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雅興致衝衝地跟著一起進了本,還帶著不少她看中的好苗子,想趁他們家小楚難得去刷道具的時候帶著他們提升一下個人等級。


    但令她沒想到的是,楚雲謙說的刷本和她想象中的根本就不一樣,此人並沒有選擇壓等級去刷低級本,而是直接開了b級的!


    更抓馬的是,他們發現不對勁兒的時候已經下不了車了!


    希雅自己上了輛黑車也沒什麽,關鍵是她手底下還帶著一串兒組織未來的花骨朵,要是不小心折了,她的心真的會碎掉的!


    本以為他們的小高同誌是在誇大事實,進本後希雅就知道他隻是在陳述事實了,看著他們家小楚像是吃錯藥了一樣上來就拎著任務npc的衣領問守關boss在哪兒……


    完全就沒有給npc過劇情的機會,刀都要架到人家脖子上了,似乎那個主要npc不說,他下一刻就會砍了人家,把全副本的怪的仇恨值拉過來。


    係統明確說過不可以傷害npc,但npc的界定是什麽它沒明說,後來的判定方式還是玩家自己摸索出的:


    在副本裏會說話的,隻要不變成怪物就屬於不可傷害的npc,這種受保護的中立派被玩家戲稱為‘不亮血條的怪’。


    而頭上有感歎號的主線npc則絕對中立,擁有永久豁免權。


    那時候係統雖然禁止玩家殺npc,但也沒說殺了有什麽懲罰,於是就有玩家不信邪殺了任務npc,結果不是被規則怪物盯上被秒得渣都不剩就是吸引了全副本的仇恨值,直接被迫開啟了boss戰,下場也是渣都不剩……


    因著這個前車之鑒,後來再也沒有玩家敢挑釁規則去殺主要任務npc……


    眼看楚雲謙要作死,神情認真嚴肅不似作偽,他意識到他真的會動手,希雅完全有理由相信他們小楚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現在終於還是瘋了……


    希雅回想了一下,發現除了楚梟死的那次他的情緒有那麽一點不正常外,後來就沒有什麽能再刺激他的了……難不成這受刺激還有遲發性的?


    本著關懷組織頂梁柱的心思,希雅試圖冒充一回心理醫生關心一下頂梁柱的心理健康,但奈何他們小楚執行力太強,已經以一己之力得罪了整個副本中的大半npc,連帶著怪物的仇恨一起吸引了。


    那些隻是想跟著大佬蹭一下經驗的新成員看著連帶記恨上他們並慢慢圍攏過來的怪物,隻能弱小可憐又無助地表示這波是屬於楚雲謙之外的人的大冒險,因為那個引怪的大佬已經不知道殺到哪裏去了……


    唯一一個好消息是,他沒對主要npc痛下殺手,不至於一來就是地獄難度,那些小怪他們能對付。


    希雅要照看那些跟著進來的倒黴新人,還要負責推主線,隻能由著疑似走火入魔的楚雲謙自己去浪了……


    好在這個副本是求生類副本,主線就是殺夠一定數量的怪物,然後存活下來而已,對他們來說倒是沒有太大的難度,隻是由於某人隨意開怪,原本不算太難的任務難度也被拔高了不少。


    ……


    他們出副本後,希雅總算逮到機會對楚雲謙進行一個長達五分鍾的譴責……倒不是她想隻譴責五分鍾,隻是她被打斷施法了。


    守在外麵還沒進本的高程眼睜睜看著原本神情激憤、聲色俱厲的希雅在他楚哥三言兩語間逐漸啞了火,連帶一出來就像死狗一樣橫七豎八‘陳屍’在沙發上的甲乙丙丁們都精神了不少。


    隻見他楚哥氣定神閑淡然開口“這是最快速的通關方式,我也是為了早點進組織升級本。”這是對著希雅說的。


    “你們的等級難道沒提高嗎?難道沒有刷到道具嗎?”這是對著跟進去的幾人說的。


    “你們不想快點把組織升上去嗎?你們難道想一直頂著個c級組織的頭銜被人看不起嗎?”這是對著大家說的。


    在場的人不由自主地搖頭,眼神逐漸堅定,瞬間就支棱起來了,就連隻是在一旁吃瓜的高程都像是被強行灌了一口全是‘科技與狠活’的雞湯,雖然感覺有點不對勁,但是這種莫名就燃起來了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因為進本時間不同、完美錯開這一切的陸案一進門就看見這堪比傳銷幹部洗腦失足青\/中年現場的一幕,他還抬頭看了一眼大廳正中間牆壁上的組織logo,確認沒走錯後才笑著問他們又在玩兒什麽遊戲。


    希雅這才從被洗腦的狀態中回過神來,她嘴角抽了抽,一臉複雜地看著楚雲謙:這人之前真的不是幹傳銷的嗎?這些話術用得還挺溜,幾句話就把那些小年輕說得打了雞血似的,不幹傳銷可惜了。


    來不及跟陸案說明情況,希雅沒好氣地白了楚雲謙一眼“少來,咱這組織都c級好久了,也不差這幾天,再說了,都頂著c級組織的頭銜好久了,也沒見誰看不起我,你那麽反常肯定有事,趕緊從實招來!”


    她坐在被讓出來的沙發c位,雙手抱胸、翹著二郎腿看向楚雲謙,左右兩邊坐著陸案和高程,身旁還有幾個組織成員,那架勢,頗有‘三堂會審’的感覺。


    楚雲謙拉開一個單人沙發坐下,無奈地聳了聳肩“我主要是想升到a級,解鎖高級道具。”他連刷好幾個本,但那經驗條也隻是過半,想到a級還遠著呢。


    希雅有點懷疑“b+到a要的經驗可不少,就算你不休息一直刷,沒個一年半載的估計都進不了階,你倒也不用那麽急。”


    陸案聽完高程小聲講述的事情經過,也不讚同地看向楚雲謙,滿臉欲言又止。


    眼看他們組織裏最能操心的老大哥要開始說教了,楚雲謙為了耳根清淨,趕緊扯開話題: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看咱組織差不多要湊夠升級的條件了,見高程還卡在b級,就想把他弄到b+。”


    話題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高程還在小聲控訴他楚哥不拿自己身體當回事,轉眼全場目光就向他看齊了,這種像是背後說人壞話被抓包的酸爽讓他多少有點焦灼。


    希雅本來對他的話就有些半信半疑,見他那麽能扯,連高程都被拉出來擋槍了,她立刻把半信半疑的半‘半信’去掉,。


    看出了他不願說明,希雅也就沒強求,隻給了他一個‘你知道分寸就好’的眼神,然後就要回去休息。


    結果楚雲謙的分寸仿佛被狗吃了一般,她還沒站起就聽見他對著高程道“正好你進本的時間也快到了,不如等下就跟我進去一趟。”


    一句話直接把希雅砸回了沙發裏,她帶著明晃晃的不解,欲言又止好幾番才把心裏的疑惑壓下去,許久憋出了一句“你下次出遊戲最好谘詢一下心理醫生……副本算我一個。”


    陸案在疑惑中也表示要一起,他們也阻止不了楚雲謙,勸他還要提防他反向洗腦,也隻能跟著他進去看著點,省得他作著作著就真的死裏邊了。


    “別那樣看著我,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了,而且會收斂點的。”


    楚雲謙在幾人極其不信任的目光下看向高程,示意他可以開始抽副本了。


    ……


    這次跟著從副本裏出來的幾人一來生無可戀地癱在沙發上,希雅看向最後出來的楚雲謙,滿臉都是:我再信你的邪就是狗!


    大概是她的譴責太過強烈,又或許是他達到了自己的目的,楚雲謙難得短暫地反思了一下自己近些日來的種種行為。


    雖然不覺得自己有什麽錯,但楚雲謙還是決定用請客來平息隊友的怨氣。


    於是,除了正經進副本的成員,組織裏其他人都再一次被湊到一起,然後進行一個豪華版團建。


    楚雲謙簡單吃了點就以要回去休息為遊退出了本次團建,其他人這些天下來都是目睹了他瘋狂進本,聞言趕緊讓他回去睡,就怕他過度疲勞一不小心就抽過去了。


    他也並非完全是為了脫身才那麽說的,楚雲謙確實有點累了,雖然在副本裏也休息過,但精神上的疲勞還是存在的。


    簡單洗漱後,楚雲謙不顧還沒完全幹的頭發,他躺在床上,手中舉著那顆已經有數道黑色裂痕的蛋。


    他記得上次楚梟出現就是在吸收了怪物和副本裏大量怨氣後,當時這顆蛋也是先是有了裂痕。


    楚雲謙記得上次這顆蛋也沒吸收多少怪物就孵化了,但這回他喂進去的怪物是上回的數倍,怎麽它反而沒有動靜了呢?


    他翻了個身,握著蛋的手指尖忍不住輕輕點著蛋殼,在困意湧上來前將它放回倉庫裏,以免將它壓壞了。


    楚雲謙的睡夢質量一向不錯,本該是一夜無夢,但他卻罕見地做起了夢中夢,也許是這段時間進副本的次數太頻繁,接觸的怪物也多,他的夢境中全是那些奇形怪狀的東西,一層接著一層,就像爬山虎的藤,緊緊扒著他,讓他有些喘不上氣。


    他不可避免地被驚醒了,可能是因為他全程在做夢,就算是休息過了,楚雲謙也覺得很疲憊。


    一般要是沒有外界刺激,楚雲謙醒來後會用一段時間來醒神,這段時間的他是有些分不清現實和夢境的,可以說是大腦啟動前最不設防的時候。


    腦子裏殘留著他被怪物抓住的畫麵,楚雲謙下意識要掙開束縛,想將身上壓得有些沉的東西甩下去。


    但他沒能掙開那種沉甸甸的感覺,反倒是被壓在他腰上的東西給扒拉了過去,那力道不算大,但也能輕易將他困住。


    這回楚雲謙不醒也被嚇醒了,肢體不過腦子就先發動了攻擊,一個肘擊後,他感覺從離他耳朵很近的地方傳來了一聲很輕的悶哼聲,像是猝不及防被打後沒忍住發出來的。


    楚雲謙去掰腰間那隻手的動作一頓,緊貼著另一具軀體的脊背也漸漸從僵直的狀態放鬆下來,他就著這個近乎是被另一個人圈在懷裏的別扭姿勢回頭看了一眼,果然撞進了一片深藍中。


    此前一直沉著的心在看見那雙藍眼睛後,不知怎麽就鬆快了些,他的語氣也跟著輕快了些許“是你啊……”


    那個熟悉的人睜著熟悉的藍眼睛看他,眼中沒有睡意,像是這樣看著他很久了。


    楚雲謙還在想自己是不是該說一句‘歡迎回來’,他沒注意到那雙藍眼睛的主人微微撐起了身體,也就沒能阻止他接下來的動作——


    就見那隻是‘睡’了許久的小怪物不知道又中了哪門子邪,他先是低頭在他耳邊輕聲說了一句“早安,我愛你。”


    耳垂有濕潤的氣息掠過,讓他產生了自己的耳垂似乎被親吻了的錯覺,這他感覺脊背有些發麻。


    但他剛開機的腦子還沒捋清剛才那句話,就見那人垂下那兩扇像是此時正輕輕撓著他心髒的長睫,輕車熟路地在他嘴角印下一個吻。


    楚雲謙下意識抿了一下唇,他一臉空茫,他覺得要麽是自己的腦子壞了,要麽是楚梟又吃錯藥了。


    ——剛開機就差點被一通操作幹宕機的腦子勉強擠出這麽一個念頭。


    “你怎麽又……你先放開我。”楚雲謙強行把腦子找回來,他阻止自己問出即將出口的蠢問題,轉過頭不去看他,強作鎮定地拍了拍腰間那隻胳膊。


    “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向來很聽他的話的楚梟沒有照做,他放在楚雲謙腰間的手上移,不必過多摸索就能找到那片正在震顫的皮膚,寬大的手掌輕易地就攏住整片覆在心髒上的皮膚。


    他用手摁在那不停隨心髒跳動而震顫的皮膚上,就著那個姿勢輕輕將他帶回懷中,繼續分享他的夢:“我做了一個很好的夢。”


    “夢裏的天空和我之前看到的不同,不,夢裏的一切都不一樣,那裏有很多顏色。”


    正欲嗬斥他的楚雲謙頓了一下,掐著他手腕的力道不由得放輕了一點,他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但最終也隻是憋出了一句“你…說話的時候能不能別對著我的耳朵。”


    楚梟看著那隻紅透了的耳朵,很想咬一口,但他忍住了,聽話地微微往下挪了一下,繼續念叨他那個念念不忘的夢。


    楚雲謙動了一下肩,想讓他也不要貼著他的脖子說話。


    “我的夢裏有你,夢裏的你很喜歡我的親吻,每次你那樣看著我的時候,都是想讓我親你。”


    楚雲謙:?那你的夢還真是邪門。


    他還以為是純愛賽道,不料這人轉頭直奔成人頻道。


    楚雲謙理智徹底回歸,他感覺這人就像是去進修了什麽‘撩人一百式’之類的奇奇怪怪的課,比之前更讓他招架不住。


    他推了一下他的胸膛,剛要強硬地讓他放開,沒事就不會出來蹦噠的係統突然出來刷存在感。


    [檢測到遊戲新版本,係統即將進入維修階段,維修範圍:全服,維修時間:十個工作日內……]


    楚雲謙終於被鬆開,兩人雙雙坐起,算起來,確實到了檢修日。


    他轉頭看了一眼和之前並沒有什麽不同的楚梟,本來還想說點什麽,但又不知道要說什麽,還好現在沒空,倒不至於因為不知道說什麽而尷尬,隻能說這係統檢修來的時機很微妙。


    楚梟也聽到了係統的聲音,他皺著眉,看向楚雲謙的時候還是那副沒什麽表情卻讓人忍不住心軟的無辜模樣,完全沒有剛才撩人時疑似被奪舍樣子。


    他直直看著楚雲謙,看起來有些難過“你要走了嗎?”


    正在看麵板的楚雲謙嗯了一聲,莫名的,這句話讓他想起那段被無意間錄下的語音。


    他抬頭看著楚梟,見他雖然難過,卻還是說“那我在這裏等你。”


    很奇怪,這不過是一句很尋常的話,楚雲謙卻覺得很不一樣,他似乎又聽見了那段錄音,它們逐漸與楚梟的話融合。


    [你要離開了嗎?]


    “你要走了嗎?”


    [那我送你離開吧!]


    “那我在這裏等你。”


    他覺得自己可能還沒睡醒,不然怎麽會突然想起楚梟好像很討厭一個人待在這裏,然後又突然滋生了某種衝動,還任由心底那股衝動蔓延開來。


    楚雲謙聽著登出倒計時,放在膝蓋上的手蜷了一下,他語氣淡然地叫了楚梟一聲“你過來一下。”


    被吻住的那一刻,楚梟感覺自己也變得暈乎乎的,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夢中。


    就算他回過神時發現那個人消失了、就算周圍一片漆黑,他覺得好像也沒有那麽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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