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活了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渾渾噩噩度過一生。


    若是帶著這份茫然,悄然死去也就罷了,可要是臨死前想起自己渴望的是什麽,那就真的是死不瞑目了。


    宙斯不同。


    他從誕生的第一秒開始就麵臨死亡的威脅,從離開母親身體的那一刻起,宙斯就知道自己在渴望追求的是什麽。


    生存。


    他是一個絕對的務實主義者,在漫長的歲月中,宙斯豪邁過、英勇過、享樂過,也被人唾棄過。


    對於這些遭遇,他喜悅、自豪、沉溺、憤怒。


    在這些表層的情緒之下,沉到他的意識最深處,是一顆冰冷到極點的心髒!


    對於他來說,一切都是籌碼,而現在……


    宙斯選擇了all-in!


    他右手托舉著自己的心髒,感受著一道道來自世界各地的力量,他清楚,自這一秒開始,奧林匹斯神族將成為了過去。


    但是,無所謂。


    隻要他還活著,神族的血脈就能夠繼續在曆史長河中蔓延,他才是神族的源頭。


    宙斯凝視著遠方的李修,以他當前的力量足以戰勝尚未真正步入一階的李修,但是:


    “我不會再給你施展詭計的機會!”


    宙斯高舉右手,直到最後一縷神族同胞的力量被心髒吞噬,他猛地攥緊了手掌。


    清脆、悅耳的碎裂聲出現,像是用小錘擊碎了某種玉石,一抹金色霞光向外輻射,頃刻間就籠罩了數千公裏的範圍。


    輻射範圍內的人類超凡者,全部都感覺到了自身超凡力場被壓製,施展、流轉間產生了一絲絲的生澀。


    “規則的力量正在被快速改寫,這是……”


    對規則之力最為了解的步笙聲很快就判斷出來,高聲提醒:


    “在這片金色光輝的範圍內,世界規則已經全盤變化了,這裏,甚至不能稱為現實世界!”


    一隻背負在宙斯背上的奧林匹斯神山,此刻懸浮在高空之上,世界意誌降下來的天譴一次次落下,卻無法再撼動分毫,也無法再將這份力量傳遞到宙斯身上。


    宙斯深深吸了一口氣。


    “就是這個味道……”


    千年前,世界意誌尚未對神族進行遏製,他們是真正上天寵兒。


    那時候的奧林匹斯神界就是這種味道——


    神族的血脈能夠一百二十分的激發,先祖、自身和子嗣之間因血液的聯係,產生令人迷醉的共鳴,靈感與智慧的光芒時時刻刻存在。


    那是屬於神族最為繁盛的黃金年代!


    宙斯張開雙臂,百米高的身軀,卻並不顯得臃腫,反而無比的健壯、優雅。


    就連他身上一張張恐怖的臉頰,在這一刻,落在眾人眼中,也變得……


    “什麽情況!我竟然覺得那玩意還挺美?”


    拉斐爾用力拍了拍額頭:“我是中了敵人的幻術嗎?意誌改寫之類的。”


    “如果真的是幻術這類東西就好了。”高斯說。


    拉斐爾扭過頭,發現這位病號神色愈發蒼白,眼神中滿是擔憂。


    如果隻是幻術,就說明宙斯展現出來的力量已經就是極限,他們或許還有戰勝宙斯的希望。


    可是在高斯「數學詛咒」的視野中,構成世界最為本源的數字、公式已經全然變得陌生。


    “小心一些,這片領域……”


    高斯抬頭看了眼高空中的奧林匹斯神山:“不,已經不能說是領域了。”


    “規則改寫、空間獨立……這是一片自現實世界中剝離出來,嶄新誕生的世界!新的奧林匹斯神界!”


    宙斯嘴角露出微笑。


    雖然他憤怒於高斯的背叛,但他很喜歡這個解釋。


    自奧林匹斯神山中灑落的光輝,在宙斯破碎的胸口處重新凝聚出一枚黃金心髒。


    伴隨心髒跳動,宙斯的皮膚上出現了一道道古老、神秘的金色紋路,進一步加深了“美”與“尊貴”感。


    宙斯抬起了右手,手掌間再次凝聚出一把長刀,但這次,長刀上的火焰與雷光散去,隻剩下一片純粹的金光。


    “奧林匹斯神族因我而誕生,因我而毀滅,新一代的神族也將再次因我而誕生……李修,這是你們短生種永遠無法理解的輪回。”


    宙斯雙手握刀,說:“放心吧,李修,我隻會殺死你一個人,剩下的人,無論是否與我為敵,我都會留著他們的生命……”


    他咧開嘴角,眼中滿是笑容。


    “用來給我誕下新生代的神族子嗣。”


    宙斯一步踏出,眾人還沒看清發生了什麽,李修就被那把百米長的金色長刀砍中,如同一枚隕石墜入北冰洋深處。


    拉斐爾忽然覺得臉頰炙熱,手在臉上一抹,掌心處是一片血紅。


    “這是李修的血!”


    新誕生的神界,幹擾了無線傳輸信號,頭頂的監控衛星中已經失去了畫麵。


    好在這座不凍港的監控設施是由毛熊國·紅色鐵拳的工程師布置的,這群給監控設備中都習慣性安裝高爆炸彈的工程師們,自然不會選擇用無線信號這種“不靠譜”的東西,而是采用了有線傳輸。


    李修的血液自天空中灑落的畫麵,出現在了所有人關注著這場戰鬥人眼前。


    ……


    南美洲叢林中,行者合上了筆記本電腦,他自背包中取出摩卡壺,煮了兩杯咖啡,其中一杯遞給蛇女。


    這個過程中,他全程眼睛緊緊盯著戰鬥畫麵,一刻都沒有挪開。


    “謝謝。”


    蛇女也是如此,她道了一聲謝,接過咖啡喝了一口。


    “你這是什麽鬼東西?比我唾液中的毒液還要可怕!”


    行者白了她一眼:“最正宗的意呆利式濃縮咖啡。”


    蛇女皺著眉又喝了一口,本著長痛不如短痛的原則,把剩下的濃縮咖啡一飲而盡,麵露痛苦麵具。


    她把杯子還給行者,指著屏幕說:“李修要輸了吧?”


    行者小口喝了口咖啡,點頭說:“要輸了。以我的經驗、智慧,已經推測不出能夠戰勝宙斯的辦法。


    等階差距太大了,並且,宙斯和別人不一樣,他是真正怕死到了極點,也敏銳到了極點。


    李修才剛剛展露出一丁點能夠殺了他的可能,他就直接把所有的底牌拿了出來。”


    “你的意思是,我要做好今後和宙斯戰鬥的準備了?”


    “可以開始準備起來了。不過……”


    行者看向畫麵中,站在最角落的蘇小雅。


    “我也說了,是以我凡人的智慧和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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