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生二回熟……蘇遙給大鴿子鋪被窩,鋪得越來越順手了。這是床銀線勾竹葉紋的薄被,觸手軟滑,細致精巧,難得的是涼而不冰,覆在身上特別舒服。孟管事很是周到,銀線暗紋,和淺絳色的簾帳,正合成一整套。傅相心滿意足。雖然不能和美人睡在同一床被子,卻有美人親手給鋪被窩。開心。開心的傅相躺好後,又往蘇遙身邊湊了湊。蘇遙稍微退了退,傅相又擠過來些。蘇遙一默,索性不動了。傅相愣了下,直接又挪近了點。他隔著兩床薄被,胳膊旁邊,便是蘇遙的手。咫尺之距,蘇遙竟然沒躲。今晚的傅相,心內再度山呼海嘯。蘇遙的接納與主動,讓他興奮得上頭。傅陵很高興,非常高興,極其高興。肺腑間很是蹦噠上一會兒,便覺得,是時候再進一步了。擇日不如撞日,既已生根,不如快些澆水。恰巧風雨良夕,正是說悄悄話的好時候。傅陵先喚一聲:“蘇老板?”蘇遙也心潮浮動,自然沒睡,應一聲後,便聽得傅陵低聲道:“我還不大困,蘇老板和我說說話?”蘇遙點個頭。又念起傅陵看不到,便直接出聲:“傅先生想說什麽?”傅陵微微頓上一下:“東山這一帶,俱是舊京望族的別院。地勢好,風景好,又有一帶湯泉水,便被許多人家先占下,改成專門休養的大院子。”聽著像是閑聊。蘇遙也睡不著,便笑道:“確然是個避暑的好去處。傅先生的東山別院很是涼爽通透,花木繁盛,處處皆可納涼。”傅陵低聲笑笑:“是麽?但其實,這些別院尚有其他用處。許多大族都用東山的別院來做,婚房。”他稍稍咬重“婚房”兩個字,蘇遙心下頓時漏跳一拍。這話自然是胡謅。大族婚娶,要拜宗祠、見長輩,迎客送往,禮數繁重,極少會選在別院偏所。但傅相這種上頭沒啥直屬長輩,且十分能作主之人,自然愛在哪兒娶在哪兒娶,娶完愛住哪兒住哪兒。蘇遙心內又開始緊張。房內驀然安靜,窗外的風雨聲愈發清晰。傅陵揚起嘴角:“所以別院中的許多陳設,皆是一對一對之物。蘇老板也瞧見了?”蘇遙正在局促,但傅陵開口問,蘇遙隻好接一句:“……瞧見了。”傅陵又笑笑:“蘇老板覺得,好看嗎?”蘇遙麵上不由滾燙,小小地“嗯”上一聲。“孟管事一向很會挑東西,他眼光極好。”傅陵把話稍稍撇開一句,氣氛卻愈發曖昧。天際隱隱傳來隆隆的雷聲,大雨仍在下個不停。這樣讓人浮想聯翩之言,傅陵不解釋,暗示便已十分明顯。二人沉默好大一會兒,蘇遙似乎並沒有接話的意思。傅陵便又笑笑,主動開口:“此處是我的院子,既是如此,我便也打算,把此地用作婚房。”蘇遙處一片靜默。隔著兩層薄被,傅陵稍稍一動,便能夠握住蘇遙的手。傅相此時此刻,稍有那麽一絲絲的緊張。畢竟明白說出口,到底是不同。傅陵很鄭重。雖然同床共枕這個場景,不是他預料中的場景。時間地點全不對,定情信物也沒有。但以蘇遙的性子,今晚三番兩次的主動,便已是等同於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