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果真是沒什麽消遣娛樂項目,除了白天登山就是晚上登山,反正都是爬山。還是沒有纜車純爬山。諸鶴絕望的闔了闔眼睛,想起上一次爬山的經曆,並因此想到了樓蒼,隨口道:“本王送你的玉牌怎麽沒見你佩?”晏榕道:“出門匆忙,忘記了,以後定日日戴著。”諸鶴心道你還給本王最好,說不出口,隻能不太爽快道:“行了。退下吧,賞景的事本王再想想,睡醒再說。”晏榕溫柔道:“那孤明日來等皇叔。祝皇叔好夢。”諸鶴不僅沒有好夢,還夢到自己變回了幼崽期的本體。一隻弱小無助的嫩黃小絨毛團,纖細無比的兩隻小爪盡力向前拚命奔跑,不幸腳下不知為何一滑,在桌上滾了幾滾,滾進了一個溫熱的掌心裏。小小的絨毛團被逃無可逃的包在掌心之中。而掌心的主人語氣低沉。“皇叔,孤又抓到你了。”諸鶴:“?”諸鶴:“!”諸鶴嚇得一個猛子就從床上紮了起來,心驚膽戰的檢查了一遍自己的胳膊腿兒,然後長長舒了一口氣:“德莊?德莊!給本王端杯水來。”天色已經漸漸亮了起來,但沒有大小朝的日子,諸鶴向來從不早起。德莊很快端著水走了進來,低聲道:“攝政王,太子殿下已經在前廳等了小半個時辰了。”諸鶴登時想起夢裏自己的慘狀,氣憤道:“讓他等著,等到天荒地老!”德莊:“……”德莊聲音很輕:“王爺,您不是最喜歡皇宮後山那片木槿了?每年都要去看。九月末是最後的花期了,正是好時候。”一杯溫水下肚,諸鶴琢磨著自己怎麽也不能平白就被個噩夢欺負,於是點點頭道:“成,去把喀顏爾弄起來給本王束發,讓太子再外邊繼續等著,不許坐,站著等。”德莊:“……”德莊覺得太子殿下真是太可憐了,隻得默默領命去了。大曆皇宮選址依山傍水,前有護城河緩緩而繞,後有青山蒼翠挺拔,山中名貴樹木頗多,還圈養了一披各番邦進貢,不便養在宮中的奇珍異獸。黃金車輦內的空間說小不小,但也隻夠兩個男人並肩而坐,隨著車轍前行,時不時還能擦到對方衣擺。諸鶴一上車就開始閉目養神,滿心想著怎麽報昨晚那一夢之仇。對比攝政王歪歪斜斜的坐姿,晏榕從頭到腳都寫滿了“第一公子”的謹禮謙和,雙膝並攏,肩背挺拔。不知走了多久,諸鶴睡得腦袋一歪,靠在了晏榕肩上,隨即似乎又嫌硌得慌,皺著臉把自己挪到了旁邊的靠枕裏,半醒不醒的眯了眯眼睛。這一舉動完完整整落在晏榕的餘光裏,他頓了頓,開口問道:“皇叔身邊的侍女似乎之前從未見過,是新來的嗎?”諸鶴剛計算好了怎麽報複,心情總算好了些:“月奴帶回來的,怎麽,子央吃醋了?”晏榕:“……”晏榕還沒來得及搖頭。諸鶴便又道:“放心,皇叔心中唯有子央一人,不會給你找皇嬸的。”晏榕:“……”兩人相處這麽久,晏榕自知辯駁也無濟於事,索性不再說話,隨諸鶴去了。雖然諸鶴在民間的風評已經差到不能更差,但市井之間依然知曉攝政王極愛木槿。傳聞中燕都的氣候其實不適宜木槿生長,因此幾十年前並沒有木槿栽種。還是先帝為了當年尚且年歲未到及冠的攝政王特意從江北進了一批木槿花種,又找了專門的花匠,這才在後山為諸鶴種出了一片木槿園。不知晏榕是特意來看過,還是每年都如此,山上的木槿的確開的正盛。粉白的花朵一簇簇迎風搖曳,連鮮翠欲滴的葉片都被花匠擦拭得幹幹淨淨,纖塵不染。諸鶴突然想起,在自己騙吃騙喝的野生動物園裏,也有這麽一大片瀲灩的木槿花,他曾經還偷偷趁著夜色去啄禿過好幾叢。時光流轉,花朵恒久,改變的隻是他是時間,從他一隻美貌優雅漂亮卓越人見人愛的大玄鶴,變成了一隻嫩黃嫩黃隻會撲騰的小雛鶴。這是什麽人間疾苦!讓鶴傷悲!諸鶴彎腰,悲憤的折了一朵最為嬌豔的木槿,四周瞧瞧,抬手戴在了站在自己身側晏榕的耳朵旁。晏榕:“……”晏榕自然看到諸鶴又做了什麽壞事,無奈道:“皇叔。”諸鶴笑盈盈的幫晏榕調了調花朵的位置:“不錯,阿榕果真以貌冠天下,比這木槿還要絕上幾分。”說普通的男子以貌取勝尚且不算好話,更何況晏榕太子甚為,以色侍人,更是難聽。晏榕眼底的恨意一閃即逝,輕輕歎口氣,將耳畔的木槿摘了下來。正待開口,卻聽木槿園外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隨即似乎有女子的哀叫,夾雜著侍衛淋漓的嗬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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