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沫暗覺不妙,急忙又朝著朱寒使了一個眼色。


    然而。


    此時的朱寒似乎像是中了魔障一般,癡癡地望著剛剛女生呐喊的方向仍舊沒有回頭。


    ——艸!


    陳沫心裏也不免開始罵娘。


    千算萬算,卻如何都沒算到現場會出現這樣的變故。


    可是歌曲還沒唱完,節目也在進行。


    他媽的總不能現在中斷了吧。


    看著朱寒依舊無法自拔的模樣,無奈的陳沫隻得又把間奏重新彈了一遍。


    ……


    現場的觀眾哪裏知道台上的情況,大部分也看不出來上麵發生了什麽。


    最主要的,所有人都沒有聽過這首歌。


    然而。


    卻並非所有人都沒聽出其中的蹊蹺來,畢竟這間奏確實有些長了,而且還是彈了兩遍。不禁有人開始竊竊私語。


    “什麽情況啊?怎麽還不唱啊?”


    “是啊,哪裏會有間奏彈兩遍的歌曲?”


    “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


    “不知道,先等等再看。”


    ……


    而此刻。


    陳沫都他娘的快急瘋了,一邊彈著間奏一邊看向朱寒。


    也好在燈光沒有照在他身上。


    相比朱寒,陳沫所在的區域光線暗淡了許多,而且隻是個伴奏者罷了,所以並不會被台下的觀眾過多關注。


    於是,躲開麵前的麥克風,小聲喊了一句。


    “朱寒!”


    一開始,朱寒並沒有聽到陳沫喊自己,直到第三聲時候才發覺。


    意識也漸漸恢複過來,急忙收拾情緒並紅著眼看向了陳沫。


    滿臉的歉意與無措,極力調整了一下情緒後,本想示意他自己沒事,可剛要張口準備試一下嗓子。


    卻突然發現,由於之前哽咽的緣故,此時嗓子裏就好像卡著東西,如何也發不出正常的聲音。


    又努力試了一次,結果都是無濟於事。


    這一下。


    朱寒徹底慌了。


    但在燈光之下,又不敢表現的太過明顯。


    那樣的話。


    這場精心準備了將近兩周的節目不僅徹底砸鍋,所有節目之後鋪墊的目的也泡了湯。


    於是,趕緊小幅度地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將他此時的狀況傳遞給陳沫。


    眼中盡是愧疚與慌亂。


    陳沫一看,心裏不僅在罵娘,更多的是無奈。


    要不是還在表演之中,肯定會立刻跑過去給朱寒兩腳。


    可事已至此,就算給他三腳也無濟於事。


    隻得搖了搖頭,重重歎息一聲。


    深深呼了一口氣,給朱寒了一個眼色。


    朱寒心中了然,回了一個無比感激的目光。


    ……


    台下。


    大部分依舊沉浸在樂曲中的觀眾們,終於盼到漫長間奏結束。


    隨後歌聲再次響起。


    【撥開麵紗回望故鄉,隻見潮濕的月亮,雨水……】


    然而。


    這歌聲隻響起一句。


    全場就開始沸騰了。


    不過這沸騰沒有呐喊,也沒有雜亂。


    隻有人們吃驚和不可思議的神情紛紛望著舞台。


    一切緣故。


    是因為台上唱歌的人變了。


    不在是之前的主唱朱寒,卻換成了伴奏者陳沫。


    這特麽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難道是故意這麽編排的節目嗎?


    而且。


    不僅所有觀眾不可思議。


    就連主持人梁子冰,以及那些眾多的幕後人員與之前演出的學生都懵了。


    因為此時台上的情況明顯與之前彩排的時候不一樣了啊。


    怎麽突然就臨場換了主唱呢?


    然而。


    人們開始漸漸發現。


    主唱雖然換的有些突兀與猝不及防,可演唱效果卻好像比之前更加完美。


    這個主唱的嗓音明顯與之前主唱低沉的聲音不同。


    現在主唱的嗓音似乎自帶混響的感覺,給人一種細膩和空靈的味道。


    而且,極度的純淨與富有感染力。


    也更能將歌詞與旋律中的意境表達出來。


    所以。


    人們快速從剛剛換主唱的“事故”中恢複過來,又迅速的沉浸在歌曲之中。


    但也有人開始竊竊私語,而且大部分都是女生。


    “哎呀,新換的主唱音色似乎更適合這首歌啊。”


    “是啊,聽說的我都要醉了。”


    “誰說不是呢,隻是燈光沒照到他,除了能看到個子很高之外,有些看不清什麽樣子。”


    “我覺得應該很帥的吧。”


    “我也覺得,有機會去要個聯係方式”


    ……


    此刻。


    工商管理2班西側位置。


    張佳怡的目光已經完完全全都在陳沫一個人身上。


    即便燈光依舊照著朱寒那裏,但也感覺此時的陳沫才是整個會場閃著最耀眼光芒的人。


    不僅張佳怡。


    易曉檸與趙曉晴同樣吃驚且沉浸在陳沫的歌聲之中。


    就連向來看陳沫不怎麽順眼的李東東,也癡癡地望著台上。


    而孫彧驍呢?


    在歌曲發出第一個字的時候,她便已經開始望著台上現在的“主唱”。


    心中說不出的情愫盎然與波濤澎湃。


    她知道陳沫會唱歌,也會彈吉他,卻從來不知道唱的如此之好。


    尤其那一段段歌詞唱出來,就連孫彧驍自己也沉浸在了其中。


    不過。


    與其說在聽陳沫唱出的旋律與歌詞,倒不如說沉浸在陳沫所“敘述”的歌曲故事中。


    撥開的麵紗,潮濕的月亮。


    以及雨水衝不動爬滿蛛網的門窗。


    每一句歌詞都直抵孫彧驍的心房。


    可就在這時,陳沫突然唱到:


    【夢裏回到他的身旁;


    密語中風不再涼;


    永遠都像初次見你那樣;


    使我心蕩漾】


    幾句歌詞徹徹底底讓孫彧驍整個心都淪陷了。


    沒錯,是淪陷了。


    這幾句歌詞難道講的不就是自己嗎。


    唯一的不同的是。


    她“回”到陳沫身旁並不在夢裏,而是“他”真真實實的就在自己眼前。


    而真正相同的。


    就是永遠和第一次班會裏真正見到他的時候一樣,那顆之前破碎流離的心瞬間蕩漾不止。


    此時此刻的孫彧驍發現。


    傍晚的藥是白吃了,心裏的情緒是如何也壓製不住。


    然而這還沒完。


    因為台上的陳沫已經唱出讓孫彧驍更加不能自已的一段歌詞。


    【沒有奇跡,沒有驚喜;


    塵埃裏花不會哭泣。


    沒有質疑,沒有道理;


    褶皺的信乘飛雨……】


    這……


    這不是自己第一次見到他之後,在隨筆中所寫的詞語嗎?


    【沒有奇跡,


    沒有驚喜。


    沒有質疑,


    沒有道理】


    ……


    根本就是一模一樣啊!


    還有歌詞中的“信”字。


    自己跟陳沫可是整整通了五年的“信”!


    那麽


    這一切都是巧合?


    還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呢?


    孫彧驍心中忽然想起張愛玲的一句話來,也唯獨這句話能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


    “於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遇見的人,


    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無涯的荒野裏,


    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


    剛巧趕上了,那也沒有別的話可說,


    唯有輕輕地問一句:


    ‘噢,你也在這裏嗎?’”


    的確。


    此刻。


    自己於千萬人之中,於千萬年之中所遇見的人。


    就真真實實的在她的眼前。


    嗯。


    ——你在這裏。


    ——我也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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