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控萬法龍樓......


    元獨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睜開眼。


    萬法龍樓仍舊矗立於萬法樓的正中,蒼涼古老而又恢弘肅穆,此時那盤旋其上的神龍似如有生命一般輕微起伏著。


    絲絲縷縷的氣息垂流間,就震懾了萬法樓山門內外的諸多修士。


    萬法樓雖然至今都不能徹底掌控萬法龍樓,但也有著特殊的法子可以溝通,在這一片山脈之中,除非真正踏入絕巔的封王強者。


    否則,敢有異動都要被徹底鎮壓。


    古往今來打這至寶主意的可不在少數,隻是,包括曾經的幾尊封王強者,無一例外的被反噬震殺。


    以他如今的修為,怎麽看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有誌者事竟成。”


    穆龍城聲音平和:“其他人不行,你未必就不可以。縱然至尊至寶,也不過是一件兵器,是兵器,就有著被人掌控的可能。”


    他,似乎極有信心。


    “三十多年來萬法樓待我不薄,如今我修為有成,天下都可去得,何必貪心於他人的鎮教至寶?”


    元獨秀說出自己的心思。


    萬法龍樓對於任何修士都有著莫大的吸引力,可有些事,他是不願意去做的。


    “他人?什麽是他人?這萬法龍樓是那萬法天尊傳承之物,其流傳是為了在尋有緣人,而非是擺放在山中觀賞!


    此寶,本也不是萬法樓之物。”


    穆龍城自然知曉元獨秀的猶豫,話鋒一轉:“你可還記得三十年前的那一場引起天下震動的‘劫數’?”


    “那一場劫數?與萬法龍樓有什麽關係?”


    元獨秀有些發怔。


    這似乎是全然無關的兩件事,萬法龍樓並未真個複蘇過,怎麽會引來整個東洲的洞天修士的劫數?


    “最為細微的‘微粒’組成了人體,也組成了草木,鳥獸,泥土沙石......而一切的一切,由小到大,整個宏觀的存在,就是‘天地’本身......”


    穆龍城幽幽說著。


    離開薩五陵之後,他在那一方‘輪回福地’之中呆了很漫長的一段歲月。


    是在消化在薩五陵那方世界的所得,也是在推演自身法門。


    他身兼玄星內外拳法大成,還有著那名為久浮界的體係,薩五陵所處那方世界的精華修法,還有安奇生的那門‘太極感應篇’。


    終成萬法四劫心聖功,以此功法觀世界,他所能看到的,比此時的元獨秀還要多得多。


    比如,三十年中,天地的細微變化。


    聽著穆龍城的訴說,元獨秀心中泛起漣漪,類似的話他也已經聽說過,隻是相比起外人,他自然更相信這位‘老師’。


    “劫數之本質,是天地宇宙的運作,天地最為微不足道的一個顫動,對於天地之中的眾生來說,也必將是個巨大的災難。”


    穆龍城若有所指:


    “若天地真有變化,東洲首當其中......”


    元獨秀心中一凝。


    還想說什麽,穆龍城已然不再開口了,他從來隻提醒,真正做出決定的,還是元獨秀自己。


    呼~


    元獨秀睜眼未久,一道倩影破空而來,落於山頂,微微躬身:“元公子,祖師沐浴完畢,要見你。”


    “知道了。”


    元獨秀收斂心念,起身一個跨步,自此處山巔消失。


    再出現,卻已然來到苗山之巔,那一處雲霧紫霞繚繞的‘練氣台’前。


    一襲紅衣的苗萌負手而立,背對元獨秀遠眺星空,光影與霧氣更迭,顯得她的麵色有些明滅不定。


    “你找我有何要事?”


    元獨秀神情平靜,不卑不亢。


    事實上,自從三十年前那一次洞天之劫兩人‘陰陽調和’之後,關係已然有了緩和,但也僅僅是有些緩和。


    尋常時候兩人見麵極少。


    苗萌養好洞天之傷後,更是已經許久不曾見麵了。


    “沒有事,便不能尋你來嗎?”


    苗萌轉過身來,帶著一絲好奇,驚歎:“單論體魄,大日聖體隻怕是東洲第一了,便是那藍水仙凝練的東荒神體也不如你了。”


    兩人雖然不是朝夕相處,但對於彼此自然也極為熟悉。


    她自然能夠感覺到元獨秀的驚人進境。


    元獨秀微微沉默,隨即抬抬手:“還未恭喜你成就粉碎真空,成為萬法樓掌教。”


    或許是相處的久了,也或許是太陰月桂與大日真形的天然吸引,他對於苗萌的態度有了他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的變化。


    “前者我受了,後者......”


    苗萌微微搖頭,神色淡然:


    “這掌教之位,我本也不怎麽稀罕,萬法龍樓與我無緣,便是繼任掌教,也不過是勞心勞力而無其他什麽好處。”


    “那你為何答應?”


    元獨秀自然不會以為苗萌是胡言亂語,卻也有些好奇。


    苗萌是真正的求道者,對於權勢並無什麽興趣,她的地位已然足夠高,更進一步,也沒有什麽意義。


    若為了萬法龍樓還說得過去,不為萬法龍樓,就有些古怪了。


    “人才凋零,若萬法樓天驕輩出,又何須我出頭?”


    苗萌隨意回了一句,看著元獨秀的眸子平靜如水:


    “我們,也是時候分別了。”


    她的聲音不高不低,更沒有什麽情緒波動,似隻是漫不經心的一句話。


    “嗯?”


    元獨秀眸光深處不易察覺的一閃。


    苗萌已走上前來,她的身材自然沒有元獨秀來的高大,卻也極高,手掌輕抬已然觸碰到元獨秀的下巴。


    “你!”


    元獨秀身子一抖,卻隻覺一股強絕壓迫自四麵八方而來,好似千山萬水同時壓在身上,讓他動彈不得。


    苗萌輕輕挑動元獨秀的下巴,這是兩人少有的親近:


    “緣起緣滅終有盡,這些年算是我占了你的便宜,我不是無情無義之人,臨別之前,我可以答應你一個要求。”


    砰~


    氣浪鼓蕩,血氣翻滾。


    元獨秀硬生生掙脫了束縛,後退一步,神色很不好看,卻還是按耐下去,開口問道:


    “是護道長老?守塔長老?還是竹功等太上長老?”


    苗萌是萬法樓千年中最出彩的弟子,但萬法樓中比她修為更高的老古董也是有的,三十年前因為自己。


    苗萌險些和那幾人大打出手,若非是她執掌萬龍舟,隻怕三十年前兩人就一起被鎮壓了。


    “都是,也都不是。那些老家夥,如今已經不再是我的掣肘了。”


    苗萌撩起一縷長發,輕鬆隨意卻帶著強烈的自信。


    天地大變之後,歸一之境難成,千年修持與三千年修持相差並不太大,她晉升之後,萬法樓已然無人能夠威脅她。


    “因為,元陽道人。”


    小弟?


    元獨秀心中一鬆,知曉症結之所在。


    前人掌教執掌萬法樓千年之久,如此被鎮壓,萬法樓的人如何能不同仇敵愾,這三十年裏,幾代真傳弟子都被他打了個遍。


    自然也是與此事有關。


    “離開,自然沒有問題。”


    元獨秀神情平靜,心中似無波動:“隻是補償卻也不必了。”


    說罷,他沒有絲毫留戀,轉身就要離去。


    雖然這一離去,大概率沒有機會接觸萬法龍樓,但他卻不想開口,真個在分別之前還向她要求什麽東西。


    “觀禮之後再行離去吧。”


    苗萌神色終於浮現一抹複雜,人非草木,她修的也不是無情道。


    三十多年的相處,便是花草也該有著幾分情誼,更不必說是‘道侶’了。


    元獨秀腳下一頓:


    “好。”


    .......


    呼呼~


    穹天至高的星空之中,一顆通體赤金,好似星辰般的龐然大物在太空之中急速而來。


    這一顆赤金色的‘星辰’之外不顯絲毫生機,如同金鐵澆築,而若有人近距離去看,就能看出。


    這一顆星辰般大小的龐然大物之上,密密麻麻的刻畫著數之不盡的陣紋烙印,此時,那無數陣紋都在流動著。


    似乎橫掠太空的同時還在虛空之中捕捉著什麽氣息。


    “傳說之中的皇極大陸......”


    某一刻,這一顆赤金色星辰由極速轉為極靜,停滯在太空之中,一道低語之聲伴隨著一道眸光響起。


    眸光凝視,蔚為壯觀。


    那是一方橫空不知多少億萬裏的巨大,不規則大陸,在其周圍,是被其巨大體量而牽引而來的萬萬億星辰天體。


    太空枯寂,而這大陸之外卻是群星璀璨。


    那無數星辰環繞之中,是一顆超越了所有星辰天體的巨大‘太陽’。


    哢哢哢~


    赤金色星辰劇烈抖動一瞬,其上無數陣紋登時大亮,隱隱間,似可看到一座‘鍾樓’之影。


    這赤金色星辰震動劇烈,前後幾個刹那而已,星辰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方比之那赤金色星辰小上千萬倍的樓船。


    樓船並不大,其上人更少。


    隻有兩人。


    一少年盤膝而坐,赤金色披風之下,是一副散發著無盡鐵血殺戮之氣的甲胄。


    一老者著黑色長袍,須發皆白,眸光卻是極為清澈,蘊含著極度危險的氣息。


    “此處,就是皇極大陸了。”


    老者神色平靜,眸光之中卻皆是觸動,親眼看到傳說之中的皇極大陸,他的心神也是激蕩。


    呼呼


    披風獵獵,甲胄錚錚間少年抬眉,可見四眸流轉,兩黑兩紅:


    “終歸是我齊倉拔得頭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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