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讓你等個半年,我的意思是,你得拿出態度。”宋矜對著菜鴿端起十二分的耐心,“你家小美人性子好,瞧著不是個在意這些的人。但他不在意,你也得表明心意。起碼得讓人覺得,你是認真的。”又講解錯誤案例:“你先前躺在榻上,是情緒到了、氛圍到了,但人難免會覺得,你是一時興起。上回在阿言麵前演一場戲,便談及婚事,此番又這樣隨便提起,你讓他怎麽想呢?”宋夫子雖思量過多,但也不無道理。傅相便有些後悔,蹙眉考慮半晌,隻得道:“我的身份是板上釘釘的事實,越遮掩越不好。且我已打算日後遠離朝局,更沒有瞞著的道理。”“不如,待我二弟來,我與他都直接交代。我的身份家世,連同小皇孫,全都一並說。”“就約在傅家老宅,有我二弟在側,也能看出我是認真的,沒有扯謊,也並非兒戲。”傅陵這話說得誠懇,宋矜便笑笑:“成。那這幾日,你記得先鋪墊鋪墊,雖然人已動心,但帶人回家,又說身世,又說婚事,也別嚇著人家。齊伯這邊,我也多墊點口風,別到時候我上門提親,太突然。”傅相開心地點個頭。他這邊有計劃,蘇遙也有。但齊伯攔上一道,說尚未查清楚傅陵此人,讓蘇遙再緩兩日。齊伯隻笑笑:“便是暫且不說定婚事,也不妨礙公子與他一起過七夕。婚事可不能稀裏糊塗,公子千萬別急。”這話倒說得蘇遙不好意思,輕聲道:“我沒有急。”自家公子的臉皮越來越薄。齊伯望著蘇遙垂眸的模樣,幸福地歎口氣。白菜大了總要給豬抱走的,是好事,不能難過。不過得先把豬是不是個好豬搞清楚。齊伯又去托人了。於是轉個眼,七夕便到了。有情的日子,整個舊京早早便裝扮起來。入夜時分,錦繡遍綴,燈火通明。晚風悠悠涼涼,吹起遍地笙簫琴瑟。各處皆是成雙成對之人,蘇遙與傅陵一道出門,便已是對二人關係的默許。傅陵是意料之中的開懷,出門時,便悄悄帶上一樣東西。若在老宅說婚事,送這個,便不太隆重。夫子不是教我鋪墊鋪墊麽?今日正好,把這件送出去,鋪墊鋪墊。二人一路拐入榮和坊。舊京的七夕有放河燈的習慣,榮和坊臨近瓊江,且有一家名揚舊京的花燈鋪子,堪稱每年七夕的屠狗聖地。誤入榮和坊的單身人士,會在七夕當晚,遭到眼睛與心靈的雙重打擊。畢竟為了配合這個節日,榮和坊內夜市上的花,都隻一對一對地賣。蘇遙剛拐過路口,便被一個賣花的小姑娘堵上了。小姑娘發辮上的彩繩搖搖晃晃:“兩位公子買花嗎?今日剛摘的玫瑰。”小姑娘手中的藤製籃子中整整齊齊擺著一排盛放的玫瑰,從純白至大紅,嬌豔欲滴。果真是如玉石珠寶一樣的花。小姑娘打量二人一眼,仔細地挑出兩支大紅:“我賣上一路,二位公子生得最好,正該配大紅色。”她很是伶俐,直接將花分一分,略小的一支遞給蘇遙:“公子,這支給您。您家夫君個頭高,大的就便宜他吧。”蘇遙耳尖微紅,隻輕輕握住。傅鴿子心情特別好,一揮手給了雙倍的錢。“二位公子恩恩愛愛,白頭偕老!”小姑娘忙接過,蹦蹦跳跳地走遠,又一路小跑過來:“公子公子,瞧著你們,是要去臨江樓吃飯吧。你們來得晚,臨江樓的老店此時人可多了,拐過這條街,有家新店麵的,一模一樣,人要少些。”她隨手指個方向,又笑笑:“吃完飯好早些去排花燈,去得晚了,漂亮樣式就沒了。”她隨手一指,便又攔著人去賣花了。傅陵隻笑問:“蘇老板想去哪兒呢?”這一路出來,二人聽上各種天長地久的吉利好話,這稱呼卻是沒改。蘇遙一手握著玫瑰,也略微不好意思,想了想,便道:“那不如去新店麵。老牌子總不會砸自個兒招牌,人少也清靜。”“行。”二人掉頭個方向,果然離熙熙攘攘的人群遠了些。人群疏落一些,花燈搖曳,便於地麵上映出一雙漂亮的影子。蘇遙確實比傅陵要矮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