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人來來去去地走了好多,鳳飄雨才輕啟朱唇道:“六年之前,我們見過。”


    這個答案並不讓秦風意外,太多錯亂的事得不到解釋,秦風早就猜到,他一定忘了什麽。


    “師父,以後,我一定好好聽你話,不會再做讓你生氣的事,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討厭我?”


    鳳飄雨緊了緊手,她從來沒有討厭過他啊!


    “如果你希望我不討厭你,就為我做一件事吧。”


    “隻要是師父說的,不管是什麽事,我都會去做。”秦風心裏燃起希望。就算是一百件,一千件,一萬件事,他都願意為了她做。


    “離塵仙今年會有一場秋月比試,我希望你代表七苦殿參加比試。”鳳飄雨聲音苦澀地說。


    “好,我一定會勤奮修煉,到時我定會為七苦殿,為師父,爭得榮光。”秦風鬥誌昂揚地看著前方,低下頭望著鳳飄雨時,目光又柔了幾分,“師父,我這樣做,你可以喜歡我一點了嗎?”


    “哪種喜歡?”鳳飄雨似是明知故問。


    “哪種喜歡都好。”他不貪心,師徒之情,男女之情,友人之情,哪一種喜歡,都好。


    “秦風,你到底……”到底喜歡我什麽呢?鳳飄雨話音落下,又揚起:“你餓了嗎?”


    “方才我們路過那家如意館的時候,我就餓了。”秦風嬉笑地說。


    “我看你不是餓了,是饞了!”鳳飄雨抿嘴輕笑。


    “師父說什麽就是什麽。”秦風道。


    “那家的酒鍋雞不錯。”


    “師父在那家吃過?”


    秦風把鳳飄雨手上的藥拿過來,兩人慢慢往回走。


    “和君仙吃過一次。”


    “哦——”秦風音落,又音起,“師父,我們以前怎麽認識的?”


    “在別人家吃酒席的時候認識的。”鳳飄雨道。


    “是嗎?那為什麽我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都是些小事,你應該都忘了。”


    “那師父你給我多講講唄。”


    “我也差不多都忘了。”


    “不打緊,今日我們買些核桃回去,我多補補,提提記性,以後再不會把師父忘了。”


    大風將房屋連地基吹起,洪水將低川淹沒,房屋的零零碎碎浮在水麵上。難區的百姓大多數已被雲因派救出安置,絕城帶著離塵仙的弟子趕到時,山石洪水直接堵住了他們的路。現在,出現了抉擇的難題。


    看到這樣的景象,於屯提議道:“大師兄,我們禦劍過去吧,這裏就先放在一邊吧。”


    於屯的提議立刻得到反駁。


    “不可,這洪水堵了這麽多地方,一定還有老百姓受難其中,我們不能就這樣扔下他們不管。”張竟長說。從後方過來時,遇到的雲因派弟子同他們說過,他們隻救出了一些老百姓,還有的恐怕凶多吉少。


    “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把幻妖捉到,不然就會有更多的百姓遭難。”於屯不服道。


    “那不如分工吧,大師兄,你覺得怎麽樣?”林清河笑看著絕城。絕城瞟了他一眼,對其他人道:“蘇韻,你帶兩個師弟留在這裏解救遇難百姓,張竟長,你帶三個人負責把水堵疏通,其他的人,跟我一起去降伏幻妖。”


    林清河拉著七月花的衣袖,小聲道:“七月,前麵危險,我們兩個就留在這裏吧。”


    “不行,大師兄讓我寸步不離地跟著他。”七月花不肯道。


    “就你那點兒修為,跟著去還不給添亂嗎?”林清河勸道。


    “我有自保的能力,不會給大師兄拖後腿的。”


    林清河臉像被風吹斜了,聲音低低埋埋地說:“一路上,你拖的後腿還少嗎?”他口齒故意沒吐清,不讓七月花聽出來。七月花不知道是哪家混進來的大小姐,走路多了起水泡,遇到一條蛇就能嚇得哇哇大叫,不會生火,吃個烤山雞就鬧肚子。幸虧有絕城兜著她,不然那些弟子還不把“嫌棄”兩個字寫在臉上。說來也奇怪,他最初擔心絕城會欺負她,沒想到,這一路,他倒還做了個人,雖然對七月花還是冷冰冰的,至少在她遇到事時,會發點善心。他看她鬧肚子不舒服,會故意停下來讓大家休頓,七月花腳底打了水泡,他不知道從哪裏搞來的草藥,借由林清河的手遞給她,最慘的是那條蛇,最後被他們燉了吃了。


    七月花跟在絕城身後,絕城回過頭冰冷地看著她道:“你留下。”


    七月花臉一垮:“你不是說,讓我跟著你,不要亂跑嗎?”


    “從現在開始,你不用跟了。”


    “從前有個人,教我做事要有始有終,既然我一開始答應跟著你,就要陪著你一起走下去。”


    絕城冰冷的目光摻進一絲柔和,片刻後問道:“如果遇到危險怎麽辦?”


    “生死與共。”


    絕城語氣涼了一分:“回答錯誤。”


    七月花抿了抿嘴,小聲說:“是趕緊跑。”


    絕城眼睛裏閃過一絲不讓人覺察的笑意,他轉過身,叫了剩下的弟子跟他走,七月花快步地跟上去。劍光凜冽,疾風一般地從天空劃過。林清河被蘇韻挑中,留在這裏救人。


    幻妖被雲因派追趕至枯水嶺,幻妖逃過的地方,就是一片災難。雲因派一邊要救人,一邊要降妖,分身乏術,已經有不少弟子敗下陣來,有三名弟子已經犧牲。幻妖變化多端,還會製造虛境,到了枯水嶺時,幻妖不逃了,像是跟這些人玩起了遊戲。雲煙迷漫,到處都是美景,感覺像讓人到了傳說中的桃園仙境。有的人在這裏看到自己的家人,朋友,這裏的生活如此美好,讓人迷失了奮進的方向,可是轉瞬間,家人,朋友惡相相對,拿起武器,將人捅出血來,有許多人就是這樣,進來了,就永遠出不去了。


    桃花樹突然流出血來,詭異地很。絕城帶著四個師弟和七月花踏入幻局中,看到每一棵樹都在流血,大家的心都提到嗓子眼。


    “開心眼。”絕城吩咐道。


    大家迅速默念法訣,打開心眼。所有美好的幻想頓時消失,桃花樹變成死人骨架,小橋流水變成成堆的屍體,美麗的路邊花竟是張著血口的頭顱。就連空氣中的味都變了,血腥腐臭,令人作嘔。這心眼還不如不開呢!


    過了一會兒,一個瓷娃娃一樣的小孩子走過來。


    “哥哥姐姐,是來陪我玩的嗎?”小孩子露出天真的笑顏懵懵懂懂地問。


    “小孩,我們是來除妖的,沒空陪你玩。”於屯衝小孩嚷道。


    “你們都不願意陪我玩嗎?”小孩子的臉一下子晴轉陰,看起來唯唯諾諾般可憐。


    “你想怎麽玩?”絕城聲音打霜。


    小孩抬起頭來:“我最喜歡玩踢球了。”


    “這種鬼地方,上哪裏找球去?”於屯咆哮地喊道。


    “我這裏就有啊!”小孩的麵目變得陰遂,他取下自己的頭顱,朝他們扔過來,“你們接好了。”


    一張“哈哈哈哈哈”大笑的頭顱朝著他們直接飛過來,大家嚇得直接後退,絕城一劍將頭顱劈開,大家正歇口氣的功夫,突然發現前麵的小孩子忽然不見了,“嚶嚶嚶”的笑聲從後麵傳來,接著就是一聲痛苦的慘叫。


    於屯腰上被重新長出頭顱的小孩咬了一口,血噴出來,濺了他一臉,就像一個剛出生帶著血的嬰兒,詭異又可憐。絕城執劍殺過來,將小孩頭顱斬斷,新生的頭顱又立刻長出來,舊的頭顱蹦蹦跳跳地來到七月花腳邊。


    “小姐姐,我們來踢球吧!”小孩天真地笑著說。


    七月花猛地呼吸停滯,嚇得腳一伸,絕城趕過來前,她把腦袋給踢了出去,不偏不倚對準了絕城的方向。


    “絕城——”七月花大叫一聲,絕城劍光直下,將頭顱劈開。他撇了一眼過去,七月花心懷愧疚地看著他,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小孩丟了好多次頭顱,絕城沒給他長新頭顱的機會,一劍從碗大的顱口插進去。


    於屯受了傷,前麵的路,沒法繼續跟著走下去。絕城讓其他幾個師弟照顧他,他準備一個人去深處破局。


    七月花跟過來,絕城對她吩咐道:“你留在這裏。”


    “我跟你一起去。”


    “你跟我去,是想再給我送腦袋?”絕城道。


    “我不會了,剛才是意外。”七月花目光楚楚地說。


    “你製造的意外還少嗎?”絕城語氣輕怠地說。


    “不少,可也不多啊!”七月花剛才在心裏數了一下,如果算上剛才那一次,一路上,她造成的麻煩加起來,也就三次。


    絕城心裏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跟緊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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