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眼前這個人,眼眶發熱,心口發慌。謝殞見他久久不言,抬眼看他。對上他的目光,祁褚清清嗓子,道:“我不知道。”豈料,謝殞突然像鬆了一口氣一般直起身子,絲毫沒有被拒絕的頹喪,似乎……看上去很愉悅?!!!祁褚:“……”他剛才是變相拒絕了謝殞吧?為什麽此刻的他看上去這麽愉快?果然,謝殞剛才說的話是逗他玩的吧!祁褚突然有些羞惱,竟然將去死的戲言當真,心中還兀自糾結了許久,他真蠢,真的。謝殞看到祁褚羞惱的表情,哪能不明白他心中所想,溫言解釋道:“你不知道……小褚”他眉眼含情看著祁褚道,“說明你心裏還是有我的,不是嗎?我很開心。”祁褚見不得他得意,道:“你別太得意,那是我怕直接拒絕你,我們日後不好見麵……”豈料謝殞聽完之後,更開心了,他道:“原來日後小褚已經在考慮我們的未來了……”謝殞的笑容一般都是很淡的笑容,像是漫不經心的敷衍,又像是抵禦世界的假麵,很少露出眼下這般愉悅的笑容,微微垂首凝視祁褚的時候,盛滿了繾綣的情意。他低聲對祁褚道:“狠心拒絕我也沒關係,那是我自找的。”他的笑容淡了,帶著悠遠的悵惘。謝殞會喜歡他這件事,怎麽看怎麽透著一股子不正常。祁褚問道:“你什麽時候喜歡上我的?”謝殞道:“其實我也說不清楚……我隻知道一直以來你在我心裏是不一樣的,但究竟是如何的不一樣,我從未想過,直到”謝殞的笑容完全散了,似乎回憶起了往事,“那時候我派和光四處尋找你的下落,後來他告訴我你死在了豫州……”“我在豫州看到那個肖似你的身影時,突然覺得十分害怕……”他自嘲地笑笑,“我許久都未體會過害怕的滋味了,那一瞬間對我來說仿佛過去了很久,久到我覺得人世間的一切……權力、皇位什麽都失去了意義,直到我發現那原來是一場烏龍,這世間的一切才重新變得有意義。”謝殞微微側著頭看著祁褚,像是自己都覺得奇妙,“那時候,我便明白你也許不是我的一切,但卻是我活著的滋味……”謝殞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祁褚的心髒都忘記了跳動,直接堵在他的嗓子眼,讓他說不出話來。“我很笨吧,必須要經曆過生離死別之後,才能真正明白自己的心意。”他的語氣裏似乎帶著些懊悔,又如一聲歎息。祁褚看著謝殞目光複雜,良久才開口道:“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為什麽呢?”謝殞指了指頭頂上了桃花,笑道,“也許是因為今日桃花開得正好,不想辜負了與你同賞的回憶吧。”謝殞伸出手將落在祁褚肩頭的桃花拂去,笑道:“走,回去吧。”明知道他對自己還沒完全放下心結,為什麽還要告訴祁褚?因為他和他的小陛下很快就要分開了,他怕祁褚忘了他,若是他知道自己曾經這樣絕望地喜歡過他,這樣的他會不會在他心裏留下一絲痕跡?如果說分離讓謝殞明白了他對祁褚的感情,那重逢便讓他明白如何才能愛他。小褚說得對,從前他妄自對他們的未來進行的規劃,不過是他自己的憧憬期許,他從未真正考慮過祁褚真正想要什麽,經過在南朝這段時間的相處,他開始學著去尊重他的小陛下,學著設身處地為他著想。原本他以為從前那些欺騙是隔著他們的天塹,可今日聽到小陛下對他心意的回應,他突然發現,他們之間未必沒有回旋的餘地,或許他可以再大膽一點……作者有話要說:小陛下雖然心裏喜歡去死,但謝殞之前對祁褚的欺騙、傷害和祁褚要回現代的顧慮等等,都是橫亙在他們之間的大問題,但謝殞捅破了這層窗戶紙之後,他們之間的關係必然會更進一步,雖然還沒有甜甜甜,但兩人之後的互動會變多一些,基本上都是一些爸爸寵兒日常……他們要在一起,還需要一個契機。(千方百計想通關的唐寧搓搓手:什麽樣的契機,方便透露一下嗎?)不過這樣朦朦朧朧甜甜蜜蜜的日常大約也會有意思吧~_(:3」∠)_今天我又短小了,明天我會雙手送上一章粗長給大家享用……第77章 冷麵俏保鏢一時腦熱和謝殞結伴出來爬山,又被謝殞這一通表白砸得六神無主,祁褚也沒心情繼續爬山了。出了道觀,謝殞問他還想不想繼續爬山。祁褚沉默搖了搖頭。謝殞也沒有勉強他,二人便朝著山下走去。走了沒幾分鍾,突然聽到身後傳來噠噠的馬蹄聲,一輛馬車從祁褚側身駛過,馬車的車簾被人揭了起來,那人麵色不善地看了一眼謝殞,又打量了一眼他旁邊的祁褚,車載著他們從側旁伸出來的車道上走了。半山腰這座天玄觀財大氣粗,進香的香客們不乏陵州城的權貴,為了讓這些金主爸爸……哦,香客免受爬山之累,天玄觀讓人在台階旁邊另開了一條馬道,方便這些四肢不勤的香客時時來上香。方才路過那位,雖然乘坐的是一輛不起眼的小蓬馬車,但是那馬車的車簾確是用月皎紗做的,這月皎紗效果很好,一匹抵十金,顯然,這位神秘人是天玄觀的金主爸爸之一,不過祁褚總覺得他長得有些熟悉,似乎在那裏見過似的。一個苦大仇深的嚴肅小胡子中年男人,祁褚頭腦風暴了一番,終於破案了!剛才這個小胡子不就是國師府的鄰居秦/王府裏的秦王爺嗎?!!!這位秦王爺乃是女帝他爹,也就是先皇魏興帝的親弟弟,先皇魏興帝子嗣不昌,一輩子隻得了女帝這一個孩子,女帝的娘楊皇後是個有格局的女人,並未因為女帝是個女孩子,就將她拘束在後宮學女德女工那些玩意兒,她求陛下為女帝聘了當時的文淵閣大學士做老師,名義上說是啟蒙學字,但實際上卻教她帝王之道。魏興帝雖然勵精圖治,但人比較短命,他病重之際,皇儲問題一度在朝中引起了沸反盈天的討論,因為他沒有兒子,當時朝中有許多大臣陸續上書請立秦王為帝,魏興帝有沒有動這個心思,現在已經無從考證……因為早在大臣們討論國本的時候,楊皇後已經悄悄聯合了自己掌握兵權的母家,說動了當時的帝師沐閣老,聯手將女帝扶上了皇位。女帝上位之後,秦王趕忙向女帝上了請表,表明自己絕無爭奪皇位之心,願意給皇帝守靈之後回到自己的封地去。朝中那麽多大臣為他請願,說秦王沒有摻和其中,實在讓人無法相信……但楊皇後念在他雖然小動作不斷,但畢竟沒有公開爭過國本,又是先帝的親弟弟,便沒有殺他,但也沒有允準他回到自己的封地,而是在京城賜了宅子給秦王居住,將他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管著。後來,楊皇後雖然駕崩了,但她的女兒魏厲帝並未對她這個皇叔完全放下芥蒂,不動聲色將秦王的人都驅逐出了朝堂,剪了他的羽翼,讓他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閑王。這秦王爺剛才為什麽要看謝殞?若是在路上遇到認識的人和他的朋友,通常都是先看自己認識的人,再將目光轉移到他旁邊的人,這位秦/王爺路過的時候,先看的是謝殞……祁褚住在國師府中,和秦王也算是半個鄰居,他們也在宮宴上見過幾次,秦王肯定對他有印象,可他路過的時候先看了謝殞,說明他對謝殞更加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