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廷楷這一拍,恰好暴露了他不太高的素質。


    沈幼寧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脖子一縮,手中的小錘錘捏得更緊。


    老骨頭估計都快骨質疏鬆了,捶起來應該會很好捶。


    一旁的賀玉玲嚇了一大跳,連忙躲到沈幼寧身旁。


    她開口懦懦道,“沈同誌,謝副營長他父親好凶。”


    “你嫁過去,估計有苦頭吃了。”


    “要不我先出去給你搬救兵。”


    “嗯,你去吧,走路走慢點。”沈幼寧讚同。


    “救兵別搬來得太快,不然不方便我發揮。”


    賀玉玲抬眼看了兩眼威嚴高大的謝廷楷。


    又看了一眼手握小錘錘的沈幼寧。


    “那你積點口德,畢竟是一家。”


    “放心,我心裏有數,一視同仁。”


    賀玉玲從沈幼寧的身後拘謹的走了出來,還衝著謝廷楷有禮鞠躬。


    “領導,我先出去叫人。”


    “旁邊有凳子,你先坐,免得犯高血壓。”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賀玉玲這小嘴巴最近也利索了不少。


    隻是謝廷楷還是頭一次看見有人把搬救兵說得這麽明顯的。


    他不過眉毛微動,他身旁的警衛員就出手把賀玉玲給攔了下來。


    賀玉玲嚇了一下,身子一抖,懷中藏著的棍子“哐當!”一聲,不小心的掉落在了地上。


    被謝廷楷和警衛員的目光看了過來,賀玉玲不太好意思的尷尬一笑。


    連忙彎腰把棍子給撿了起來。


    “就是擀麵杖。”


    “我哥是團長,我一般不輕易打人。”


    “你們放心吧。”


    “小同誌,你別緊張。”謝廷楷聲音溫和幾分,看起來倒像是一個慈祥的人。


    “我隻是同這位女同誌說幾句話,犯不著搬救兵。”


    “哦,那你說吧,我給你們記錄。”賀玉玲回到她熟悉的位置,抽出紙筆。


    這天然呆的純精模樣,倒是有得幾分沈幼寧的真傳。


    謝廷楷默默把眼中不悅收斂。


    居高臨下半掀開眼皮去看沈幼寧。


    “你同遠舟,分了。”


    “好可惜,你這是八月十五過端陽,晚了。”


    “昨天下午結婚證都領了。”


    “說不定這會,我肚子裏麵都有了謝家的孫子。


    沈幼寧小臉可惜,抬手假模假樣摸上她什麽都沒有的小肚子。


    謝廷楷來之前,早已經預料到這一點。


    但是沒想到謝遠舟找的對象能如此厚臉皮說出來。


    “你家家庭成分不好。”謝廷楷繼續開口。


    “陸爸爸,我看你這是老母豬吃芥末,挺會往臉上貼金。”


    “你家什麽家庭環境,你心裏沒點數。”


    “我都沒嫌棄你會連累我,你還嫌棄我拔高你家的複雜度了。”


    “我看你這真是蛇皮口袋,挺能裝的啊。”


    “你那麽囂張,國家幾級保護動物啊?動物協會是不是都得拿你做個標杆?”


    “你手上戴的是上海牌手表嘛,好表啊。”


    “作為失敗父親的典型,你真的很成功。”


    “雨不會一直下,但是你的頭會。”


    “麵子給多了,狗都覺得是獅子。”


    “你爸媽就該把那兩分鍾拿來散步,不然也生不出你這麽一個博愛的人。”


    “你要是覺得我說話不好聽,你可以把自己耳朵戳聾。”


    “世界那麽大,不差你這一個奇葩!”


    “沈幼寧,你這是詆毀上級!”謝廷楷臉色仿若冰霜,眼神恰似寒星,如冰似雪。


    再加上他自身常年身處高位的威壓,一時竟然的讓檔案室裏麵的空氣凝結。


    不過沈幼寧是誰,她連死都不怕,還會怕謝廷楷。


    大不了魚死網破,她不受這口氣。


    與其精神內耗自己,不如精神內耗別人。


    她如果有錯,那肯定就是別人的錯。


    反正不可能是她的錯。


    “你啥時候調來119團的,我咋不知道?”


    “是看出你的繼子爛泥扶不上牆,準備下場親自糊了嘛?”沈幼寧露出友好一笑。


    “牙尖嘴利,上不得台麵的東西。”


    “你最好想想你的父母。”謝廷楷出聲提醒,眼中的老謀深算非一般人可以比擬。


    “看來你調查得挺仔細的,昨天晚上沒睡覺吧。”


    “哎喲,白頭發都冒出來了,你咋還沒有改姓陸呢?


    “我的父母現在是你的親家,你不介意往自己臉上扇嘴巴,我犧牲一下也沒啥。”


    “如果你和謝遠舟離婚,我可以幫你為你的父母洗刷清白。”謝廷楷強忍怒氣。


    如果不是沈幼寧已經同謝遠舟結婚,他也不至於來此。


    “你自己都挺黑的,還給別人刷白。”


    “你這心眼還挺大的,可惜我怕你越刷越黑啊。”


    “我說離婚,是來通知你,不是征求你的意見!”謝廷楷沉聲說道。


    他身上威壓,如同山嶽壓頂,讓人難以喘息。


    這種威壓並非僅僅是氣勢上的壓迫,更像是一種實質性的存在,能夠讓人清晰地感受到它的重量和力量。


    就好像周圍的空氣都因為這股威壓而變得凝重起來,形成了一道看不見的屏障,將其他人隔絕在外。


    沈幼寧的小臉被壓得有幾分蒼白。


    但是她還是頂著這股威壓緩緩抬頭。


    “……”


    不過她正想開口反駁之際,門口卻是突然傳來謝遠舟的聲音。


    “離不離婚是我自己的事!”


    “你當年再婚,我沒管你的事,你也別來管我的事!”


    “謝廷楷,你欺負我行,你憑什麽欺負我媳婦?”


    “要不要讓大家都知道,你是怎麽為了幫助繼子迫害的親生兒子?”


    “我有時候真懷疑,陸北征是不是你親兒子!”


    “放肆!在部隊裏麵學了這麽多年,還沒學乖。”


    “你就是這樣詆毀你父親?”謝廷楷肉眼可見的更氣。


    謝遠舟走了進來,身上還帶著比拚過後還沒有來得及換洗的滿身泥濘。


    他站到沈幼寧身旁,向來染著陽光的眼迸發出鋒利的光芒。


    “我詆沒詆毀,你自己心裏清楚。”


    “你拿誰當親生兒子,你自己心裏也清楚。”


    “衍慧也差不多畢業參加工作,陸北征也當上副團。”


    “我倆就不留在謝家打擾你們一大家子幸福美滿。”


    “不用你說,明天我就登報上告上級,同你謝家劃清關係。”


    “同我謝家劃清關係,嗬~”謝廷楷輕笑。


    “你以為,如果沒有謝家這棵大樹,你能順利升職這麽快?”


    “你的一切,都是謝家庇佑。”


    “你的努力,在謝家的光環之下,不值一提!”


    謝廷楷緩緩笑著出聲,把謝遠舟這麽多年摸爬打滾的努力全部碾碎。


    沒有什麽,比來自親生父母的打擊更加傷人。


    謝遠舟身上堅強的盔甲,在那麽一瞬,仿佛“哢哢……”的碎裂。


    沈幼寧見狀,連忙上前握住謝遠舟滿是泥濘的手。


    “謝遠舟,你什麽時候這麽笨了。”沈幼寧說。


    “別人放屁你還當真。”


    “不過,原來謝家那麽牛逼啊。”


    “那你的那一點軍功,別人應該也沒看上。”


    “我們還是拿回來吧,免得擋住陸北征接受謝家的陽光。”


    謝遠征身上頹廢的氣息一消,滿是泥濘的臉上露出一口大白牙來笑。


    “寧寧,你說得真對。”


    “走,咱們這就去找賀團長說,可不能再沒眼力勁的擋住別人接受光芒。”


    謝遠舟握緊沈幼寧的手,兩人相視一笑,心的距離被拉近不少。


    眼看兩人要走,謝廷楷不得不再次出口。


    “擱這兒鬧什麽脾氣?”


    “自家事自家解決。”


    “鬧出去多沒臉。”


    “走,找你大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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