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珩淞就起床梳洗好,然後直奔踏韝砂的借景之館。


    這樁隔了四百多年的恩恩怨怨能不能解決就看今天了。


    打開秘境,進到裏麵後,發現散兵還是端坐在桌子旁,但茶壺裏的茶水已經少了一半了。


    “怎麽樣?想通要解決還是繼續維持現狀了嗎?”珩淞將茶壺內剩餘的茶水倒掉,洗幹淨後重新沏了一壺。


    散兵看著她沏茶的動作,沉默不語。


    直到珩淞將一杯熱茶推到他麵前,他才有動作。


    端起茶水,也不顧燙,一飲而盡。


    “帶我出去。”即便喝了一杯茶潤喉也能聽出少年的聲音有些沙啞。


    珩淞給自己倒了杯茶,剛端起杯子的手頓了頓,抬眸看向對麵戾氣仍在,但淡了許多的少年,“我可以理解為你是同意坐下商量了嗎?”


    散兵沒有正麵回答,“我有個條件。”


    隻要答應他的條件,什麽都好說。


    “說說。”珩淞吹了吹茶水,抿了一口。


    散兵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雙目通紅,“我要多托雷死!”


    珩淞:……


    這個要求,有點難啊。


    倒不單是博士難殺的問題,還有他的身份原因。


    再怎麽說博士也是至冬的執行官,還是第二席,想殺他也得經過嘉波尼娜的同意。


    而且博士也不像是會引頸受戮的人,逼急了狗急跳牆反咬至冬一口也不是不可能,她可不會單純到認為愚人眾的十一個執行官都是對嘉波尼娜忠心耿耿、死心塌地到她讓他們生則生,讓他們死則死。


    誰不是嘴上一切為了至冬,為了女皇,實際上私底下小算盤多得很?


    除了達達利亞這個常年把腦子丟掉,隻有在被賣過一次後才會將明明很好用卻懶得用的腦子撿回來用用的純血至冬戰鬥狂是完全忠於嘉波尼娜外,珩淞不相信任何人的忠心。


    他們甚至連至冬人都不是,都不過是因為利益才聚在一起的集合體罷了。


    似乎也是想到了這個原因,散兵的情緒也漸漸穩定下來,又給自己倒了杯茶,同樣還是一飲而盡。


    看得珩淞直撇嘴,茶怎麽能這麽喝!要細品懂嗎?!細品!


    “不需要你們出手,隻要讓我恢複力量,我自己去殺!解決了多托雷,我就跟你回去解決跟巴爾澤布的事。”散兵盯著珩淞的眼睛說:“這樣,你滿意了嗎?”


    珩淞閉眼,故作沉思,半晌,才睜眼,“不行,我時間沒這麽多,你也得先去見影一麵才能解除你身上封印的力量,而且哪怕是全盛時期的你,想殺博士也很難。先去天守閣,解決完你們之間的事後,隨便你去追殺博士,甚至你還能讓影在不影響稻妻至冬關係的前提下幫助你追殺他。”


    愚人眾執行官前三席都有比肩神明的力量,而散兵即便是在全盛時期,差點登神,那也還差不少沉澱,跟博士交手也沒有勝算。


    但如果多出一位塵世七執政……


    “我不需要巴爾澤布出手!”散兵都不用想就拒絕了,不管他跟巴爾澤布的矛盾能否解決,他都不會接受巴爾澤布的幫助。


    “哦,那你不如去須彌?”珩淞想了想,跟散兵有關係的幾個國家,稻妻、須彌、至冬。


    稻妻被他自己給pass掉了,那麽就隻剩須彌和至冬了。雖說如今散兵還是至冬的執行官,而一旦他開始追殺博士,至冬還能不能接受他也不好說,而且看散兵的樣子,對至冬的接受程度也比稻妻高不到哪去。


    那麽就隻能去須彌了。


    納西妲如今正愁著須彌高端戰力不足的問題,而散兵曾在須彌搞過事,去須彌贖罪合情合理,曾在須彌差點登神的散兵在須彌也能跟著納西妲再提高提高戰力,追殺博士的成功概率也能高一些。有納西妲在,至少在情報方麵,絕對是遙遙領先。


    算是各取所需,隻要散兵不再生出想登神的心思,那麽須彌就是他最佳的去處。


    “你讓我去跟那個弱小的草神?”散兵有些不敢相信地說,甚至覺得珩淞在侮辱他。


    珩淞嗤笑,“小子,你對智慧之神似乎有什麽誤解。”


    納西妲確實不擅長打架,但其他方麵幾乎是拉滿的,用戰力換的。


    況且散兵追殺博士需要的可不是一位塵世七執政直接去幫他追殺人,那會引起兩國爭端,單是珩淞這裏就不可能同意這麽做。


    那麽在排除掉單人戰力的情況下,各方麵幾乎拉滿的納西妲對散兵的計劃助益就是其他執政無法能與之相比較的了。


    跟散兵分析利弊後,他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接受了這個提議。


    “那麽我現在帶你去天守閣?”


    “可以。”


    見散兵點頭,珩淞就解開了借景之館外的封印,帶著散兵走出了借景之館。


    “恭喜,你迎來了你的新生。”不是作為被拋棄的人偶傾奇者,不是作為執著於一顆“心”的愚人眾的執行官散兵,而是真正由他自己決定命運的新生。


    雖然還有很多罪孽需要去贖清,但至少他有自己決定人生的機會了。


    散兵看著熟悉又陌生的踏韝砂,表情很是複雜。


    他從這裏蘇醒,也在這裏被引誘著墮落,這裏可以說是他的起點,也是他這段遭遇的終點,如今,這裏又是他新人生的起點。


    有時候命運就是這麽喜歡開玩笑,從哪跌倒就從哪爬起來。


    “冬尼亞斯,有酒嗎?”


    珩淞輕笑,遞過一小壇酒,“你這話是在質疑一個有錢酒鬼的酒水儲備量。”


    散兵也不理會她的揶揄,接過酒壇,喝了一口後就將剩下的酒都倒到地麵上。


    丹羽的屍體不知所蹤,即便是知道在哪,隔了這麽久應該連骨頭渣子也找不到了,這一壇酒就當是祭拜故人了。


    “雖然酒是我給的,你也已經幾百歲了,但我怎麽還是有一種攛掇未成年人喝酒的罪惡感?”靠在岩壁上看著散兵祭拜故人的珩淞忍不住咂舌。


    散兵:……


    原本還在祭拜故人的沉重氛圍被她一句話攪沒了,情緒不上不下的,讓沒有心的散兵都體會到了心梗是什麽感覺。


    愚人眾的情報沒錯,陽之魔神冬尼亞斯腦子真的有點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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