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隻肥嫩的鴿子。傅大鴿子憋屈。外頭天涼,中秋時節的夜色已融入些微薄的寒意。傅陵隻好關上門,轉身又瞧見蘇遙一臉促狹的笑意。蘇遙便看見傅陵勉強舀出半小碗鴿子湯,又抿抿唇,不情不願地從大鴿子身上拆下點肉,拿起小瓷勺:“我喂你。”蘇遙笑吟吟,便又對上傅鴿子一雙烏黑的眸子:“不許笑我。”怎麽還委屈巴巴的呢。這湯很是醇香,蘇遙咽下兩口,才笑道:“鶴台先生若是不拖更欠稿,不就不用被燉成鴿子湯了麽?”傅陵委委屈屈地瞧他一眼。蘇遙暗自發笑。我一個催稿的還沒委屈,寫稿的倒先可憐起來。蘇遙便又提醒:“《江湖一葉刀》的第一卷 書稿,是五月底交上的。鶴台先生回頭不大忙了,好歹記得寫一點。” 傅陵還想著忙過這陣子,就整日躺在家中抱美人了。美人居然催他稿子。傅鴿子又喂人一口:“也不是我不想寫。這書我在腦子裏想完,我就開心過了,這還要寫出來,多麻煩。”瞧鴿子這話說的。舊京的看官又不能去直接看你的腦子不是?再說旁的書也罷了,《江湖一葉刀》已然出過本,挖坑不填可真不行。蘇遙便哄他:“你多少寫一點。總歸鶴台先生拖個稿也是常事,年底前總要再出一卷吧。”美人真好說話。鴿子的心裏,就順理成章地把截稿日期延到了年底。然而還不知足。又試探道:“那我要是年底前還寫不完一卷怎麽辦呐?”蘇遙瞬間蹙眉。“我寫我寫。”傅鴿子放下小瓷碗,又湊近笑笑,“寫不完我一定賠你。”蘇遙被他握住手,不由好奇:“寫不完你拿什麽賠我?”傅陵微微低頭,輕快地在蘇遙唇上吻一下:“用我抵債行嗎,蘇老板?”蘇遙麵上霎時滾燙,從麵頰紅到耳尖。一般是害羞,一半是氣的。好大一隻沒臉沒皮的鴿台先生。蘇遙羞惱:“我要再吃一碗鴿子湯。”傅大鴿子越發臉皮厚:“你吃得高興了,我能不寫嗎?”蘇遙隻推他:“快去盛。”傅鴿子一回生二回熟,十分熟練地就給蘇遙再盛一碗,又笑吟吟地湊過來。中秋之夜在大鴿子與書鋪老板的來回扯皮中度過,蘇遙到底也沒聽到傅陵應一聲什麽時候交稿。這催稿之路愈發艱難。還以為確立關係後會好點。並沒有好。瞧著原本隻需要蘇遙貢獻點廚藝,往後怕不是還得貢獻點色相。大鴿子臉皮忒厚了。等我身體好些,就天天燉鴿子吃。蘇遙這般想,但痊愈卻並沒有那麽快。許是入秋天氣一天較一天地涼,蘇遙再足不出戶地養上半個月,才終於能利索地下地走走了。他身體虛,裴儀再三再四地囑咐不能吹風著涼,傅陵也不敢讓他多走動。剛剛入九月,蘇遙便穿上夾層了。“多穿比少穿好,好不容易才好些,萬一冷著……”傅陵給他仔細地係著腰上衣帶,隻彎起眉眼,“旁的不說,萬一冷著,你再讓裴儀怎麽辦呢?”蘇遙隻好點頭,又瞧鏡子:“總覺得胖了不少。”就傅鴿子那個喂飯的習慣,不胖都奇了怪了。傅鴿子的眼光和他這個習慣一樣迷,隻上下打量:“哪裏胖,我還覺得你太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