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下:“我和謝家小姐,自幼便沒怎麽見過吧?”“因婚約在前,到底還是避嫌。極小的時候倒見過兩三次的。”齊伯訕訕笑道。這就是了。怪不得原主的記憶中,連謝家小姐的樣貌也沒有,日誌中也不曾寫過。包辦婚姻。齊伯於一旁瞧著蘇遙的麵色,不由踟躕:“公子……你不會不想與謝家小姐成婚吧?你在京中也不曾……”“在外確實沒有心上人。”蘇遙無奈笑笑:“實在是……我與謝家小姐並無半分情誼,眼下讓我……”齊伯默了默:“那可得想好。咱們鋪子話本先生的書,都是謝氏刻坊印製。若是要斷交情,以後這工本費,怕是要大漲價……”蘇遙一愣。“公子以為工本費低,單因咱們參了謝氏刻坊的股嗎?”齊伯略為責怪地瞧他一眼,“謝氏刻坊坐大,如今在舊京皆是數一數二,咱們當初入的股份,早已占不多少。謝家知道此事的人,是一直把您當未來掌櫃看的……”蘇遙一時無言。這婚約竟然還和錢有關係。又回歸到錢上了。腦殼疼。看來還得想法子多賺錢,才有底氣說旁的事。蘇遙隻好先搪塞:“這件事,咱們以後再詳細說說。眼下先將滯銷的幾箱書,賣出去才好。”齊伯於大事上皆聽蘇遙的,雖還想進言,但到底沒多糾纏。再看向幾箱書,就有些發愁:“公子說的賣書法子,到底是什麽?”蘇遙笑笑,不答反問:“齊伯您說,舊京裏買經史典籍的,都是什麽人?”“舊京世家林立,大家子弟到開蒙之時,家中大多會給備上幾本;有錢的富商也會買來充門麵;再有,就是青石書院的夫子學生了。”齊伯說到此處,蹙眉:“公子覺得呢?”蘇遙應下:“正是這些。世家買書,大抵會在大些的書鋪刻坊,咱們接觸不到;富商不常有,更不常買;隻剩夫子學生了。”“要想讓夫子學生來咱們書鋪買書,得先讓他們知曉有這麽處地方。”蘇遙笑笑,“祝娘子,恰好就在書院幫廚,過幾日就要請辭回家開麵館了。”齊伯有些明白了:“公子的意思是……”蘇遙點頭:“我一直教祝娘子做麵,若能吸引到學生跟來吃麵就好了。咱們書鋪就在麵館隔壁,一眼就能看見。到時再聯合麵館做些折扣,定然能賣上不少。”沒辦法,蘇遙是個廚子,隻能用廚子的思路解決問題。靠祝娘子的麵館引流,擴大客源,是蘇遙修整書鋪的第一步。曲線是曲線了點,但書院這麽大的客源,這是蘇遙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賺錢要緊,蘇遙翌日午後便去了祝娘子處。祝娘子住在蘇遙隔壁,也是蘇家的房子。嚴格來說,她和丈夫祝六郎,都是蘇遙的租客。蘇氏書鋪不大景氣,蘇家家底倒還有些。舊京本地人,有房有地,有祖傳生意。和傅鴿子家的富貴比不了,但比祝娘子家還是好上許多的。這祝六郎原是走通南北的貨商,數年前遭遇山匪劫持,壞了耳朵並一條腿。走貨生意做不成了,如今家中隻靠祝娘子在書院幫廚賺些過日子錢,維持二人生活。祝娘子年近四十,是個爽利人,祝六郎倒憨厚老實。家中雖然貧寒,卻並不雜亂。東西少,也幹淨整齊。祝娘子挽著袖子立在灶台邊,盛出一大碗牛骨湯:“上回蘇老板說要放土雞,我試了下,果真鮮上不少。你嚐嚐。”祝娘子月前告訴蘇遙,想開麵館,是做一種祝六郎去西邊走貨時,吃過的牛肉麵。蘇遙來瞧了一眼,果真是他那個世界的美食——蘭州牛肉麵。隻是祝六郎夫婦的手法不地道,成品差強人意。蘇遙指點過一二,又生出借麵館引流的心思,索性手把手來教了。這蘭州牛肉麵,講究“一清二白三紅四綠五黃”,分別指清湯,蘿卜白,辣椒油,蒜苗與香菜,並黃亮的拉麵。白紅綠倒簡單,湯底也不難,牛肉牛骨加土雞,香料選對了,熬足時辰成原味骨湯,調味也就能得了。難點在拉麵功夫上。蘇遙幾乎是手把手從和麵開始教的,從水溫水量,教到使灰,再到扯麵技巧,算下來,也教了近三個月了。好在蓬灰這種東西,舊京是有的,現代常常用合成拉麵劑代替,古代是用西北蓬草燒製成的,既有獨特香味,又能增加麵團柔韌勁。蘇遙跑了大半個舊京,從一貨商手裏淘得了些。祝娘子與六郎也做慣了粗活,手上功夫比蘇遙還利索,跟著學了這許久,也像模像樣的。蘇遙抿了一小口,笑笑:“挺好的,但過鹹了,做麵湯鹽下重了。”“是嗎?”祝娘子自己盛了一碗,喝一大口,又笑道,“我這個月盡喝這湯了,都嚐不出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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