們的第二站就是北歐的詛咒之地:


    智慧泉水。


    教皇的描述中,李修的母親希望能夠與王權教派合作,一同探索智慧泉水的最深處,尋找亞瑟王和梅林,兩位傳奇的力量來源。


    對於探索智慧泉水來說,最為困擾的就是它的詛咒,每分每秒都會剝奪人的壽命。


    但是跟隨母親一起來到北歐的“人”,卻極為神秘的具有隔絕一切詛咒的能力。


    王權教派認為這是天賜的良機,教皇帶隊前往智慧泉水最深處。


    至於後麵發生的事情,就顯而易見了。


    隊伍全軍覆沒,李修的母親失蹤,隻有教皇和少數幾個王權教派成員逃了回來。


    教皇的故事敘述到這裏就結束了。


    但李修不是傻子,他看得出來,這裏麵必然隱瞞了許多的情報。


    隻不過無論李修如何直白的詢問,教皇要麽轉移話題,要麽憨厚笑著,到最後,幹脆眯眼擺手說:


    “別問了,別問了。”


    ……


    外麵傳來輕微的敲門聲打斷了李修的回憶。


    “請進。”


    房間門打開,身穿複古女仆裝的靚麗女仆對李修行禮:“李先生,早餐已經準備好了,您是要先去吃早餐,先沐浴?還是先……”


    李修咽了口唾沫,投過去期待的眼神。


    “……先去健身?”


    女仆小姐發現李修眼中的光忽然淡去,還在思索自己是哪裏說錯了話。


    李修擺擺手示意她不用介意。


    北歐這邊流行大早上健身、洗澡,李修沒這習慣,簡單洗漱過後,就跟隨女仆前往餐廳。


    長長的餐桌前,雞哥、趙軒和蘇小雅也是剛剛坐下。


    除了他們三人外,就是十幾位女仆、男仆如同雕塑般靜靜站在後麵。


    這些英俊靚麗的女仆、男仆們眼神低垂,刻意不去注視李修幾人用餐。


    可每當他們杯中的牛奶、咖啡空了,又或是餐盤內的食物缺少了,站在後麵的仆人們就第一時間走上來服務。


    “真專業啊。”


    趙軒感歎:“感覺他們好辛苦,要站一整天,而且全程神經緊繃,要關注我們的一舉一動。”


    李修拉開椅子坐下,隨手拿起一片烤麵包和一杯黑咖啡,說:“辛苦是辛苦,但也值得,要知道,他們一天的收入趕上我們半個月的工資。”


    為王室服務的超高端服務行業,絕對是真正的高收入群體。


    趙軒半張著嘴,算著後麵服務人員的月收入,越算嘴巴長的越大。


    坐在李修對麵的蘇小雅端起咖啡,優雅的喝了一口:“而且還不用麵對妖魔和超凡罪犯,沒有任何安全隱患。”


    趙軒頓時感覺嘴裏的香腸沒有味道了:“李哥,你說我現在轉行還來得及嗎?”


    李修看了看趙軒,又看了看站在後麵,高大英俊,當男團偶像都綽綽有餘的男仆小哥,微微搖頭說:“你還是專心當超凡者吧。”


    趙軒無奈歎息。


    為了畢業後就和許老師成婚的約定,他最近正在努力攢錢,奈何特事局的工資真的不算豐厚,安元市又太過“幹淨”,沒有賺獎金的機會。


    “大家吃的都差不多了,那麽——”


    李修把咖啡杯放下。


    杯子與碟子觸碰時發出的細微哢噠聲,聲波悄然向外擴散。


    以李修為中心,一圈隔音屏障生成。


    李修看了眼表:“距離我們和王權教派約定的行動時間還有三個小時,開始之前,我們需要確認幾件事情。”


    昨天和教皇的談話結束後,他們就沒有繼續談論工作,在灰夜的帶領下,好好的在灰霧市玩了一圈。


    是否接受委托的主動權在李修手中,蘇小雅也需要一定時間去分析教皇的話,去判斷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對方又隱藏了哪些信息。


    蘇小雅對李修微微點頭,推了一下眼鏡說:


    “教皇委托我們進入智慧泉水,是為了尋找泉水內部中的一顆寶珠。隻要有這顆寶珠他就能繼續以當前的姿態活著。


    所以,我們當前要判斷三個問題:


    第一,教皇昨天的話語中是否存在謊言或誤導,七年過去了,阿姨,也就是李修的母親,是否還在智慧泉水當中。


    第二,智慧泉水中是否真的有能夠戰勝神明的遠古之力。


    第三,教皇為什麽一定要活著,這裏麵是否存在陷阱。”


    第一、第二個問題決定了李修要不要進入到智慧泉水。


    第三個問題則是盡可能排除潛在的隱患。


    如果能找到家人,李修不介意順手幫王權教派一把,但這絕不代表,他們能夠把李修當成傻子來利用。


    李修承認,他的確不是智慧最頂尖的一批人。


    但是……


    他身邊並不缺乏聰明人。


    蘇小雅拿起一根炸薯條:“首先,教皇說的都是真的,沒有假話,這點可以確認。


    不過,他隱瞞了許多關於自身狀態、智慧泉水內部危險,以及七年前的詳細經曆。


    我已經掌握了一部分,但因為時間跨度太遠,加上涉及詛咒之地,情報幹擾比較多,所以還需要一點時間去逐一篩選。


    有一點可以確定,阿姨的確有進入智慧泉水的記錄,七年來卻沒有走出來的記錄。她很有可能還在其中。”


    李修點點頭。


    “第二個問題,遠古之力。”


    蘇小雅繼續說:“能擊潰神明的力量……這種程度的力量遠超拉普拉斯妖的偵測範圍,我無法給出準確的答案。


    我隻能說,在數據庫檢索中,我查詢到智慧泉水中的確有一股不同尋常的力量。


    掌控這份力量就能擊潰神明?我不知道。


    不過有一點能夠確信,這是一股極為龐大的力量,無論誰擁有這份力量,絕對能一舉成為這片世間的最強者之一,甚至……”


    蘇小雅看了眼李修。


    “這個‘之一’都有可能被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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