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猛烈的敲門聲打斷了徐建生的思考,博德急切的聲音順著門外響起。


    “大哥哥!!大哥哥————!!!”


    他趕忙去開門,看見了已經哭成淚人的小博德。對麵的夜黎正好將門打開,看到了徐建生還有他身後衣衫不整的小青。藍金色的美眸中掠過了一絲什麽,隨即便抓住博德的肩膀。


    “冷靜點,你慢慢說。”


    “哥哥嗚嗚嗚———!!我的媽媽.....我的媽媽快不行啦——!!!”


    他大哭了起來,聲音回蕩在走廊之中。樓梯口的門被一腳踹開,探出了馬鬢頭憤怒的腦袋。


    “幹什麽呢!吵了吧唧的,影響老子幹正事知道不!”


    但很快他的身後就伸出了一隻抹滿了白粉子的手,將他給溫柔的鉤回去。


    “好啦~冒險者大人和一個小孩子計較什麽啦~小青,讓他們走。”


    “好...好的。”


    還沒等小青做什麽,夜黎就已經拉起博德的胳膊,合著徐建生一起衝過走廊,朝著樓下跑去了。


    “嘖,又是這個晦氣東西!要是陶德......呦,這不是還有個小姑娘嘛~”


    馬鬢頭看著麵前的小青,憤怒的神色一改,露出了滿嘴的黃牙。


    。


    。


    。


    徐建生在夜晚的村莊中奔跑著,在他的前麵,是拉著博德的手同樣跑著的夜黎。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夜黎奔跑的樣子,整潔的白大褂在月光的照射下格外顯眼。


    在奔跑的途中,他注意到了一些紮眼的視線。仔細瞧去,竟然有許多村民站在自家的門戶前,對他投以忌諱的視線。


    現在可是大半夜了,博德的哭聲雖大,但也傳不出旅館才對。難道這些村民都是不睡覺的嗎?又或者他們有著不能睡覺的理由.......


    這一切雖然詭異,但此刻的徐建生管不了這麽多,盯著那些視線朝著博德家裏跑去。


    他追著夜黎和博德一路狂奔,穿過了狹小的過道,直到再次來到了博德母親所在的小木屋前。


    博德的眼睛紅腫不堪,顫抖的手死死抓住夜黎的白大褂。


    “我會救她的。”


    夜黎拍了拍博德的頭,沒有任何停頓,直接伸手去拉關著的房門。


    “哢——”


    “哢-哢——”


    房門竟然是關著的。


    “博德,是你嗎?”


    門裏麵傳來了亞克不自然的聲音,其中包含著相當複雜的感情。


    “砰-砰-砰-!”


    “爸爸你怎麽把門鎖上了?快開門的爸爸!我把夜黎姐姐帶過來了!”


    但任憑博德怎麽敲門大喊,亞克都沒有再回哪怕一個字。


    夜黎的鼻尖微微一抖,好像察覺到了什麽,冷漠的表情變得嚴肅了起來。


    “徐建生,把門撞開。”


    “啊?這——”


    “快點——!”


    按照往常,夜黎肯定會礙於人們對半亞人的看法而選擇等待,但這次她的聲音變得相當焦急。


    徐建生見勢不對向後退了兩步,然後直接撞向本就破爛不堪的木門。


    “哐——!”


    “咳咳——!”


    老舊的木門被應聲撞開,徐建生一頭撲在地上,被灰塵嗆得咳嗽了兩聲。


    等到他睜開眼睛之時,後悔的感情瞬間飆升。他不應該讓博德跟進來的,最起碼現在絕對不能!


    “爸.....爸.......?”


    博德焦急的看向床頭、看向他母親所躺的床上。他的瞳孔驟然收縮,然後緩緩跪倒了地上。


    “博....博德.....我不是說了嗎,你應該乖乖去睡覺的.......”


    亞克在慈祥地笑著,露出發紫的牙齦,嘴角快要裂到耳根。但他的眉眼裏卻是極其痛苦的,在偽裝的笑容和極度痛苦間搖擺不定的模樣使他看起來極為瘮人。


    他的精神不正常嗎?不,其實他清醒地不能再清醒了......


    他的手上拿著一柄水果刀...血....鮮紅的血沾滿了他的雙手.....還有他的妻子清柳......血液正順著她脖子上的刀口處流出......


    “徐先生.....你們....還沒走呐.....”


    “按住他。”


    夜黎從背後卸下了旅行包,一邊走向亞克和清柳的方向一邊往外拿著各種醫療道具。


    “不要過來——!你這個——”


    亞克見到夜黎要靠近,手中沾血的水果刀揚起。但夜黎的視線沒有在他的身上,就連一瞬間都沒有。


    “你他媽在幹什麽——!”


    在亞克的水果刀將要刺中夜黎之前,徐建生的拳頭已經打到了他的手腕上。他將亞克撲到在地上,經過深淵之觸改造的身體隻是幾下就將他壓製的動彈不得。


    亞克好似得了失心瘋一般,用他那骨瘦如柴地脆弱身體拚命的反抗者。


    崩潰的,將尖銳的聲音順著他嘶啞的喉嚨咆哮出來:


    “求求你們放過她吧————!!!饒了我的妻子吧————!!!博德,博德!快阻止她們!不要讓那個汙穢魔女靠近清柳————!”


    “你個瘋子!”


    徐建生一拳打在亞克的下巴上,將他打暈過去。此時博德的眼神已經呆滯了,連一點反應都做不出來。他看到了溫柔的父親殺死了母親,為什麽?身為兒童的他根本不能理解......


    “怎麽樣?還有救嗎,夜——”


    徐建生看到了夜黎地樣子,此時的她已經聽不見任何人的聲音了。藍金色的美眸死死地盯著博德的母親,也就是清流脖子上的巨大傷口。


    那裏的血液正止不住的流出來,就像是清流眼中的光芒一樣飛速的流逝著。


    即使是瀕死之際,清柳看向夜黎的眼神中也充滿了忌諱和恐懼。但是此刻的她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甚至連眨眼都已經成了奢望。


    夜黎一邊觀察著傷口一邊在床頭櫃上擺著奇怪的器具,在五秒之後,她將早就握在手中的黑色粉末撒了出去。和粉末接觸的血液流速飛速的減緩,同時帶上醫用手套的右手拿起了縫針,上麵帶著某種墨綠色的植物絲線。


    在地上壓著亞克的徐建生看不見夜黎到底做了什麽,不懂醫療技術的他就是看了也幫不上什麽忙。


    他能做的僅僅隻有看住身下的亞克而已.....


    整個房間裏靜得瘮人,隻有時間隨著夜黎擺在床頭櫃上的各種道具被使用而慢慢消逝。徐建生料想過手術會進行很久,但沒想到這個過程足足進行了四五個小時。


    隨著剪刀“卡擦-”幾聲之後,夜黎這才有空擦去額頭上的汗珠。此時黎明的日光已經刺破窗戶,照在了她疲倦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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