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確切地說,是兩個晦氣的人。


    不遠處,宋亦之正與一位女子一同從脂粉鋪子裏出來,二人有說有笑的。


    溫陽的眸子幾乎是在看到那兩人的一瞬就不自覺地就冷了下去。


    因為溫陽通過那位女子的麵容,已經從記憶中搜尋出了那人的身份,是永明郡主,溫雲蕖。


    溫雲蕖是晉王的女兒,晉王因有先帝特赦,所以及冠之後也一直留在陵國的都城裏。


    所以溫雲蕖也算得上是從小與溫陽一起長大的堂姐。


    隻不過,溫陽卻並不太喜歡這位堂姐,因為這位堂姐在外的風評可以說是完全與她相反,是城中最知書達理,善解人意的皇家閨秀。


    而且這位堂姐曆來也瞧不上溫陽的行事作風,但因為溫陽是陵皇最為寵愛的小公主,所以也不敢當著麵貶損她,隻是每每碰麵時,總會隱晦地貶損兩句。


    原主曾經壓不住火,每次都會被刺激得與溫雲蕖吵上幾句,如此一對比,更讓大家覺得永明郡主溫柔大方知書達理,而她則像個市井潑婦,絲毫沒有公主應有的端莊嫻雅。


    正巧,此時宋亦之與溫雲蕖一抬眸,也看到了剛下馬車的溫陽以及溫陽身邊帶著的淩寒。


    溫雲蕖瞅見麵容看上去柔弱俊美的淩寒,心中生起一絲不屑,上前開口道:“這不是溫陽公主殿下麽,你這樣公然帶著男寵出行,就不怕以後尋不著駙馬了?”她雖是笑著的,語調卻是毫不掩飾的陰陽怪氣,畢竟溫陽身邊總是圍繞了一些低級的男寵,而她的身邊,現在站著的,可是宋亦之!


    誰知,溫陽聽了這話,卻不甚在意地揚了揚眉尾,隨後掃一眼溫雲蕖身邊常服打扮的宋亦之,語氣淡淡地開口:“堂姐,若是帶一貼身侍衛出街保護我的安全都能被你看做是男寵,那你身邊這位男寵,又是哪兒尋來的?”


    溫陽當然知道宋亦之的身份,但是她此刻卻故意裝作不知,把宋亦之說成是溫雲蕖的男寵。


    果然,宋亦之在聽見她的這番言論後,臉色明顯沉了幾分。


    但估計是礙於溫陽公主的身份,所以並未開口說什麽。


    “你!”溫雲蕖似乎沒想到溫陽會如此伶牙俐齒地回嘴,一時間她倒是氣得臉色有幾分漲紅了起來。


    不過為了保持在外的形象,她很快就冷靜了下來,溫雲蕖冷哼了一聲道:“你自己平日裏行為不檢,所以才會令人誤會,我身邊這位跟你府中的那些男子可不一樣,這可是宋太尉家的公子,最年輕的少年將軍宋亦之。”


    說完,溫雲蕖還自傲地抬了抬下巴,似乎宋亦之的身份十分給她長臉。


    溫陽卻根本不理會她這份攀比的心,她似笑非笑地著宋亦之道:“將軍隨郡主這般毫不避嫌地公然出行,莫非你們二人......”


    溫陽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宋亦之拱手抱拳道:“殿下誤會了,末將與郡主,並無男女關係。”


    溫雲蕖聽到這話,身軀一震,臉色煞白,嘴唇顫抖著喃喃道:“亦之......你......”似乎是不敢相信宋亦之會在溫陽的麵前否認她們的關係,明明之前他還在月下向她表明了心意......


    宋亦之的臉上也隱隱閃過幾分不忍的神色,但是想到二皇子之前跟他的談話,他終究是什麽也沒朝溫雲蕖解釋,隻是有幾分隱忍地垂下眼眸。


    溫雲蕖見宋亦之這般態度,她眸中淚光閃爍,為了維持體麵,她什麽也沒說,強忍著不讓淚水落下,提著裙擺轉身走了。


    而宋亦之也沒去追,仍是站在原地。


    溫陽漫不經心地笑著朝宋亦之開口問道:“宋將軍不去追郡主?我看郡主剛剛離去時,麵色似乎不太好。”


    等到溫雲蕖走了,宋亦之才抬眸道:“剛剛公主說得對,末將作為男子,既對郡主無意,就應當與郡主避嫌,不然,會有損郡主的清譽。”


    “是麽......當真無意?”溫陽皮笑肉不笑地又問了聲。


    “當真無意。”宋亦之正色道。


    而溫陽聽著宋亦之的回答,簡直要惡心吐了,宋亦之竟然敢說他對溫雲蕖無意?!


    原主的記憶裏,在秋季圍獵上,宋亦之簡直就像孔雀開屏般展示著他的高超箭術與體貼,甚至還特地給她獵了一隻火紅的狐狸,說是讓她做一條冬季的圍脖。


    一個長得豐神俊朗還體貼入微的男子如此直白而真誠的示好,原主哪裏抵擋得住。


    幾乎是立刻就認為宋亦之對她有意,於是找陵皇請旨賜婚了。


    可是成親後,宋亦之卻把她鎖進暗室,在她麵前無數次用仇視的目光看著她,怪她請旨賜婚,所以才讓她痛失了他本該想娶回家的永明郡主。


    他一遍又一遍地在暗室中向原主訴說著永明郡主的好,讚歎她溫婉賢淑、才貌雙全、賢良淑德、蘭心蕙質,說著他到底有多愛她。


    隨後話鋒一轉,又惡狠狠地嫌棄原主,水性楊花,不守女德,說她髒,把她貶得一無是處......


    在記憶中,溫陽還以為,宋亦之對溫雲蕖的感情有多麽忠貞不渝呢。


    卻沒想到今天宋亦之竟然在她麵前主動撇清了與溫雲蕖的關係,這樣看來,記憶裏宋亦之在暗室裏的那番言論簡直可笑。


    這個自己立場都不堅定的男人,明明是他自己權衡利弊放棄了自己喜歡的女子,竟然還有臉把錯全都怪在原主的頭上,當真是可笑極了!


    溫陽懶得與宋亦之多言,扭頭對一旁的淩寒道:“走吧,我們去鋪子裏挑佩劍。”說完,就轉身朝鐵匠鋪走去。


    宋亦之聽到溫陽要挑佩劍,於是他主動開口道:“殿下是要在鐵匠鋪挑選佩劍麽,若是這樣,末將可以幫您.......”


    誰知一直站在溫陽身邊沒有出聲的淩寒的此刻卻突然朝著溫陽身前一攔,“關於挑選武器,我自有心德,就不用勞煩宋將軍了。”


    隨後淩寒才扭頭望著溫陽,“殿下,我們走吧。”


    淩寒整個人恰好地隔在了她與宋亦之的身前,完全擋住了宋亦之的視線。


    溫陽仰頭看著淩寒溫柔的側臉,於是她語帶笑意地回了聲:“好。”


    隨後垂眸,主動牽起淩寒垂在身側的一隻手,轉身就朝鐵匠鋪子走去。


    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宋亦之,徒留宋亦之一人呆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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