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神雷降落的方向竟然會反轉,李秋與妙妙頓時驚喜、驚奇、驚呆了。


    李秋非常期待反轉方向的神雷會將天空戳出一個透明窟窿來,然而,那道神雷很快就淹沒在層出不窮的神雷之中,再無一絲蹤影了。


    他撿起這麵有些古樸的銅鏡,用手拭了拭上麵的水漬,結果,因為自己已經被完全被水打濕,手上也全是海水,銅鏡上的水漬更多了。


    這麵銅鏡是他擊殺散修後奪到的,他還記得散修的名字叫做單黃,修為極為高深,而且法器層出不窮,這人當時用玄陰水汙了他的玄火劍,最後被李秋用兩枚天雷子擊殺。


    古樸的銅鏡,隻有巴掌大小,若用以自照,根本看不清眉目。之所以顯得古樸,是因為在銅鏡四周是八個邊角的木頭,而木頭的材質極為久遠的樣子,李秋根本看不出來是何種木頭。


    這銅鏡的神通是用來困人,使人在受到攻擊的時候根本無法閃避。但是李秋施展的烈芒荊棘術有相同的效果,再加上李秋有庚金針這種重寶,殺滅敵手根本就用不上這銅鏡,因此李秋已經將其快要忘卻了。


    然而這次的意外,卻讓李秋不得不重新審視這麵古樸銅鏡了。


    古樸銅鏡除了類似銅質的鏡麵以及八個邊角的木質托盤,根本沒有其他明顯的特征,就算在它的背麵,也沒有任何花紋和文字,樣式古樸、簡單的一塌糊塗。


    李秋想了想,他記得自己在十方絕殺陣中,曾經將這銅鏡祭煉過地。當時並沒有過多關注它,隻是隨手為之而已。


    想不到這銅鏡竟然有此神通。


    心念之下,對銅鏡操控起來。


    銅鏡開始震顫,在妙妙的驚呼聲中,立刻化為丈許大小,隨即鏡麵朝上,將兩人完全護在其下。


    說來也怪,周圍不斷有海水潑灑過來,將丈許大小的銅鏡濕了一個通透,甚至龍卷風的餘勢也不時將銅鏡吹得左右搖動,可是當神雷朝著兩人落下時,銅鏡中卻總能射出一束白光,將神雷彈射回去。


    妙妙喜道:“公子果然是有大機緣、大造化之人,在這風暴天雷海中有此寶物,想要渡過去簡直如探囊取物、反掌觀紋一般。”


    不知是不是有意的,妙妙自現身出來時,根本不曾施展神通避水,結果與李秋一般無二,也是被海水將全身打濕。結果,曼妙的身姿展露無遺,一動一靜之間,顫顫巍巍,蹦蹦跳跳地,讓李秋不敢直視。


    不過,李秋對於銅鏡的這個神通卻有更深一層的考慮:若是將來結丹渡劫之時,麵對天雷的轟擊,不知是不是這銅鏡,也可以有相同的效果呢!


    李秋想了想當初風奿兒逃離龍卷風的方向,便馭使妙璞劍朝著那裏飛去,一麵讓銅鏡繼續護在兩人頭頂,以避開神雷。


    對於妙妙的穿著,他實在是不好說什麽。剛才是因為事出緊急,所以他顧及不到周圍的海水,眼下自己也算是安全了,便施展法力將全身衣物弄幹,並且施了避水的法訣,將自己周身護了起來,不用再擔心被龍卷風翻湧而起的海水打濕。


    妙妙也才注意到這一點,見到李秋將全身弄得幹爽了,又背對著自己,再看看自己本來不多的衣物已經全被打濕,身形凹凸有致的,哪裏還不明白公子所為所指,在李秋背後白了一眼後,她也施展法術將自己護好,又弄幹了全身。這才站在公子身後,與他一起在妙璞劍的疾行中,查看周圍的神雷與龍卷風。


    此時,無論是神雷還是龍卷風,都無法對李秋造成一點困擾了。李秋背負雙手,抬眼望去,隻見在暴風狂雷之中,自己像一隻螻蟻一般,隨時都可能被天威殺滅。


    他的眉頭始終微皺,一是疑惑為何在這麽近的距離中,他會感應不到風奿兒她們的蹤跡;二是疑惑如果風暴天雷海如果這麽簡單便被找到了渡過去的法子,是不可能被稱為“修士死地”的修羅場的;而讓他最疑惑的,就是這銅鏡的來曆,雖然這法器是從單黃那裏奪來的,但是他敢肯定,就連單黃也是不知道銅鏡竟然會有反彈神雷的神通的,而且托著銅鏡的木頭,李秋總覺得在哪裏見過,可是他在腦中搜索了一遍,卻又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妙璞劍在海麵上空疾行,如同一葉扁舟,無聲如有聲,喑啞在流浪的主題裏!


    銅鏡則像一頂巨大的華蓋,將兩人牢牢地護在下麵。


    遠遠望去,李秋在前負手而立,妙妙在後,一雙美目不斷地打量著身前的男子,妙目中盡是如水的柔情。


    李秋掃視四周,發現暫時並無危險,便將眼光投向了頭頂的銅鏡。


    銅鏡,木質托盤,再無其他。


    他在心中不停的揣測,到底是銅鏡有這個神通,還是木質托盤有這個避雷的效果。然而苦思許久,始終未曾有所得。


    不過,隨著白光每釋放一次,木質托盤便會閃亮一次,由黑變紅,隨後立刻恢複原本的古樸本色。


    而在這時,隨著大還魂丹藥力徹底發揮出來,李秋的丹田已經恢複過來,雖然沒有達到全盛時的巔峰,但是體內也已經恢複了七八成的法力。對於他來說,便也足夠了。


    於是李秋讓妙妙回到妙璞劍中,將虛天梭重新取出,準備繼續馭使虛天梭飛行,畢竟虛天梭速度快些。


    妙妙則一臉的不情願,咕噥了一句說:“受傷的時候虧得奴家出來救你,現在傷愈了就將舊人拋在一邊,真是‘隻見新人笑,那管舊人哭’!”


    李秋冷著臉道:“休要胡說,下次回去東君島,你也要隨我進到十方絕殺陣中清修,試看著是否可以突破眼下境界,萬一你也有化嬰的那日,豈不是可以靈化形,重塑肉身,自己做個人不是更好,哪裏這多聒噪之言!”


    “原來公子已經對奴家有了安排,嗬嗬,奴家謝過公子了。”妙妙笑著,這才重回妙璞劍,被李秋收了起來。


    腳下換成了虛天梭,飛行的速度立刻快了不少。


    不過,李秋很快便感覺出了不對。


    當時風奿兒進入到龍卷風的裂縫之中,按說十裏之遙,風奿兒馭使噬雷蓮全力飛行,肯定不用兩刻鍾的時間便可以脫離。


    可是眼下自己已經朝著同樣的方向飛行了半個時辰,卻仍然搜索不到她們一行人的蹤跡。


    因為自己有了銅鏡保護的緣故,李秋此時心中,更多的是對他們五人的擔憂。


    無奈,李秋再次取回妙璞劍,將其握在手中。


    頓時神識距離再次延伸五百丈遠。


    然而,神識之中除了神雷與龍卷風,仍然發現不到一行人的蹤跡。


    李秋這才有些焦急起來。


    他將自己一行人從來時到失去聯係,重新梳理了一遍,終於發現自己遺漏了一點。


    那就是,按照時間上來算,他與其他五人應該已經到了風暴天雷海的中心位置才對,如果繼續前行,按之前的推演,此時的神雷威力方向,已經發生了偏轉才對。


    他便按照這個推算,在神雷的上方與下方反複試探了好久,終於無奈的發現,這裏的神雷已經完全混亂起來,沒有一點規則可言。


    而且層出不窮的黑色巨型龍卷風,不斷地肆虐著這片海域,李秋遠遠的看見了,能躲閃地,盡量躲閃掉了。


    不過,李秋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推測,眼前的海域,說不定就是風暴天雷海的中心位置。


    有風暴,有龍卷風,有天雷,完全符合風暴天雷海的特征。


    既然如此,隻要他繼續前行,遲早會逃出這片海域,到達另一側。說不定就會遇到酒瘦和尚他們。


    而另一邊,風奿兒馭使噬雷蓮剛剛逃離龍卷風的縫隙,剛開始看到李秋朝著她們飛了過來,心中還有些竊喜,以為終於逃出生天了,誰知李秋飛到半途,突然而出的無窮神雷立刻將李秋淹沒了。


    緊接著,他們發現,他們的神識中徹底地消失了李秋的蹤跡。


    小小又開始大哭起來。不但如此,她還要重新回到那處地方,去尋找秋哥哥的蹤跡。卻被風奿兒連忙止住。


    薄恨也陰沉了臉,然而即便是她,也知道一行人即便回去,在這無窮盡的神雷海裏,不但找不到李秋,甚至五人也可能會送命。


    但是想要讓她完全無動於衷也是枉然,隻見她咬了一下嘴唇,當下開口道:“你們在這裏等候,我自己去尋他。”說完,取出隕天槍就要往回飛去。


    逐雲一把將她拉住,勸道:“薄恨師妹不要意氣用事,且不說你沒有‘噬雷蓮’這樣的法器,遇到神雷無法應對,更何況這裏神雷不斷降落,我們不能在原地等候,隻能繼續向前行。”


    薄恨不聽,隻顧要去尋李秋。


    酒瘦眼見薄恨心意已決,站起身來,歎口氣道:“佛說,我不入風暴天雷海,誰入?李施主是我的至交好友,這趟殺局當然還是和尚趟得。”


    於是小小、薄恨、酒瘦幾個都爭先返回,逐雲苦勸不聽。


    風奿兒看了看噬雷蓮的情形,見其仍然呈現紫色,還能繼續前行,便對眾人說道:“諸位不必爭搶,我自有辦法讓李秋師兄找到我們。不過,首先我們要尋得風暴天雷海另一側的圓形空間才可。”


    小小、薄恨與酒瘦和尚幾個聽到風奿兒如此說,立刻安靜下來,洗耳恭聽她的方法。


    風奿兒看了一眼小小,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味道,若不是小小任性,現在她們不至於如此被動。


    不過此時不是責怪她的時候,看到眾人正急切的看著自己,風奿兒從懷中取出了一張亮銀色的紙片,上麵寫了一個歪歪扭扭的“乙”字!


    同心符!


    “是同心符!”小小立刻驚喜出聲。


    風奿兒白了一眼小小,這麽重要的東西,若不是小小大材小用,用自己的同心符將李秋喚回清微閣,此時小小身上應該還有一枚才是。


    擔心眾人不解這同心符的效用,風奿兒立刻將此符的效用細細地講給眾人聽了。


    “……李秋師兄此時定然無事,他也肯定在尋找我們的蹤跡,我們要做的是繼續前行,找到那處圓形空間,然後激發此符。李秋便會按照此符的方向前來尋找我們。之所以現在不激發,是因為我們的位置會發生變化,李秋來時我們已不在此地了……”


    風奿兒向眾人說明了當下的情形,眼看眾人明顯鬆了一口氣,不再執著於去尋李秋,便又對小小說道:“小小,此時局勢危急,你秋哥哥不在,不可再任性了。我的噬雷蓮不知還能堅持多久,而前路也不知還有多遠,此時該你出力了,遇到了要落在噬雷蓮上的神雷,你都要用五雷天心正法將其轟散,盡量減輕噬雷蓮的壓力,明白了麽?”


    小小自然明白其中的嚴重性,立刻重重點頭道:“小小明白,小小知道,小小要出力了。”


    薄恨與酒瘦也放下了去尋李秋的心思,坐了下來。


    這一次小小站立在最前頭,準備出力。而風奿兒則繼續馭使噬雷蓮,向前疾速趕路。


    李秋這邊,已經停了下來。


    因為他可以肯定,此時自己已經迷路了。


    要不然不會飛了這麽久,周圍還是龍卷風。


    他懷疑自己是在風暴天雷海中橫著走了,若是這樣,自己永遠都走不出這風暴天雷海。


    然而當他試著往右側和左側飛行時,發現都無濟於事,都與自己跟眾人分手時遇到的那片海域相同。


    而身處在風暴天雷海的中心,所有的辨位方法都失去了作用。


    所以李秋在飛行的過程之中,一直不停地試探神雷的威力,他在找一道神雷,這道神雷的兩端威力截然不同,隻要找到一條,便可以確定那個方向是對的。哪怕是返回了出發的地方,也是好的。


    然而,就目前來講,他並沒有找到。這種“自找苦吃”的笨辦法,讓他的身體不斷經受神雷的轟擊。


    不過他也是距離很長時間才嚐試一下,要不然自己的丹田早就被神雷轟碎了。


    而已經試過了數道神雷的李秋,此時還沒有發現,他的頭發已經根根豎立起來,“怒發衝天”了!


    他在原地懸停,眼望四周的神雷與巨型龍卷風,仍然看不出異樣。當然他可以確定這不是幻陣,隻是自己迷路而已。


    如果說異樣的話倒也有那麽一點點,就是巨型龍卷風再沒有朝著他所在的方向襲來了。


    事情就是這樣,你越怕什麽,就越會來什麽。而你不怕了,它就怕你了。


    於是李秋幹脆盤腿坐下,吐納起來。


    並且每隔一段時間,李秋便將手伸出銅鏡的保護範圍,被雷劈一道,隨後全身酥麻,丹田封閉,痛苦難當。


    他其實是有些後悔的,當時腰斬龍卷風後,就該立刻隨風奿兒離開,而不是突然有了祭奠徐鷲的衝動,在原地叫囂天威,結果才有此一劫。


    天威難測,果然誠不欺我!


    當然,如果再來一次,他可能還會如此做。


    “……李兄,都說大道不過順勢而為,而徐某則認為逆天而行才是修道的至理,不逆天怎麽能夠奪天地造化呢,今日徐某欲要盡平生修為,使出最強一擊,看看這天地間的造化能不能被我所奪……”


    不知為何,徐鷲的話言猶在耳,再次出現在李秋的腦中。


    李秋也不知何故,在風暴天雷海中,屢次想起徐鷲。


    可能越是身處逆境,自己就越是要與天抗爭的緣故吧,這種心境與徐鷲的逆天而行不謀而合。


    李秋想起了身上懷揣兩萬枚高階靈石,十餘萬中階靈石,就是在此地修煉,也能撐個三年兩載,竟然又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在下李秋李東君,生於山林,長於鄉村,荒野頑童,機緣巧合之下拜入仙宗。雖習大道,難違本心。道之一途,為爭為逆,神雷天劫,皆是枉然。若天、地欲亡我,便來打過,若要成我,便請退避三舍。而若要降我,有死而已!”


    說過此言,李秋做了一個拔劍的動作,取出了庚金針來!


    九龍齊吟,嗷嘯滄海。


    天地無言,神雷轟鳴。


    然而,並無一道神雷擊向這裏。


    李秋負手站立,嘴中朗聲說道:“既然退避三舍,那就是要成我,那我便……”


    話音未落,一股劇痛自李秋丹田內升起,並且迅速膨脹起來,又極快的傳遞到了李秋的四肢百骸。


    胸腔內一股子腥鹹的味道,李秋再也忍耐不住,噴出一口濃黑的濁血。


    隨後,丹田便開始瘋狂的旋轉起來,帶動了周圍的海水也開始旋轉。


    甚至於銅鏡周圍落下的神雷,降落的方向也產生了偏向,斜斜的轟落下去。


    靈氣如潮水般湧入丹田,讓他的丹田膨脹了一倍有餘。


    這一次,進入的靈氣沒有潰散出去,而是逐漸化作了水滴,在他的丹田之內保留了下來。


    李秋大喜過望,他突破了。


    此時的他正在晉階築基末期。


    於是他趕緊盤腿坐下,感悟這難得的佳機。


    整個過程持續了一個時辰左右,最後李秋驚喜的發現,丹田內的靈氣比之過去增長了一倍有餘的靈氣。也就是普通修士的七八倍的樣子。


    感受到體內滂湃至極的靈力波動,李秋再也忍耐不住,衝著天際長嘯起來。


    他當然興奮的快要發瘋,因為他的神識再次猛增五百丈,若是配上妙璞劍,足足三千丈的距離。


    不僅如此,體內的靈力此時有一種浩浩蕩蕩之感,似乎無窮無盡一般。


    李秋一朝突破至築基境末期,竟然有種滄桑之感。若是此時他的境界被逐雲看到,肯定會認為李秋天縱之才,才會在如此短的幾年間修為增長如此迅速。


    隻有李秋與青青明白,自己在十方絕殺陣陣中已經修煉了幾十年了。當時受困與資質太差,索性不再執著於修煉,才來到南海,想要去濁龍墟碰碰運氣。


    誰料在風暴天雷海迷失了方向,屢遭雷擊,竟然僥幸突破了。


    他此時明顯的感覺到了丹田對於靈氣的渴求,因為丹田還在不停地旋轉,瘋狂的吸引著周圍的靈氣,隻是此時的靈氣再也不能如之前那般增長迅速,而是變得微不可查。


    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因為如果再如方才那般靈氣快速在丹田累積的話,李秋要考慮的就是要結丹的問題了。


    當然,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李秋興奮之餘,卻還是感覺到了丹田的異狀。


    不知為何,他的境界在突破的過程中,丹田吸納了太多的靈氣之故,竟然混雜了許多類似神雷的氣息在丹田之內,因此李秋總是時不時的感覺到丹田想被針紮了一下,讓他痛苦不堪。


    他謹慎的試探過多次,發現這些神雷氣息並不影響體內法力的運轉,便稍稍放下心來。


    隻是,那種針紮的疼痛時不時的來上一下,讓他有些無奈。


    哎,終歸是晉階了,總是一件喜事,李秋如此想著,不停地寬慰自己。至於這些神雷氣息,等到回到了東君島之後,自己再慢慢處理。現在要做的是趕緊找到正確的方向,盡快聯係到酒瘦他們。


    正在此時,三千丈外,一片充滿了溫和的雷電氣息的亮銀色紙片引起了他的注意……


    五個時辰後,當李秋終於逃離那片海域,他才心有餘悸的發現,自己終歸還是低估了這風暴天雷海的詭異。


    ——竟然是旋轉的,它竟然是旋轉的,那片海域,也就是風暴天雷海的中心位置,竟是旋轉的!


    怪不得李秋以為自己向前飛行了夠久,也夠遠的時候,周圍的情形一直沒有發生變化。


    因為他一直在一個旋轉的圈子裏飛行,所謂的一個方向,隻不過是在繞圈子而已。


    而當他在三千丈外感覺到了風奿兒的同心符時,便做好了準備想要將其抄在手裏。


    詭異的是,同心符並不是直直地飛向他這裏,而是饒了一個大大的圈子才終於飛到他的手中。


    這種詭異的情形,讓李秋第一次對他所在的海域產生了懷疑。


    他開始逆著同心符來的方向飛行,不過令他震驚的是,周圍的情形竟然還是沒有變化。


    也就是說,旋轉的速度比他飛行的速度相同,因此兩者抵消,相當與李秋一直待在原地。


    而他若是仍然像之前一樣飛行,則又會出現之前的情形,周圍的情形又是完全相同。


    李秋苦思之下,隻好仍然繼續飛行,當他發現周圍情形不變的時候,便將銅鏡收起,然後使用虛天梭的瞬移神通,一連向右肩身側的位置接連瞬移達五次之多。


    境界提升的好處也在這時體現了出來。每次瞬移的距離已然長達五百餘丈,而且他的法力隻不過消耗了兩成左右。


    當他再次環望四周時,果然發現四周的情形發生了變化,比如神雷的數量,又比如巨型龍卷風的位置。


    得到這個方法的李秋,隻要遇到周圍情形發生不變的狀況,便立刻朝身側右肩的方向瘋狂瞬移,而且移動的次數不斷增加,從之前的五次,一直達到了現在的十次,移動距離也達到了現在的五千丈。


    李秋一邊頗為滿意境界提升所帶來的極大靈力提升,一邊吃驚與這個中心位置竟然如此廣大。同時,他更加後悔當時不該浪費時間祭奠徐鷲,而是應該立刻與風奿兒一起逃離那裏才對。


    結果就是自己在裏麵誤打誤撞,迷路不說,而且還越陷越深,造成了自己到現在還沒有脫險。


    眼看又有數道神雷降落下來,李秋無奈,之後再次向右肩身側在此瞬移。


    耗費了五個時辰的時間,李秋才堪堪逃離了這片詭異的海域。而在他瞬移過程之中,高階靈石的消耗同樣驚人,竟然達到了五十餘枚。之前需要兩枚高階靈石才能補足的靈力,現在需要四枚高階靈石才能快速恢複。


    再次召喚出銅鏡,以免神雷傷到自己,又再次飛行而來一刻鍾之後,李秋才大約知道,自己終於逃了出來。


    不僅如此,他還伸出手去,在海麵位置試探了一下神雷,這一次,胳膊隻是感覺到了略微的酸麻感覺。


    李秋大喜,知道自己終於來到了風暴天雷海中心的另一側位置。


    按照來時海麵神雷威力最小推演,靠近中心位置時,正好相反,而越過中心位置,神雷威力兩端將再次發生變化,正好又是靠近海麵的一側威力最弱。


    既然確認自己來到了另一側,李秋接下來便要按照同心符的方向,努力朝著那裏飛行,盡快找到小小他們。


    ……………………………………


    小小再次待不住了。


    大約五個時辰之前,在他們找到這處球形空間之後,風奿兒沒有絲毫猶豫,立刻將同心符激發。


    然而五個時辰過去了,秋哥哥音信全無。不由讓人胡思亂想起來。


    這也難怪小小會亂想。


    當初風奿兒駕馭噬雷蓮離開時,一直到找到這個球形空間,總共不過五六個時辰,而自風奿兒激發同心符到現在又過去了五個時辰,總共十餘個時辰過去,李秋生死不知,下落不明,不由地讓人產生一些不好的想法。


    酒瘦同樣緊皺眉頭,他也覺得此事非同尋常,按理說,依照李秋飛行法器的速度,不用幾個時辰的時間便可以追上來。


    即使他迷了路,也不應當過了這麽許久仍然沒有音訊,何況風奿兒已經激發了同心符,李秋應該很快就收到了,五個時辰的時間,就是不用飛行法器,跑也應該跑到了。


    風奿兒同樣不解,隻是她對李秋的修為知之甚深,因此現在還算是平靜。


    逐雲勸道:“風暴天雷海如果這麽容易得過,就不會有‘修士死地’的稱謂了,李秋師弟一定是遇到了什麽麻煩,耽擱了行程,我們且再等等……”


    她這番話不說還好,小小聽了,立刻說道:“就是因為秋哥哥遇到了麻煩,所以我們才要趕緊去救他才是……”


    薄恨本來因為失去了李秋的聯係有些心煩意亂,被小小這麽一說,心中更加恐懼,重重可怕的幻想紛紛湧入腦海,便再也忍耐不住,嘴裏喊聲:“起!”便馭使隕天槍朝著來路疾飛而走。


    她這一走,小小與酒瘦兩個立刻緊緊跟隨,風奿兒擔憂他們沒有噬雷蓮的保護,會被神雷所傷,隻好也跟了過去。


    而逐雲看到他們四個人飛走,雖然心有不甘,但也隻好哀歎一聲,也跟著他們往來路飛去。


    一時間,來時一行人,卻分成了四批人馬!


    人散而心齊,都為搭救李秋。


    最前麵的薄恨突然感覺到一股強大至極的氣息正朝著迅速靠近,連忙停下了身形。她神識不差,早就感應到了對方築基境末期的修為,於是便立刻幻化九柄隕天槍,做好鬥法的準備。


    她不認為對方是李秋,畢竟李秋隻有築基中期的修為。


    她這一停下不要緊,完全忘記了此刻自己還在風暴天雷海中,隻見頃刻間一道紫黑的天雷彎彎曲曲像一條巨蟒般,張開巨口朝她吞噬過來。


    她的心思完全在遠處的強大氣息上,等到她意識到神雷襲向自己時,已然完全躲避不開了。


    隻見神雷張牙舞爪地朝著她轟落下來,薄恨無奈,隻好硬抗,倉促間她嚇得閉上了雙眼。


    突然,一個類似銅鏡的物事擋在了她的頭頂,從銅鏡中飛出一道白光,將落下的神雷彈飛了出去。


    “薄恨,怎麽隻有你一人?小小呢,酒瘦和尚呢,其他人在哪裏?”


    耳邊響起了李秋有些擔憂但是又有些溫暖的問話。


    薄恨從未有過此時此刻這般,覺得李秋的聲音是這般好聽,她剛才因為害怕而緊閉的雙眼,甚至都不願意睜開,她害怕這一切是夢幻,睜開眼睛就會破滅。


    “秋哥哥,真的是你……奿兒姐,逐雲師姐快來,是秋哥哥,他找到我們了……咦,秋哥哥,你的氣息……呀,築基末期……”


    小小的話如石破天驚,讓眾人喜中帶驚!


    酒瘦大笑道:“我道李施主為何姍姍來遲,原來是去潛心修煉去了……隻不過下一次一定要告知我們,讓我們好等……”


    逐雲一開始還不相信,待來到李秋身邊,清晰無比的感覺到了李秋身上的巨大變化後,便不得不承認,李秋確實已然躍入築基末期。


    她有些嫉妒,是真的嫉妒。能在風暴天雷海這種絕地突破境界的人,實在是不能以常人常理度之了。


    而直到這時,薄恨才敢睜開眼睛,看到了李秋那雙堅定無比的眸子,終於相信這人就是李秋。


    李秋將銅鏡化為三丈大小,將眾人都護在下麵,又將他們邀上了虛天梭,這才出聲說道:“僥幸,你們先不要問,咱們先過了風暴天雷海再說。”


    眾人自是無話。


    上了虛天梭之後,幾個人便由衷的開懷大笑起來。既有重逢的喜悅,又有對李秋晉階的好奇與驚歎。特別是小小,拉扯著李秋的胳膊問這問那,特別是提到了李秋為何收到了風奿兒激發的同心符後,那麽長時間才過來,害得她擔心死了。


    李秋看到周圍幾人都有相同的疑問,便將自己發現那個中心位置會自發旋轉的詭異之處細細說與眾人聽。於是引得眾人驚呼連連。


    他特別提到了風奿兒的同心符,激發的時機實在是太好了,正是由於這枚同心符,才讓李秋發覺到那處位置的不對,進而才能逃脫出來。


    而風奿兒並不居功,麵對李秋的稱讚也隻是沉默以對。不過,她的眼神一直停留在頭頂的銅鏡上,對李秋的法器能夠克製神雷充滿了好奇。


    逐雲也注意到了銅鏡的神通,不過她倒是沒有貪婪之心,隻是打趣李秋道:“李秋師弟實在可恨,既然有此寶物可以克製神雷,為何不早點拿出,再者風暴天雷海中,我等可是吃盡了苦頭。”


    眾人於是也齊齊看向李秋,他們心中都有這樣的疑問,都等待李秋給他們一個“交代”,隻有薄恨有些嗔怪逐雲的多事,畢竟李秋一個大活人好容易曆經千辛萬苦才逃脫出來,噓寒問暖的話都沒說,就在這裏挑人家的毛病。


    李秋無奈道:“不瞞各位,法器新得,我也並不熟悉此物的神通,當時我被神雷所傷,無意間拿出此物,才發現這法器有這樣的神通。而且說實話,這銅鏡在風暴天雷海中到底能堅持多久,還是未知之數。並非李秋藏私,實在是無意之舉,李秋在這裏先向給為賠罪了……”


    話音剛落,銅鏡竟然猛的閃耀了一下,隨後不受李秋控製地縮小到了巴掌大小,任憑李秋如何操控,都沒有反應了。


    李秋連忙道:“各位請看,我剛說此物新得並不熟悉,現在果然無法支撐了。”


    風奿兒點點頭,心道:這法器果然如噬雷蓮一般,其中蘊含的靈氣有限,需要恢複一段時間才能再次使用,並不是完全沒有限製。


    於是她便再次祭出噬雷蓮來,載著大家繼續前行。


    這下子,因為頭頂沒有任何防護,眾人需要小心翼翼地關注著周圍的神雷動靜,以免被神雷所傷。


    而剛才因為有銅鏡保護的緣故,眾人經過球形空間時並沒有進入其中,現在沒了保護,再往回走又覺得麻煩,風奿兒便馭使飛行法器繼續前行,而根據之前的推演,此時他們隻需要再往前飛行十六七個時辰便可以到達風暴天雷海的另一側,並且安全的出去了。


    不時與神雷降落在眾人頭頂,或者從腳下鑽出。結果,李秋與小小,一個對付腳下,一個對付天上;一個使用烈芒荊棘術,一個施展五雷天心正法,將所有的危險都扼殺掉了,甚至到了後麵,兩人開始對這周圍無關的神雷下手,比拚誰炸偏的神雷更多些。


    就這樣,在兩人嘻嘻哈哈的打鬧聲中,大約十五個時辰後,眾人終於出了風暴天雷海,來到了另一側。


    ……………………………………….


    再次見到晴空萬裏,微風熏熏,眾人皆有恍若隔世之感。


    而小小則大聲喊道:“奿兒姐姐,你辛苦一下,飛地再遠一些,最好飛到看不到這勞什子‘風暴天雷海’的地方,我現在看到它就會頭痛,快走快走……”


    眾人齊齊笑了出來,小小的話正中眾人的心思:又有哪個不是希望離這裏越遠越好呢。


    李秋便取出虛天梭來,邀眾人上去,自己馭使飛行法器向南疾飛。


    眾人的目的地變成了濁龍墟。


    這一次,眾人心中已經放鬆下來,對於風暴天雷海,已經不再像來時那般恐懼了。再加上風奿兒的噬雷蓮與李秋的銅鏡,回來時再次渡過去,想必亦不是難事了。


    至於濁龍墟,眾人心中覺得,不過又是一處如鬼城那般的存在罷了,去探查一番而已,又能危險到哪裏?


    雖然如此,李秋心中還是有些忐忑的,因為,除了它聽七寶玄蛇說過,距離上次濁龍墟有天材地寶現世,已經過去了三千年。就是因為時間久遠,沒有法寶出世,這裏才逐漸沉寂,少有人問津了。


    李秋心中再次想起了翠琴小小師傅曾經給唱過的兒歌:


    東海大荒扶桑魚,


    雷霆天牝如潮汐,


    南海有蛟比鯤鵬,


    幽冥地獄濁龍墟!


    反複誦讀多遍之後,李秋才豁然發現,這首兒歌一共四句,竟有三句都是關於南海的。其中的“雷霆天牝如潮汐”他們已經領教過了,而“南海有蛟比鯤鵬,幽冥地域濁龍墟”兩句他們還沒有遇到。在這兩句話中,濁龍墟是他們此行的目的地,而“南海蛟”是個什麽東西?


    是妖,靈獸,還是什麽別的東西,他也同樣一無所知。


    不過,從“雷霆天牝”到濁龍墟足有五萬裏之遙,想來遇到什麽妖、魔、鬼、怪之類的,也不是什麽多麽令人吃驚的事情。


    五萬裏,即使連續不斷地飛行,也要兩個月之久,對於修士來說,是真正意義上的遠行。


    而對於六人來說,這都不是什麽問題,各自馭使法器飛行十天而已。其他人正好趁此時間打坐吐納。


    可是這樣一來,可就苦了翠琴小小,她來此南海的最大目的就是玩兒,並不是打坐清修,所以看著周圍的人都盤腿打坐,閉眼吐納,沒有人跟她玩耍,就有些無聊。


    於是小小便趁著李秋馭使飛行法器的時候,朝著海中施展五雷天心正法。


    巨大的威能瞬間將海中幾百丈方圓的魚、蝦、魷、豚等盡皆炸死,統統翻身浮了上來。她本來還想要再次施展法術,卻被醒來的酒瘦和尚嚴厲阻止了。


    “我佛憐憫,小小施主手下留情罷,一些凡物生靈而已,殺之必添殺孽,何苦來哉。”


    小小隻好停手。嘴裏卻咕噥道:“五萬裏海域,竟然沒有催生出妖族,真是怪事。真想現在就碰到一隻有道行的,讓我來練練手,要不然實在是太無聊了。”


    李秋見狀,便讓酒瘦和尚過來替他。而他自己則來到小小身邊,裝作請教的模樣向小小問詢道:“小小,秋哥哥還真有個疑問想要你來解惑呢。”


    小小此時正拿著兩顆高階靈石拋來拋去的做耍子,一聽秋哥哥有事問她,趕忙將靈石拋到一邊,兩隻眼睛炯炯有神地說道:“秋哥哥有何疑問盡管問我,我知道的一定全都告訴你,如果不知道……等我問過師傅後再告訴你……你要問什麽?”


    李秋走過來,看著小小拋落在地的兩顆高階靈石,拽著小小坐了下來,又把兩顆靈石塞到她的手裏道:“不知為何,自我晉階築基末期之後,我丹田之內便多了一些神雷氣息,動輒丹田就會刺痛,讓我痛不欲生,不知是何緣故,所以讓你來看看。”


    小小果然兩眼放光,興致勃勃地對李秋掃視起來。


    而聽到李秋所述異狀的風奿兒,也睜開眼睛,圍了過來,不過她隻是在一旁端詳李秋的神色,隨意掃視李秋這種幾乎犯人隱秘的行為,她是做不出的。


    小小就隨意得多,沒有那麽多顧忌,看了一番李秋的丹田後,她的眉頭便蹙了起來,像是有些想不通的樣子,於是她又搭了搭李秋的脈搏,閉眼沉思了一番,結果又搖了搖頭。


    “怪哉,秋哥哥不是神霄宗之人,更沒習練雷法,為何丹田之內的雷電氣息如此濃重?”


    小小喃喃自語道,接著她便給出了解決之法。


    “秋哥哥,依我看,是你在突破的時候不小心吸入了大量的神雷氣息所致的。隻要將這些雷電氣息導出,便會無恙了……我教你一個雷法,你嚐試著學會後,不停施放這個法術,等到將丹田內的雷電氣息釋放完了,想必你的身體就不會再疼了。”


    李秋聽完小小的建議,竟是十分中肯的主意,再看看風奿兒,她也是微微點頭,顯然,小小的這個主意,是極為妥當的。


    便對李秋說道:“李秋師兄,小小所言正是奿兒所想,我也是這個意思,隻要耗盡其中的雷電氣息,想必師兄的症狀就會緩解甚至消退。”


    於是小小便教了李秋一個最基本的雷擊術,非常簡單的那種,保證秋哥哥一學就會。


    李秋聽小小說完,果然簡單的很,總共不到三句的法訣。便在心中默念起來。


    三句法訣轉瞬念完,卻什麽都沒有發生。


    李秋還在奇怪,以為小小所傳的雷法有誤,卻不料丹田之內一處地方,一道驚雷乍現,在滿是靈氣的丹田之內轟然炸響!


    嘭——


    李秋隻覺丹田內一股劇痛襲來,丹田內亂作一團,口中隨即噴出一口精血。


    周圍的人全都被眼前的一幕嚇住了,薄恨更是瘋了一般的撲了過來,衝著小小大吼道:“翠琴小小,你都幹了什麽?”


    小小被李秋的慘狀嚇壞了,全身哆嗦起來,一邊抽泣一邊害怕的說道:“薄恨師姐,我不知道……嗚嗚嗚……秋哥哥,你別嚇我……”


    李秋隻覺得眼前一黑,拚著最後一口氣拉著小小的手說道:“不怪小小,是我……”話沒說完,嘴中的鮮血已經不停外湧,大口大口的噴吐出來,而他再也支撐不住,歪倒在地。


    眾人大亂。


    逐雲立刻走過來,再次取出一個瓷瓶,裏麵正是一粒大還魂丹。


    她將大還魂丹送入李秋口中,誰知李秋不停地向外吐血,根本無法吞咽丹藥,一下子便將大還魂丹吐了出來。


    小小已經被嚇得六神無主,不知所措的看看逐雲,又看看薄恨,又看看秋哥哥,而李秋此時已經昏厥,而他的身體卻一抽一抽地,每抽動一次便噴出一口血來。


    照此情形下去,隻是流血就能讓李秋精血枯竭而亡。


    眾人正無從下手之際,風奿兒走了過來,她撿起地上的大還魂丹,用口含住,掰開李秋的嘴巴,嘴對著堆喂給了李秋。


    薄恨大驚失色,逐雲和小小一臉的吃驚,根本不敢相信風奿兒竟會做出此等事來,酒瘦則合十雙手,口中唱道:“我佛慈悲……”


    風奿兒顧不了那麽多,方法是她和小小想出來的,結果竟然引發了如此嚴重的後果,眼看小小已經嚇懵,她隻好親自上來施救李秋。


    然而即使風奿兒嘴對嘴將大還魂丹送入李秋口中,李秋口中的鮮血仍然噴吐不停。風奿兒也不顧鮮血腥鹹,不肯鬆口,將所有鮮血都吞入腹中,而她自己則用香舌頂著大還魂丹從李秋的喉間送去。在那裏,李秋的牙齒很利,幾乎割傷了她的舌頭,而李秋的舌頭也隨著全身的抽搐,不停地顫動著。


    鮮血不停湧出,很快從兩人的嘴中間溢了出來。


    風奿兒無奈,忍耐住由於李秋舌頭的顫動帶給她的酥癢之感,隻好繼續用香舌頂住大還魂丹,讓丹藥在李秋的喉間發揮藥力。


    一刻鍾很短,然而某人卻像度過了一生。


    李秋終於不再吐血,氣息也逐漸平穩下來。


    風奿兒有些艱難地鬆開了李秋的嘴唇,因為長時間的接觸,那裏幾乎粘在了一起。她有些脫離,此時無力的癱坐在地上,她看了一眼李秋的唇間,似乎也看到了自己的嘴唇,於是連忙用手撫拭了一把。


    鮮血已幹,有些粘在嘴唇,有些落在腮間,像是新娘出嫁時的腮紅,美麗而羞澀。


    風奿兒去到一邊盤腿打坐,重新恢複一貫的冷清,仿佛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


    薄恨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風奿兒,最終沒有說什麽,繼續觀察李秋的氣息。好在大還魂丹藥力驚人,不但停止了李秋的吐血,連他體內的丹田都穩固了下來,不像一開始時紊亂不堪。


    小小不敢說話了,甚至連哭聲都不敢傳出來,她隻是默默的流著眼淚,一邊守在李秋身邊。


    逐雲看到李秋平穩下來,再看了看薄恨與風奿兒,突然歎了一口氣,也走到一邊盤腿坐下了。


    場中竟然出現了六人聚首以來最為寂靜的一刻,除了小小間或偶然地抽噎一聲。


    五人無聲,李秋卻正在一處地方呐喊。


    隻見李秋此時正身處一座巨大的海島上,海島上一座綿延百裏的高山,高山約千丈左右,一道瀑布正從山頂傾斜而下,發出轟隆隆的巨響。


    瀑布的下方,正是一個千丈方圓的水潭,可能是水潭極深的緣故,潭水呈現詭異的黑褐色。


    李秋看了一眼潭水,見潭水深不見底,而岸邊的青石光潔如玉,沒有絲毫綠苔,便心有所悟,冷冷地說道:


    “出來吧,如此費盡心機迫我來到此處,無論如何,你成功了。快快現身,是打是和,盡早明言。我還要回去安慰一下小小她們,那個女子已經快被嚇死了。”


    話音剛落,便看見潭水咕嚕咕嚕翻滾起來,從其中飛出一個魚身蛇尾的怪物。


    隻見這怪物丈許長短,頭頂兩個短角,眼睛綠豆大小,兩道橫生的肉柱替代了眉毛,且長到了一起,頸間布滿白色的鱗片,而背部的鱗片則是藍色的,胸前一對爪子倒是好看,有五色,四指。


    這怪物被李秋放肆的打量給惹到了,大怒道:“豎子無禮,見到蛟龍為何不拜。”


    李秋嗤笑一聲,毫不為意的說道:“你在風暴天雷海中,幾次三番要圖謀我的性命,正是我的生死仇敵,我為何要拜你。何況這隻是你的一縷神念而已,不是真身,我又怕的什麽。”


    那怪物明顯一愣,他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聽到別人敢用如此口氣跟它說話了,不過眼前的年輕人說得並不錯,在這個幻境之中,它確實不能拿李秋怎麽樣。


    “好小子,你是怎麽看出來的?”對於李秋能看出它在風暴天雷海中搗鬼一事,它還是頗為驚奇的。


    “從我見到你的那一眼,我就明白了。”李秋一邊說,一邊來到潭水邊上,伸手撫去,卻是穿水而過,根本感覺不到。於是歎息一聲,看來這幻陣並不高明,隨後他想到了什麽,心中頓時一緊。


    如果幻陣施展的這麽敷衍,輕易便被自己看穿,那麽就隻有一種可能,對方有自信可以留下自己。


    於是李秋故意拖延時間說道:“見到你的那一刻,我想到了一個傳說,傳聞世上有一種靈獸,叫做‘虺’(hui),虺修煉五百年而成蛟,而蛟再修一千年就成了‘走蛟’,需要到海中曆劫才能化身成龍……”


    李秋故意頓了頓,一麵是觀看這怪物的臉色,一麵苦思脫身之計。


    那怪物聽了李秋的話,一臉的欣賞之色:“想不到還有年輕一輩會關注到這等消息,而且通曉我們蛟族的來曆,難得。你繼續說下去罷。”


    看到怪物如此地風輕雲淡,李秋心中越發沉重起來。但是他仍強裝鎮定,萬萬不敢讓對方看出自己的膽怯,隻怕萬一顯露懼色,對方立刻就會暴起發難。


    “據說,‘走蛟’入海之時,常會引發狂風暴雨,甚至有‘龍吸水’產生,也就是巨型龍卷風。就是想到此處,我才隱約猜到,在風暴天雷海中的巨型黑色龍卷風就是閣下所為。”李秋層層深入,鞭辟入裏的分析道。


    怪物不置可否,隻是說道:“風暴天雷海中有風暴、龍卷風不是很正常麽,為何你會懷疑到老夫身上。”


    李秋看了它一眼,對於它到此時還抵賴不肯承認有些無奈,隻好繼續說道:“不正常!因為風暴天雷海在幾千年以前並不叫這個名字,而是叫做‘雷霆天牝’!天牝是海的意思,雷霆二字就不用在下多說了,可是卻並沒有出現‘風暴’二字。再聯想到閣下的壽數,至少有一千五百歲了,可見至少在一千五百年之前,並沒有‘風暴天雷海’這個名字。這說明,自從閣下來到這‘雷霆天牝’之後,才多了‘風暴’二字的稱謂!如何,在下分析的可對?”


    怪物隻是冷哼了一聲,卻並不反對李秋的說法。


    既然對方默認了,李秋便想著反客為主,以攻為守。於是他反問對方道:


    “閣下是在何時對我的丹田動了手腳的,難道是趁我晉階大喜過望而放鬆警惕之時嗎?”


    那怪物等著綠豆大小的眼睛斜了李秋一眼,隨後譏笑道:“何必那麽麻煩。當時你腰斬我操控出來的巨型龍卷風後,本可以跟著那幾個娃子一起逃走,卻不料你竟然又返回原地,說什麽‘若要成我,就請退避三舍’之類的鬼話,你還真以為天地懼你,才讓龍卷風退卻得麽?是我,是我將龍卷風退了出來,將神雷氣息附於你的庚金針上,然後當你收回之時,神雷自然會進入你的丹田之內……就這麽點庚金你竟然當成了寶貝,當時老夫在異界時,盤古神鐵也曾見過……現在你明白了吧。”


    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怪不得當時前、後、左、右同時出現巨型龍卷風將眾人的進退之路封鎖的如此幹脆,讓六人幾乎陷入死地。當時還覺得實在是太巧了,現在李秋終於明白,哪裏是什麽天威難測,明明是人為作祟。


    “隻是老夫實在是沒有想到,你能夠在死地求活,竟然在那般困局中悟出天地至理,並且衝破桎梏,晉階末期。哈哈哈,一個偽靈根,廢物一般的低劣資質,竟然能做到這種地步,也算是機緣造化了。”


    說完,那怪物繼續大笑起來。


    “你不是也因為資質低劣,一直沒有化身成龍,還是一副‘走蛟’的醜模樣,竟然還有心思笑我。”李秋心中不忿,出言諷刺道。


    怪物的笑聲戛然而止!


    “小子,你這是找死!”怪物惡狠狠的說道,在一瞬間,怪物的威壓猛增好幾倍,將李秋壓製地喘不過氣來。


    李秋感覺到對方至少金丹境的修為,頓時後背一涼,差點跪下。然而想到對方幾次三番想要致自己與死地,便恨意叢生,咬牙讓自己撐著,拚命地抵抗住這股威壓。


    直過來一刻鍾左右,那股威壓才慢慢散去,而對方不禁點頭稱讚道:“好多年沒看到你這樣的少年英傑了,殺之實在可惜。今日老夫便放你一馬,不過,你得答應老夫一件事情。”


    李秋剛從那股恐怖的威壓下逃出,還沒有鬆口氣,又聽到對方要跟自己談一筆買賣,便立刻警惕道:“閣下請講。”


    那怪物說道:“簡單,立刻原路返回,不得前往濁龍墟。老夫保證你們在風暴天雷海中的安全。”


    李秋心中暗忖:怪哉,濁龍墟離風暴天雷海足有五萬裏之遙,我去不去管你何事。不過,既然這怪物如此忌憚他們這些人前往濁龍墟,那就說明其中有古怪,甚至有寶物。如果是這樣的話,濁龍墟倒非去不可了。


    便嚴詞拒絕道:“我等六人曆經千辛萬苦,差點殞身於風暴天雷海中,就是為了去濁龍墟一探究竟。因此閣下這件事,李秋不能答應。除非你能說出其中的緣由。”


    那怪物自然不肯告訴李秋其中的關竅,不過他不再向李秋施加壓力,對於李秋寧折不彎的性子,他此時已經了解到了幾分。不過,他自然有他的辦法逼迫李秋低頭。


    “老夫活了千餘年歲月,見過的人太多了。也知道你這種人自然是不畏懼死亡的,不過,你身上的弱點也很多。你不要忘了,我能在你身上做手腳,更可以在他們身上做手腳。”


    說著,他便在水潭中一拂,那水潭立刻顫動了一下,竟然顯出了六人在虛天梭上的幻像來。


    隻見薄恨一臉關切之色,正盯著“自己”發呆,而小小正在抽泣,可能是怕再次引起薄恨的怒火,她努力的捂住了小嘴,不讓哭聲傳出,頗為引人憐惜。


    風奿兒嘴唇上、臉頰上都是幹了的血跡,正在那裏打坐,隻是她的身體還在微微顫抖,不知道是為什麽。


    逐雲與酒瘦倒是平靜的很。隻是逐雲不時抬頭看看風奿兒,又看看薄恨,哀歎一聲便低頭不語。過了一會,又抬起頭來,再次看看兩人,又歎息一聲……


    怪物戲謔的看著李秋,又看了看水潭中的幻像道:“這就讓你見識一下老夫的手段。這些人的丹田之內,都被老夫做了手腳,讓我想想,先拿誰開刀……有了,這個女娃不錯,剛才還用嘴將丹藥送入你的喉間,可見對你用情至深,老夫便將她殺了,讓你知道知道我的厲害……”


    “前輩,且慢……”


    那怪物卻並不停手,隻見他右爪一握,猛地發力,便見風奿兒猛地睜開了雙眼,有些不可思議地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腹中位置,隨後一股鮮血自她嘴中飆射而出,足有三尺多高,隨後便如李秋之前一般無二,癱倒在地上後,身子開始抽搐起來,每抽搐一次,口中的鮮血便噴吐一次,幾個呼吸的時間,就將她的半個身子泡在了血水之中。


    周圍眾人立刻大亂。小小被這番突變嚇得麵無人色,竟然連哭泣都忘記了,薄恨趕緊過去扶她,地上的鮮血將薄恨的手上、腿上的衣服盡皆染紅。就連一向沉穩的酒瘦和尚都駭得麵無人色,身體都哆嗦起來,隻有逐雲好像略微停頓了一下,隨後便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個瓷瓶。


    李秋見逐雲還有大還魂丹,知道風奿兒還有救,便想求那怪物停手,不成想那怪物看到逐雲手中的瓷瓶,輕哼了一聲道:“嗯,竟然還有丹藥救人。這種低劣的丹藥也就你們當做神藥……也罷,既然她要救人,我便讓她也吃吃苦頭,看她是救那女娃,還是救自己,哼!”


    李秋已經亡魂大冒,記得大喊道:“前輩且慢動手,凡事好商量……”


    那怪物此時看都不看李秋一眼,嘴角微微翹起,自顧自說道:“你以為你是個什麽東西,螻蟻一般的賤類,現在知道叫我‘前輩’,知道求我,卻不知大錯已成,等我殺的滿意了再理會你不遲。”


    說完右爪又是一握。


    逐雲取出瓷瓶中的大還魂丹正要喂入風奿兒的口中,突然感覺到丹田好像裂開了一道口子,體內的靈氣正在瘋狂的潰散,隨後一陣劇痛才猛地襲來,她好像明白了什麽,嘴裏大喊一聲:“李秋……”緊接著,大口大口地鮮血噴將出來,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這個女子叫做薄恨是吧,看來是最喜歡你的一個了,長的倒是一副好皮囊,可惜紅顏薄命……”說完,便要動手。


    李秋“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朝那怪物磕頭求饒道:“前輩請慢動手,繞過她們,萬事好商量,萬事好商量。”


    說完,在地上“嘭嘭”磕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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