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出一個笑來:“敢問太子殿下奇怪什麽?”晏榕看向他。鄔玉:“是奇怪我為何會聽攝政王的旨意 ,還是奇怪攝政王為何肯放我回去?”晏榕顯然沒想到鄔玉會反駁:“他是大曆攝政王,你是北狄王子……”“我愛慕於他。”鄔玉打斷了他的話,慢慢道,“我十分愛慕攝政王,不願看他在燕都憂心,又怕他前來江北危險,所以我替他來了,很奇怪麽?”晏榕怔了下,幾乎是下意識便脫口而出:“他不愛你。”“是嗎?太子殿下如此急著反駁,不過是因為攝政王心悅於你”鄔玉笑了笑,“可攝政王是怎樣的性格你我都十分清楚,喜惡遷移,隨心所欲。殿下難道就能保證,他會一直喜歡你嗎?”“等有一天他不再愛你了,太子殿下,你身上還有任何價值值得他多看你一眼麽?”晏榕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回到屋中的。他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靜靜坐了許久,突然狠狠砸了下桌麵,生來便沒沾過陽春水的五指擦在粗糲的木板上,滲出一絲絲的血痕來。他不明白自己的焦躁究竟從何而來,甚至他突然有些搞不明白自己今天明明是想去拉進鄔玉那方的關係,方便日後奪權之備……可最終卻成了這幅樣子。鄔玉離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瘋狂在晏榕腦中回旋。直到他快要臨近崩潰的時候,屋門從外輕輕敲了敲,沈慕之的聲音響了起來:“殿下,睡了麽?”晏榕深吸一口氣,斂好神色,將受傷的手藏進袖袍裏,起身開門。貼身太監來喜才從外頭回來,見門開了,便隨沈慕之一並進來,手腳麻利的為兩人呈好茶,從懷中摸出一封信遞給晏榕:“殿下,這是攝政王在南疆的全部行蹤,探子剛剛飛鴿傳書過來。”晏榕點了下頭,來喜便機敏的退了出去。沈慕之瞥了眼那信封,有些疑惑:“殿下,這信……”“無礙,隻是孤一些私事。”不過數月,晏榕麵上原本屬於少年的稚嫩便褪了下去,顯得深邃而幽靜。他將手中的信放在一邊,對沈慕之道,“北狄王病重,此次鄔玉應該是為奪嫡而去。”沈慕之頷首,輕聲一歎:“攝政王此舉不妥。鄔玉此人心計極深,又擅巫蠱之術,時間一長,必有禍患。”晏榕眼中的情緒一閃而過:“你我出巡數月,燕都隻餘攝政王與鄔玉二人,孤擔心……”“不會。攝政王不喜……”沈慕之話說到一半猛然停了下來。晏榕:“不喜什麽?”沈慕之硬生生將後半句話吞了回去:“攝政王恐不喜鄔玉的性情。”晏榕微微垂眸,也不知信了還是沒信,半晌後才低道:“……孤與鄔玉,的確區別頗多。”沈慕之:“……”燭火跳躍之中,少年麵上並不十分自信,咬著唇,顯出一點固執的頑強。沈慕之終究沒能忍心將那晚諸鶴說與自己聽的話講出來,隻好換了個角度:“殿下近來是否對攝政王思慮太多,如此下去,恐怕並不益大計。”晏榕強迫自己收回心思,重新道,“孤明白。”沈慕之道:“前幾日殿下讓微臣去探訪的事已有結果,雖然相錦那件事時間久遠,很多人已經說不清楚,但微臣找到了一個曾經從宮中出去的老嬤嬤,此人正在江北。”晏榕:“如何?”沈慕之:“相錦雖自稱出家人,頭上卻無戒疤,先帝起初並不信他,但後來,他所算的每一件事都準了,且發生的時間從無錯漏。”晏榕:“那他究竟所為何事被關?”沈慕之搖了搖頭:“先帝曾將具體知道的宮人全數屠殺。老嬤嬤說的也隻比傳聞中略微詳細一些,但她提到了一點是跟攝政王有關的。”晏榕一愣:“什麽?”沈慕之道:“她說,相錦當年就想偷偷從先帝身邊帶還是孩童攝政王離開,先帝大怒,這才將相錦關了起來。”所有知情人死的死亡的亡,當年的真相便和先帝與攝政王的關係一般,成為了隻有當事人才知道的秘密。沈慕之離開之後,晏榕終於繃不住麵上的表情,連最後一絲笑意都蕩然無存。他停了許久,才將來喜送來的那封信拿出來,拆開漆印。信中的內容十分簡略,無非是講攝政王如何在“蒼鷹”軍中作妖,如何霸占大帥主帳,如何欺淩弱小,好逸惡勞,奢侈放縱。是他記憶中的諸鶴。晏榕不經彎唇無奈的笑了一下,待回過神來,連自己都愣了愣。一封信很快便到末尾,晏榕正要將信放下,卻看見了最後一行字。【大暑夜,月奴奸細佯誘樓蒼將軍出兵,後陷囹圄。攝政王夜行而出,於兩兵陣前殺月奴國主,救樓蒼於危難,後回燕都。】唇邊本就單薄的笑意僵在了原處,晏榕身形一頓,突然間生出一股莫名的焦躁。那焦躁像是引燃的火,洶湧的燒灼,很快便燒進了晏榕的胸口,燒得他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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